白驹过隙,弹指一挥间,转眼,又过了十四年。
母狼也不见衰老的迹象,更让胡三和巧姐笃定这母狼就是狼仙,对这母狼更是恭敬有加,胡幺也满了十六岁,虽是粗布麻衣,倒也出落的亭亭玉立,一颦一笑,气质皆不同于其他女子。
村里的小伙没事就来胡三家门口转悠,两个哥哥像防贼似的天天守着,巧姐心里寻思着如果能嫁给自家的儿子,那就更好,但又忌惮着那狼大仙,更是不敢提,一个劲儿的让两个儿子对妹妹好,照顾妹妹。
胡幺这两个哥哥宠妹妹人尽皆知,家里重活,累活都不让她做,卖了粮食就给妹妹买花布做衣服,买小东西对这妹妹阵阵的是疼到了心坎里。
话说这胡家老大憨厚老实,胡三给起了个胡贾的名字,希望他事事第一,结果这胡贾除了身材壮实以外,相貌平平,能力平平,就连给妹妹出头,都只会跟在胡老二身后,平时只会傻干活。
胡老二聪慧,待人圆滑,见谁都是笑呵呵的,生他的时候,胡三却想着老二只要能安安生生,本本分分的过日子就好,就胡安的名字,这哥俩的名字,倒也有趣的。
这几日,胡幺总是自己闷着傻笑,哥哥们问她笑什么也不说,巧姐看在眼里,比家里三个老爷们敏锐,那母狼虽开了灵智,但于这男女之事确实不如这巧姐,于是巧姐拎了两个儿子就一番审问。
原来前几日,两个哥哥赚了些体力钱,带着妹妹去镇上逛庙会,路上人多走散了。
等到二人找到幺儿时旁边多了个清秀书生,那书生年龄和胡家老二胡安相仿,一双桃花眼,这哥俩一看,这还了得,妹妹居然和个陌生小白脸在一起,马上像护雏的老母鸡一样就跑了过去,一左一右把妹妹拦在了身后,一脸警惕的看着这书生。
“幺儿,没事吧,他有没有欺负你?”胡贾关心的先问妹妹,生怕妹妹被这书生占了便宜,胡幺害羞的摇了摇头,又看了眼书生,怯生生的低下了头。
“二位,刚才我见这姑娘一个人到处乱走,好像在找人,看来应该是在找你们了,这庙会人多,又杂,姑娘生的秀丽,难保有人起了歹念,于是我便劝姑娘与其乱跑,不如等同游之人来寻,又担心她一个人有危险,于是便在这陪她等了。”
书生这话说的滴水不漏,胡贾和胡安也怪罪不了,谢了这书生就要拉着妹妹离开,可是胡幺却没有要走的意思,对着书生怯怯的说到:“刚才谢谢你。”还想说什么,却又不好意思再说。
书生见状赶忙说到:“我姓唐,单名一个初字,在镇上的私塾求学,请问姑娘芳名。”
胡幺刚要回答,这胡安就赶快拉了胡幺,转头对唐初就到:“唐公子,我们都是粗人,也不住这镇上,天色也不早了,还要赶着回去,先告辞了。”
胡贾看了一眼天色,明明还早啊,胡安这是怎么了,但是一看胡安的眼色,嗯...弟弟说的,肯定是对的,回家。两人匆匆就要拉着妹妹走,胡幺急了,转头丢下一句:“我叫胡幺,胡家村胡三家。”说完就被两个哥哥拽着走出了好远。
“哼,那书生一看就满脸桃花相的,未必是好人。”回去的路上,胡安看妹妹心不在焉的,就开始和胡贾埋淘起这书生,胡贾跟着胡安,你一句,我一句,反正就一个核心意思,这世上的男人,除了他胡家三个,其他都不是好人。
胡幺只是静静的听着,偶尔笑笑,也不答话,三个人一路倒也不无聊,走了半个多时辰就进了村。
胡安老样子,逢人就问好,嘴甜的跟抹蜜似的,胡贾走在最后,压着步子,怕妹妹落后了,村里的妇人们三三两两的聚在一起,聊着这三兄妹,有酸这捡来的女娃儿狐媚的,也有感慨这胡家对胡幺当亲姑娘的,我听着,心里想着,这最复杂的,果然还是人心。
人家姑娘好看,过的好,要妒忌,人家姑娘不好看,过的不好,又要说报应,总之,这拔舌狱的存在,是真有意义。
胡巧听着两个儿子絮絮叨叨的说了半天,猜了个大概,估计是这幺儿对那书生有了意,心里瞬间拔凉拔凉的,养了十几年的好白菜啊,终是要被猪拱了吗....
时间就这么一日一日的过着,有几日黄昏时分,幺儿都会借故出去,天黑又回来,时间不长,所以家里人和母狼也没有注意到什么。
其他人不知道,我知道啊,这幺儿去村口见那唐书生去了,这书生来了很多次,几乎每天下午都来村口晃悠,直到一日撞见了外出采买回来的幺儿,远远一眼,天雷勾地火啊。
于是书生每日来,幺儿隔三差五的在黄昏时候就出来见一上一面,一开始是远远相望,在后来直接聊上了天,虽然聊的没有什么你侬我侬的内容,但是,村里的长舌妇们总能加油添醋,绘声绘色的编出好故事来。
我哪见过这架势,地狱里飘着的那些都是些大奸大恶大怨念之人,这娇娘子会书生的情节,她还真不懂,附在幺儿身上感受了一波春心感觉也不错。
等到胡家人知道这事的时候,那故事传的,什么“夜会情郎、私定终身、邀约私奔、私相授受...”总之能用的词语,能用的猜想,什么版本都有了,非有这好事之人来胡家打听到底是哪个版本是真的,
胡家人也是有脾气的,母狼看到这些人就炸这毛,恶狠狠的盯着,胡安巧舌如簧,还能解释个一二,这胡贾就不一样了,抄起家伙就要打人,这胡家也是被闹的不安宁,胡三气的天天吹胡子瞪眼,柴都劈的够用一年的了。
胡巧把胡幺关家里,不让胡幺出去,不曾想,这胡幺出不去,这唐初自己倒摸上了门,求在门外,非要见胡幺,求的是真恳切,大有不见伊人不回头的架势,胡贾拿着柴刀就要出去,还是胡安拦了下来。
母狼见胡幺在屋内伤心,也动摇想要让两人遂了真心,唯有这胡巧看的真切,站在院里对外就喊到:“唐书生,幺儿不懂事,但是你读书多,你且回答,你日日来我们胡家村村口守着,幺儿未嫁,这名声全被你毁了,村里现在都是闲言闲语,你还要跑家里来说要见幺儿,你若真心喜欢幺儿,就不该私下和她单独见面,直接请了人来家里提亲就是,何必要来闹这出。”
母狼不知晓这人世间的礼节,但是也听出了些意思,幺儿在屋内想着唐初,也没有想到这层,我和胡安是听懂了,就等着这唐书生的答复。
这唐书生站在门口,半晌才说出去句话来:“害幺儿名声受损,是我考虑不周,唐突了幺儿,但是我二人是真心喜欢对方的,还望成全我们,”听到这里,屋内的胡幺激动的扯着衣袖,心里欢喜的很。
书生接下来道:“只是我家中年幼时给我定过一门亲事,年前已经进了门,但是我真的不喜欢她,那都是家里安排的,我心里只有幺儿一人,若幺儿愿意,我必定会对幺儿好一辈子,我向来不看重名分的,幺儿虽不能为正室,但在我心里,她就是我明媒正娶妻。”
胡三听到这,哪还能忍,感情这书生是家里有妻室,出来坏姑娘名声,乘机纳妾,抬着锄头就冲了出去,胡贾看爹都出去了,跟着就提着柴刀也出去了。
唐生见这架势,拔腿就跑,边跑还边喊着对幺儿是真心的,要幺儿等他再来云云,幺儿也不傻,再是情窦初开也知道是一片真心所托非人,自己傻傻的坐在屋里,也不说话。
屋外胡家三个男人把那书生狠狠的数落了一通,都说只要这书生再来,定要了他的命,一家人赶走唐初,收拾了院子,也就早早的休息了,胡巧和胡三唉声叹气了大半夜,母狼听的真切,这气哪能忍,待到夜深跳出了院子披夜而去,这一去就到第三日早上才回来。
许是这两日哭累了,母狼回来的时候幺儿还在睡着,脑海里传来了我的声音,“去唐家了?打听到什么?”
“去了,说他是读书人,真是侮辱了书,这唐家,是落魄世家,占着早些年和镇上的富商陈家有些交情,定下了娃娃情,这几年落魄了,还腆着脸去上门,这陈家小姐哪里是好惹的,对着唐初呼来喝去,这唐初也能忍,从来在家都是听话的很。”
“他昨日来说年前成亲的,根本不是,他入赘已经两年了,陈家小姐看不起他,两人一直无所出,虽说是入赘,但是这唐家毕竟只有这一根独苗,又担心无后,敢怒不敢言,只能明里暗里的暗示唐初.”
年前,唐初就用对幺儿的方式在镇上纳了个妾,那家人顾及名声,愣是把大好的姑娘嫁给了他做妾,这陈氏是省油的灯吗?入门前,唐初哄那姑娘说心里只有她一人,只对她一人好,怎知入了门才知道,陈氏说什么就是什么,唐初哪敢多一句嘴,好好的一个姑娘,别说续香火了,才过了半年就被折磨死了,死的时候说是被传染了什么病,家里人都没能看上一眼就被烧了。”
“接下来呢?你不可能这样就回来了吧?”我的声音里听不出感情。
“他们怕是什么,我就做了什么,他毁了幺儿名声,我就毁了他。”
话说这几日唐初都没有再出现过,胡家人还以为这唐初就是个纸糊的书生,不顶事,孰不知几日后,陈家人,唐家人一起闹上了门,还带上了衙门里的官差。
村长啥时候经历过这等事,被衙役一吓,狗腿的就带着路来到了胡三家门外,还没来得及敲门,这院子里的门就被踢开了。
胡三和胡贾去干活了,家里就胡巧、胡安和胡幺在,母狼一听门被踢开,马上惊觉的站了起来,来人扫了一眼院子里,便将所有的视线都聚集在了母狼身上。
“是它,就是这畜生,就是它咬死了姑爷。”一个丫头跳了出来,指着母狼说到。
“你怎么能断定就是它呢?”衙役问道。
“它的眼睛,是绿色的,通体黑毛,毛色光亮,错不了,就是它,我忘不了它的眼睛。”这小丫头看见母狼阴森森的眼神,吓得往后退了几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