胡巧刚看到乌泱泱一群人进来,刚缓过神,还在判断情形。
胡安站到了前面,行了礼就说到:“敢问官爷是有何事,这是我家从小饲养的犬,从不伤人,在村里十几年了,村里人都知道。”
“是啊是啊,胡三家这条黑毛犬从不伤人的,而且平时都在院子里,它又不认得路,怕也跑不到镇上伤了人命,又跑回来。”村长怕事,若是这村里出了人命,他也要受到牵连。
“你怎知它不认路,难保不是陪着那些不守本分的主人去镇上勾引有妇之夫,一来二去,这路自然是熟的,我听说前几日我家那个不成器的男人天天往这胡家村跑,还私下要纳妾,难道不是被勾引了?”这咄咄逼人的语气,还有这话里的意思,不用说了,这人就是那唐初的原配妻子陈氏无疑了。
“这位娘子,你这一口一个勾引的,到底是要说给谁听呢,明明是你家夫君隐瞒事实,欺骗了我妹子,毁她名声,此刻你们却来恶人先告状了,你自己也说了,是你家男人日日往这跑,我这妹妹可日日都在家。”胡安遗传到了胡巧,机敏,听出了破绽,说的陈氏脸都绿了。
“是,是,这村里人都知道,前些日子确实有个书生样的公子往我们村跑,就在村口晃,这胡家姑娘路过的时候才会看上一眼,平时都躲着呢。”这村长,巴巴的是想帮胡家撇清啊。
“曾衙卫,你看要怎么处理,这绿眼的大黑狗是在这胡家发现的,这胡家的狐媚子又和我男人不清不楚的,这人和狗都在这了,总是要给我个交代的吧。”这衙役擦了擦汉,是啊,出来之前上面才特别交代了,一定要给陈家个说法,要不明年的月例这陈家就不再额外支持了。
衙役看了看陈氏,又看了看胡家的人,最后是这大黑犬,突然就有了一计,于是就转向胡安说道:“我们现在说的不是勾不勾引的事,有目击者说了,唐公子出事的前一个晚上在你们胡家村,准确说是你们家闹过不愉快,你们当时还拿着凶器,这晚上又有绿眼黑毛的黑影潜进陈家咬死了唐公子,你们怎么都脱不了干系,况且,我看这狗,怎么长的那么像狼啊!”
“大人定是眼花了,这就是条大黑狗而已,我们连唐公子家在哪里都不知道,又何来入室,再说了,唐公子当日在我家,是因为唐突了我妹妹,所以我们才把他赶走的,并未伤害到他,还望大人明察。”
这时候,我传了道消息给母狼:“人是不是你杀的?”
“不是,我只是要了他最重要的地方,不会要了他的命。”
“会不会是你没把握好,下嘴重了些?而且...这重要的地方是哪?”我没有实体,又一直附着母狼和胡幺的身体,只知女子构造,不知男子构造,这问题问的母狼一时也无法作答。
“放心吧,绝对不是我。”
听它这么说,我也就放心了些,此时,这衙役发话了,叫人上前绑了母狼和胡幺,说要带回去调查。
胡巧心里明镜似的,怎会不知道这一带去就难回来了,一时也慌了神,母狼刚要奋起反击,我就劝到:“不可,不要轻举妄动,你现在一旦冲上去,就坐实了你会伤人,肯定会连累胡幺被判个去驱使你伤人害命,很难说胡家都要收牵连。”
“那怎么办?”
“随机应变。”
胡幺被吓的脸色铁青,胡安和胡巧心里急的跟什么似的,却没有办法,这衙役被下了死命令,肯定是要带走点什么给这陈家交代的。
陈氏一看胡幺和这狗要被带走便开始哭哭啼啼的喊着:“官人,我给你报仇了,我一定让这勾引你的贱人和咬死你的恶犬不得好死...”
这咒骂声比这哭声真切的多,听着让人哆嗦,说完胡幺身上已经被拷上了枷锁,母狼也被压倒在地,绳子捆住了嘴和爪子,拖在地上,准备带走,胡巧赶忙拿了垫子放在母狼身下,又乞求的看了衙役一眼,衙役也不忍,便拖着母狼在垫子上离开了。
他们前脚离开,后脚胡三和胡贾就回来了,胡巧瘫坐在地上不停的流泪,胡安愤恨的垂着地面,边陲边说了来龙去脉,一家人就这么失魂落魄、又束手无策。
胡幺静静的躺在牢里,脑子里好乱,陈氏已经来过了,以胜利者的姿态告诉她唐初是她杀的,因唐初被一头畜生咬掉了要害,没家事,没骨气,天天招花惹草,以后还不能行房事,留着还耽误她陈家的香火,于是她不让下人请郎中,生生的让唐初流血而亡,本就想把这事嫁祸给胡家,嫁祸给她,偏她胡家还有一条绿眼的黑狗,这不就天都帮她吗,至于衙门,只要稍微施压,就会很快定罪,后面的话胡幺没有听进去,有骂她的,骂唐初的,她已经听不进去了。
陈氏走后,胡幺看着关在一起的母狼,不舍的靠到了母狼身上,给它缕着毛发,就像小时候那样靠着。
胡幺喃喃自语着:“是我连累了你,小时候就听村里人说过,我是被爹娘捡来的,这么多年,他们只字未提,我也什么都没问,还有人说,我是被你送到爹娘这里来人,从小,你都陪在我身边,护着我,从我记事起,就把你当家人一样,但是,你不是犬,你是狼,对不对?”
母狼听着她呢喃,突然被她这么一问,吃了一惊。
胡幺又说到:“我见过那么多的大狗,但是你就是和它们不一样,你的尾巴,你的耳朵,你的眼神,和它们不同,但是,我就是喜欢你啊,就像喜欢爹娘,喜欢哥哥那样喜欢你,甚至更多,但是我们现在要死了,是我连累了你,你会恨我吗?”胡幺哭了,不是因为唐初的死,不是因为陈氏的话,而是因为想到不能再见到爹娘,连累了从小照顾她、陪着她的母狼。
她哭了,没有嘶声力竭,就这么默默的哭着,母狼心疼的替她舔舐着眼泪,突然,我听到母狼传来的信息:“告诉她真相,我杀了她的父母,带她走。”
“那你呢?”
“别管我,死,我也要送她出去。”
“那为什么还要让她知道真相?”
“这是我欠她的,她应该知道,出去以后告诉她,带着胡家的人,走的远远的。”
“好,但是记住,你还欠我的。”
“谢谢你,帮我开启了灵智,让我这十几年过的不一样。”
我还想再和母狼说点什么,这时牢门开了,是送饭的牢头,牢头抬着饭,看着牢里的女娃和母狼,摇了摇头说到:“吃吧,吃完了我带你出去。”
胡幺也不问去哪,静静吃着碗里的饭,把肉分给了母狼,牢头眼里都是惋惜,感叹到,“都说狼狡诈,我看这狼就比很多人都有情。”
饭吃完了,牢头打开了牢门,正准备带着胡幺出去,这时几个大汉拿着长长的棍子进来了,看来是打算人死在牢外,狼死在牢内了。
“不要,放了它,都是我,是我勾引了唐初,是我伤了他,放了它”胡幺本来还会再审,结果才抓来就准备让她们死了了案,她只想顶了所有罪责,让母狼逃过一劫。
谁知就在此时,母狼飞扑而出,相比平时的温顺,此时杀气腾腾,瞬间便和几名大汉缠斗上,而胡幺身上闪现过一阵白光,瞬间她就被带离了牢房,回到了家里,再看那我,竟是用尽了全部的力气,虚弱的很。
胡家四口看到胡幺突然出现在家里都是一惊,但又是大喜,胡幺脑海里浮现了一句话,快走,逃的远远的,于是马上告诉了家里人,各自收拾了东西就赶快逃了。
胡家人顺着后山的山路连逃数日,也不知是哪里,但没有人再追来,就近找了个地方安了家,一家子都是勤快人,倒也不愁生存。
待安定下来,已是数月之后了,家里人不敢问母狼的事情,胡幺也不说。
一日,胡幺坐在新建的院子里,想着以前院子里都会躺着的大黑狼,突然脑海里有一些画面闪过,一头狼怀了狼崽,公狼陪着它,结果族群里的狼遇上了围剿,就剩下怀孕的母狼独活,母狼咬死小狼崽的画面,胡幺看哭了。
后来的画面母狼咬死了刚生产的女人,逼死了男人,以及带着婴儿去投奔胡三和胡巧,后面的画面每过一处胡幺都努力甩着头,不想去看,哭喊声吓到了屋里的人,胡巧出来抱住胡幺,一个劲的安慰。
三个大男人站在屋里不敢出来,胡三冲着两儿子摇了摇头,示意先进去,于是就都进去了,留着娘俩在外面。
“娘,你知道我的亲生爹娘是谁吗?”
“不知道,你是狼大仙送来的。”
“那我身上可有什么信物?”
“没有,狼大仙送你来的时候,你饿极了,也累极了,还被冻坏了,包裹你的布料上全是血。
一开始我和你爹不打算收留你的,是狼大仙让我们一定要收留你,幺儿啊,虽然不知道你在大牢里怎么了,你是怎么出来的,但是出来了就好,我和你爹都知道,狼大仙一定不会让你有事的,既然逃出来了,我们就一定要好好活着。”说完把胡幺的脑袋抱进了怀里,让她尽情的哭。
胡幺把这些信息全部穿在了一起,哭的痛彻心扉,她想恨这母狼,但是又恨不起来,她不知道母狼现在怎么样了,但是她知道,她对母狼,一定不是恨,如果可以,她希望母狼能活着,能继续陪着她,让她躺在它身上。
泪水哗哗的往下流,逐渐凝出了一具实体,经此机缘,我的实体竟成了,母女两看着眼前的景象都被吓呆了,胡巧将胡幺护在了身后,胡幺却激动的对着我说到:“之前送我出大牢的,是你吗?”
“是我”
“那些画面是你让我看到的?”
“是!”
“那些是不是真的?”
“如你所想,你是对的。”
“为什么要救我?”
“那母狼让我救你的。”
听到这,胡幺激动的抓住我的衣袖,“那它呢,还活着吗,它怎么样了?”
我停顿了下,回答:“我不知道,但是逃出来的时候,我就已经感知不到它的气息了。”我又接着问到“你呢?放的下这杀父杀母的仇恨吗?现在知道了真相,还想救它吗?”
“杀父杀母之仇,怎么能随便放下,但是这么多年,它与我,又何尝不是半个母亲,况且,如果不是我亲生父亲,它又为何会杀了自己的孩子,又来找我的父母报仇,更重要的是,我做不到恨它,我希望它活着,希望它还在我面前!”胡巧抱着她,她哭着,我心想,原来我的机缘,是这母狼和这女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