开了灵智的母狼似是听懂了一般,冲着男人低吼了一声,距离女人更近,旁边的孩童仿佛知道发生了什么,哇的一声就哭了起来。
李大柱的心瞬间就被击垮,缓缓后退,絮絮叨叨的说着“不要伤害她们,我不动,不要碰她们....”男人一直退到了房门外,眼睛一直盯着妻女及母狼。
透过母狼的眼睛,我看着床上的孩子,突然感知到母狼的思绪,她在回忆自己的孩子,那窝整天围着她打转的孩子。
曾几何时,她有她的狼群,她和头狼一起孕育子嗣,可是却被人围剿,怀孕的母狼逃跑了,其他狼却都被捕了,她躲躲藏藏的在洞里生下了小狼崽,却又被寻到了踪迹,刚带着狼崽们换了地方,找了隐蔽的草丛,又遇上了猎人。
与其被抓去剥皮、烹煮,不如先行把幼崽了断,看到这些回忆,感觉五味杂成,我只知菩萨说众生平等,却不知还有弱肉强食。
感慨的瞬间,母狼的牙齿已经穿破了冯二娘的喉咙,还没听到叫声,还没看到挣扎便断气了,李大柱发疯似的举着柴刀就冲进来,母狼没有犹豫,转身将牙齿对准了被布包裹的婴儿,对着李大柱低吼示威。
“不要!!!”他的脚步定住了,这狼有灵性,他不敢,往前,这狼可能会咬死孩子,往后,也可能想咬死妻子一样咬死孩子。
他犹豫了!瞬间觉得自己非常无能,竟无力保护自己的妻儿,他缓缓的跪坐了下去,泪水决堤似的往下流,喃喃自语着“有什么,冲我来,别伤害孩子,设陷阱的人是我,但我伤害你的崽啊...”。
母狼用牙刁住了包裹孩子的布,男人紧张的看着这一幕,生怕这狼一生气伤害了孩子。
母狼叼着孩子,警惕的看着男人,走到了距离男人很安全的位置,蹲坐下去,把孩子放在面前,然后看了一眼男人,又看了一眼男人手边上的柴刀。
男人会意,问到“你能听懂我讲话吗?”母狼没有回应,男人不放弃,又道“我不还手,你咬死我总可以吧,留下孩子。”母狼抬头睨了他一眼,继续盯着孩子,李大柱急了“放了孩子,我死在你面前,放了孩子!”
说完最后一句,男人已是声嘶力竭,这时,他似乎看到狼点了点头,他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再次问到“是不是我死在你面前,你就能放过孩子,如果是,你就往前迈一步。”
母狼缓缓抬起一只脚,向前意思性的迈了一步,爪子刚好落在婴儿身上。
男人仿佛抓住了救命稻草一般,居然笑了起来,边笑边拿起了身旁的刀说道“二娘,等等我。”说完竟真的用刀摸了脖子,倒下的时候嘴上带着笑,眼睛直勾勾的看着狼。
母狼很警惕,一直盯着男人,直到夜里,身旁的婴儿早已哭累了睡,睡醒了哭了很多次,母狼也不去管她,夜里,母狼试探性的靠近了男人,发现男人确实已经没有了呼吸,身上也已冰凉,转身走向孩子。
我能感受到它身上森森的寒意,它还是想杀了她,它居高临下的看着她,许是又饿了,婴儿醒了过来,旁边毛茸茸的爪子引起了她的注意,小手从布里申了出来,哼哼唧唧的就想爪着母狼。
母狼的神情凝滞了下,忽的居然闪过一丝温柔,瞬间,我脑海里也闪过一些思绪,会不会是因为我在它的眼睛里,我影响到了母狼,让她开启了灵智,我是菩萨的一滴泪,源自渡化。
我试着去影响它的思想,似是起了效果,它竟渐渐平静下来,想到它亲口咬死了自己的幼崽,那些幼崽其实本可以不用死,母狼眼中居然凝出一滴悔恨的泪。
泪滴落在婴儿脸上,而我就像自由落体一般,顺着滴到了软糯的脸上,滑入婴儿的眼睛里,这次,换我警惕的看着母狼了。
母狼犹豫了片刻,刁住裹着婴儿的布往外走去,可能是因为来回的摇晃使婴儿感觉舒服,竟又睡着了。
从山上下来,有一个小村落,村里的男人都姓胡,所以这个村,又叫胡家村,这个村刚好在镇子和李大柱家中间的位置。
而最靠近山脚的,是一户农户,男的叫胡三,媳妇就是本村的,叫胡巧,大家都叫她巧姐儿,平日里男耕女织,生了两个儿子,倒也和睦。
这婴儿再醒来时,就是在这胡三家门口,院子里养着几只老母鸡,门紧闭,里面黑漆漆的。
母狼也不焦急,矫健的跳到院子里,带着孩子走到门前,似人一般抬起爪子拍起了门,许是不习惯这样的方式,拍门的声音不大,却持续,拍门声吵醒了熟睡中的婴儿,婴儿哇哇的哭了起来,许是饿了,许是害怕,哭的撕心裂肺。
屋里里面传出了不耐烦的声音“谁啊!大半夜的”,同时屋内的蜡烛也亮起,一个沉重的脚步声传来,接着是门被打开的嘎吱声,母狼躲在门侧,胡三打开门就看到地上的婴儿。
“谁啊,大半夜的,还有没有人性,孩子就这样丢别人家门口!”胡三说完,四周看了看,却发现一抹黑影从门侧窜入了屋内,转身定睛一看,居然是头狼,眼睛泛着绿光,獠牙又尖又长,瞬间被吓得瘫坐在地。
里屋内的巧姐儿听到声响,披了衣服也走了出来道:“他爹,怎么了,怎么有孩子的哭声?”
拉开帘子,就看到瘫坐在门口的胡三以及蹲坐在屋里的狼,吓的一声就叫了出来,可能怕惊到了狼,又赶快捂住了嘴,颤颤惊惊的说不出话。
母狼也不着急,不紧不慢的看着夫妻两,又看象婴儿。
“莫不是它要吃了这孩子?”巧姐说到。
“不会,如果要吃了孩子,刚才孩子在门口哭了那么久,早就被吃了。”胡三说话的时候牙齿都在打颤。
“那是如何?要不,你试着抱抱孩子?”巧姐忍不住了,实在不愿意这样一直被狼盯着。
“好,你别动,我试试”说完瘫坐在门口的胡三畏畏缩缩的靠向孩子,见狼也没什么特别的反映,就把孩子抱了起来。
“这孩子身上有些凉,许是着凉了,哭声也没什么精神,怕是也饿了。”凭着当爹的经验,胡三还都说对了,门口坐久了,腿有些麻,又冷,他紧了紧衣服,就想将孩子抱进屋。
看到胡三抱着孩子进来,母狼绕着向门口走,也不惊吓他,见此情况,胡三大概可以猜到,这狼是来送孩子的,于是赶快让巧姐拿了自家孩子穿过的衣服来。
家里的2个孩子,老大4岁,老二半岁,刚好要断奶,巧姐还有些奶水,于是给婴儿换了衣服便喂起奶来,婴儿出生还没吃过奶,这一尝哪里还啃松开,吧唧吧唧的就停不下来。
胡三赶快去弄了米汤来给巧姐儿喝了下奶,婴儿吃饱了还不啃吐出**,愣是含着安详的睡着了。
胡三见孩子睡着了,琢磨了片刻,觉得这狼通人性,怕是成精了,得罪不起,只得唯唯诺诺的说到“狼神仙,这孩子也喂饱了,您看,家里也并不富裕,还有2个孩子要养,要不,您还是把她带走,另寻一户好人家吧。”说着,便要将孩子从巧姐怀里接过来往门口送。
见此情况,母狼马上站了起来,龇起獠牙,低吼起来,胡三被吓的手一抖,孩子都没敢接,巧姐看了便道:“也罢,反正只是吃奶,衣服可以穿两个孩子的,我们就暂时帮它养着吧,只要养着孩子,它也不会我们。”
母狼听着,又静静的坐了下去,巧姐又说到“狼神仙,我们可以帮您养着这个孩子,但是家里情况你也看见了,实在是不能再供着您了,还麻烦您高抬贵手。”母狼听完也不生气,起身就往门外踱去,到门口时意味深长的转头看了夫妻两一眼,便走了。
胡三赶快关上了门,站在门后半天气都没顺过来,再看巧姐,却是静静的看着孩子,这孩子长的秀气,睡的安详,家里有2个儿子,多了一个女儿,其实也欢喜,便抱着孩子转身进屋了,见胡三半天不动,又出来叫了几声,等胡三缓过神来,才慢慢扶着墙回屋睡觉,榻上3个孩子,一个比一个睡的香。
第二日一早,胡三便起来了,睡不着,起来劈柴、烧火,巧姐起来熬了米汤给小儿子喝,现在奶水要喂给那女娃娃,更没有他的了。
这时,听到门外一阵响动,那狼又跳了进来,吓的胡三赶快关了门,很久,外面都没声音,这才又打开了门,院子里赫然躺着只死了的肥兔子,哪还有什么狼的踪影,巧姐倒冷静,让胡三把兔子拿了进来,洗剥完了做了个焖兔肉。
接下来,一连数日,每天早上狼都会从外面叼来野兔、野鸡等,家里的伙食也有了改善,巧姐的奶水也有营养,吃得好,3个孩子长的也好,渐渐的,早上胡三也不关院门了,怕狼进出不方便,俨然把狼当成了一家子的架势。
且说这我在这女娃娃身体里,也发生了一番变化,原本寄托在母狼身上之时,只能寄托在眼睛里,但是经过母狼一事,似是因为渡化了母狼,我竟逐渐修炼出一个虚弱的幻体,大小和那女婴差不多,依旧不能说话,只能附着在这女婴身上。
日复一日,晃眼间,居然过了2年,巧姐给这女娃儿起了个名儿,姓胡,因为家里她最小,就起了个幺字,这名就成了胡幺。
而那母狼,直接住到了这胡家院子里,平日里看门护院打野味的,由于胡三家在村子边,又靠近山脚,平时母狼也不在村里晃悠,见过的村民都当是胡家养在院子里的大狗。
对外,胡家称胡三干活的时候在田间捡了个女娃儿,村子里也曾议论过,说什么有钱小姐同人私奔,有了孩子被抛弃的,也有说是镇上哪户黑心人家生了女儿不要的,传了几日,倒也就都忘记了。
一家子日子倒也过的平静,无事的时候,母狼总喜欢在胡幺旁边守着,而胡幺也喜欢粘着这母狼,两个哥哥看妹妹和狼呆在一起,也喜欢过来摸摸,蹭蹭,但总会有些害怕,不如胡幺那般大胆。
转眼,胡幺都有五、六岁了,一日,巧姐出了门,胡三也要去镇上,两个儿子吵着要跟着去,胡幺不想去,自己跑去榻上睡觉,胡三求了狼大仙看顾胡幺,就带着两个儿子出了门,母狼躺在她身边,眼神不似平时般的看着胡幺,我知道,母狼肯定知道她的存在。
一种与孩童不相匹配的语气从胡幺嘴里发出:“你察觉的到我吗?”
母狼没有反映,但是我的脑海里,突然传来一怪异的女人声音:“可以,我能感觉到在孩子身上有你的存在,感觉很熟悉。”
是母狼的意念,我接着说“我还没有实体,只有一具幻化的虚体,以前是寄宿在你身上,现在是在这女娃身上。”
“会不会伤到她?”
“怎么,以前要咬死她,现在要保护她?别忘了,她的父母都是你杀的。”
“是,但是我的孩子因为她爹而死,我不该杀他吗?”忍了忍,狼又说“只是,她娘也算无辜。”
一人一狼,都沉默了,片刻,还是我先开了口,“那你是打算替她娘照顾这女娃?”
“是替她娘,也是替我自己,同时也是在报你的恩,从你落入我的眼睛开始,我慢慢的就有了灵智,只是这灵智来的太晚,如果更早一些,或许我就不会杀了我的孩子,但,至少没让我铸成更大的错,我守着这孩子,也是守着你,你实体未成,身上气味又非凡人,不安全。”
我也没想到这母狼居然考虑的如此周到,遂又道:“没想到,你有这份心,也罢,我还得呆在这女娃身上一段日子,练就实体的机缘未到,这段时间,还需要你继续护着这个孩子。”
“本该是我欠她的,自然是会尽力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