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场比试是画。一炷香之内作画一幅,风格不限,题材不限,由五位裁判决出一二三名。若有不相伯仲者,加试。
报画的人数颇多,青言堂外空地上还要摆些桌子。李贤也是报名者之一,他按完手指后便去罗威那儿抽位置次序了。
赵小年随着众人摆好桌子铺好画纸后便站在青言堂门边看着众人作画。考虑到光线因素,也为方便众人赏画,罗威昨日吩咐她们按照门反向摆放画纸的,她站在门边的台阶上稍微踮脚室内外都看得清清楚楚,李贤抽到了室外的第三排最左边,是最后一排,赵小年得歪着脑袋看他。只见他站在桌前,深吸一口气,蘸满墨汁大笔一挥,笔走龙蛇一番,再取一支,双管齐下,绕着桌子点洒上两圈。
赵小年看得云里雾里,扭头问道,“小姐,他在画什么?”
“泼墨山水画”,兰思玄面无表情地回道。
“山”,赵小年再次踮脚伸着脖子,看着那一片黑,咽了口口水,带着些犹疑说道,“水?”
“重点在泼。”
“哦——”赵小年放下脚,继续盯着那团黑乎乎,“这样哦,还,还挺有意境的吧。”
“别看了”,兰思玄一转头就看到陈朝羽从侧门走过来,面带微笑盯着她,吓得她把影响审美四个字吞了下去,她收回眼神,挂着和善的笑对赵小年说道,“李公子的重点,不在这场,看看别人吧。”
“刚刚那个荣留皇子也在诶”,赵小年又扫了一眼,发现室外还站了个熟人,“我来看看他在画什么?”
“都好难绣”,赵小年看了那画,感慨发到一半,四儿从侧门跑来,给她俩发了个竹篮,篮子里装的是等会收画的物件。
“什么难修?”四儿扫了圈四周,观察着哪个房梁、墙柱有裂缝。
赵小年捋着红黑掺杂的细绳,看到四儿目光没放到画桌上,便改口道,“我夸赫连皇子画得好呢,都很难学。”
“我也看看”,四儿踮脚向前方的第二排望去,赫连知已经画得差不多了,四儿往前走了一步,看到了画的大半部分,“咦?这不是我家?”
“你家?”兰赵二人同时发出疑问,那画上画的是一位老叟正站在农田里赶着牛。
四儿往旁边挪了下,仔细看了眼那画,回身应道,“是我家啊,那屋子门前的小方块其实是个木牌,牌子是月初我从院里带回去的”,他轻轻指了指画上的几棵树,“还有那树,跟我家附近的一样。”
“就是这地,总感觉有些怪怪的”,四儿抬起双手比划了下,疑惑道,“是不是大了些?”
“一炷香尽。”
众参赛者停笔离开,她们三人停了交谈,分别跟着一个裁判,记录裁判对画作的评价。兰思玄随着王野在室外看画,走到赫连知位置旁时,王野忽地问道,“这画怎么样?”
兰思玄收起毛笔,仔细看了看画。耕田占了画的大篇幅,右边一小部分是四儿的家,不大,有几分旧,柴门旁树下的小狗正在乱跳,再远处,几驾货车在有序地沿着那一长排桑树向前行驶。这是幅很平常的百姓日常图,寥寥几笔,跃然纸上。
“论画工,不错;论立意,难得;论题目,可惜。”
王野背起手笑了下,看着纸上那“天下粮仓”四个字,反问道,“那你觉得,取什么名字好?”
兰思玄想起刚刚四儿对她们说的木牌来历,垂首笑道,“雪兆丰年。”
王野笑着走向了下一桌,经过各位裁判评判,颜似玉与赫连知作较其他人的画更胜一筹,只可惜二人都有些缺憾,颜似玉画得是幅春日游园图,画工精湛,但少了些生气,且与往日的画作有些许相似。赫连知的画倒是出人意料,只是他初来乍到,没考虑到鄢都的实际情况。王野与众人商讨了一番,最终宣布赫连知第一。
“各位,今日的比试就结束了,明日是书与文两场比试。请各位选文且没有选题的选手来堂前的左边抽题留档,各位有一天的准备时间,后日辰时之前将文章交至此处即可。”
罗威宣布完后,站在堂前的参赛者们要么结伴离开,要么各自上前抽签,赵小年她们开始收拾场地。
“为什么他要报这项啊?”兰赵二人从最后一排开始收起,赵小年正卷着李贤的画,一抬眼便看到李贤在四儿那儿抽题。
兰思玄收回眼神,拿红线把画卷系起,“还记得帖子里写的那五项吗?”
“音画书文武?”
“除了最后一项,李公子其余的自然是选些更容易通过的了。”
“画和文就好通过了?”
“对他来说是的。一个能够带回去写,一个”,她们二人站在泼墨山水画前隔桌对视,“你刚刚不是”,兰思玄点了点画,“夸它有意境。”
“那他会不会”,赵小年拉实装画的布袋,悄声说道,“找人代写啊。”
兰思玄头也未抬,卷着下一幅画,淡淡说道,“不至于。他的字迹夫子们都熟,更何况,只要平平稳稳地写满了,就能通过,他不会费这个劲的。”
“这样哦。我来系绳!”赵小年举着绳子走到兰思玄身旁开始绕画打结,“那等明早的书比完,咱们便可以休息啦!”
“嗯,咱们回去吃饭!”
***
“哥!今天比试的怎么样?”说话的是赫连知的同胞妹妹赫连瞳,她正在驿站后院练投壶,见赫连知等人回来,便停下来问道。
赫连知的随从阿都木比了个第一的手势,“皇子画画得了头名。”
“太棒了!哥!”赫连瞳见阿都木没说第一场,便拉着赫连知的胳膊撒娇道,“那哥哥咱们吃饭吧,我都饿了。这两日咱们好好休息,到时候武试时咱们兄妹都拿个第一。”
“下午我要去附近逛逛”,赫连知摸了摸妹妹的后脑勺,笑了笑,“你要去吗?”
赫连瞳自打三天前来鄢都后,除了去见了下陈由谏,就没好好出去玩过,这会赫连知主动说要出去,开心得她挽着赫连知的胳膊蹦了起来,“太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