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么?十七八……万两金子?”
宋腾张大了嘴巴,眼睛瞪得如铜铃一般。
时逸斜睨了他一眼,语气不善地道:“怎么?你有意见?”
宋腾忙垂首道:“没,没意见。”
“恩。”
时逸点了点头,“这帐先记下,等下一起结算。”
宋腾的心里“咯噔”一声。
听时逸这话意思,似乎十七八万两金子,还说不掉今日之事。
“被打坏的砖墙地板已经盘算清楚了,咱们再来算算那十个被本官抓来的城卫军之事。”
时逸说得不疾不徐,宋腾听得提心吊胆。
“咋,他们十个……你也打算讹钱?”
这话,他只敢在心里说。
不仅是他宋腾,便连堂下那十数随同而来的城卫军,也都心做此想。
但自家统领都已低头,他们自然也不敢再以傲慢示人。
每个人都耷拉着脑袋,好似霜打的茄子,全没有一点儿精神。
无怪他们如此,今次这场子找的,太也丢脸。
这一切都怪谁?
众城卫军心里的愤怒与憋屈,全都堆叠在了无信的头上。
以他无信的修为,今日足以横扫靖安司。
但不知怎么搞的,自打靖安司主时逸亮出暗界的令牌后,无信就好似傻了一样。
呆立在那儿,动也不动,连话也不说一句。
只是那么呆呆地站着。
众城卫军心里有气,却不敢冲无信发。
毕竟他好歹也是个元胎境的玄修。
宋腾也有气,他却敢冲无信发。
但此时并不是时候。
宋腾在心里暗想,等回去后,一定要狠狠教训无信那个老东西一顿。
这他娘的算是哪门子护道者?
“草草草!”
好似有万千草泥马,在宋腾的心里狂奔,让他抓耳挠腮,好生不忿。
却听时逸又道:“灵痴,你再算算,培养一个淬体九层境的武者,大概需要花费多少金子。”
灵痴面无表情,歪头默算了片刻。
“不计算时间成本的话,大概需要三十万两。”
时逸“恩”了一声,道:“五十万两,也不算多。”
宋腾一愣,众城卫军也是一愣。
“五十万两?这姑娘分明说的是三十万两啊喂?”
宋腾张了张嘴,似乎想要提醒时逸听错了。
但还不等他张嘴,灵痴已先点头道:“对,五十万两并不算多。”
经由灵痴二度确定,这五十万两之数算是彻底坐实了。
宋腾的心在滴血。
五十万两代表了什么,他很清楚。
一个城卫军需要五十万两,被抓的那十个城卫军,就是整整五百万两。
当然,他宋腾也可以选择不拿钱赎人。
不过他首先要面对的便是时逸的怒火。
这一点,宋腾不敢承受。
第二就是,宋腾不傻。
因为他不傻,所以在五百万两这么个价钱被计算出来后,他也在心底飞速盘算了一笔帐。
正如灵痴所说,培养一个淬体九层修为的武者,需要至少三十万两金子。
当然,这其中不包括时间成本。
十个淬体九层境的武者,便是三百万两。
若是算上时间成本,以五百万两金子的价钱来为那十个城卫军赎身,还真不算贵。
最主要的是,那些个城卫军,都是他宋腾自自家的私卫里调出来的,并非招募而来的散修。
若是招募而来的散修,宋腾就算顶着承受时逸怒火的风险,也要先拒绝一番。
但此时,他已无法拒绝。
“好,一共五百一十八万两金子。我回去后便想办法凑齐,而后遣人送来。”
宋腾牙关紧咬,一字一句地吐出了这么一句话来。
他的心,在滴血。
时逸曲唇轻笑,“大概需要几天?”
宋腾略作沉吟后,坚定地道:“十天之内,必定凑齐。”
“十天啊。”
时逸略有迟疑。
片刻后点头道:“行,十天就十天吧,先立个字据。”
字据立了,城卫军也被宋腾给带走了。
众衙役冲进了靖安司大殿,眼望高坐主位的时逸,眼瞳里,都泛滥着难以明说的炽热光芒。
光芒内的情感,以崇拜为主。
“大人真是我辈之楷模,竟压得扬州王世子都跪拜臣服。试问中洲少年,又有那个能出大人之右?”
“大人,您刚才震慑宋腾那一剑,是什么品阶的武技?”
“大人大人,您刚才那一剑上所携带的凌然之意,是传说中的剑意吗?”
“剑意?大人,您莫非是剑修?”
称赞询问之声,此起彼伏。
时逸却置若罔闻。
因为他已沉神到了精神世界。
耳边,天道任务令的声音还未散尽。
“恭喜试炼者完成(史诗)隐藏任务,获得鸿运大礼包x1,定项抽奖x5。”
这个史诗级别的隐藏任务,终于完成了。
不容易,实在不容易。
时逸眼望光影表格,内心深处泛起了滔天波浪。
这一瞬间,他忽然有种热泪盈眶的冲动。
任务完成了而已,何至于如此激动?
因为时隔一个月,终于又能抽奖了。
抽奖,使人快乐。
快乐,使人健康。
所以说,抽奖等同于健康。
为了自己的身心健康,时逸决定,以后一定要多努力完成任务,多努力去赚取抽奖资格。
当然,前提是先突破至内息境再说。
修为卡在了淬体九层境上,连任务都触发不了,又谈何完成任务,赚取抽奖资格?
回正了心绪,时逸走到抽奖轮盘前。
眼望轮盘,砸吧着嘴,“抽吗?”
抽是肯定要抽的,只是暂时先不忙抽。
先处理完手头上的事情,再好好研究这五次定项抽奖,该怎么抽。
或者说,该抽些什么。
定项抽奖,毕竟不是随机抽奖,需得拿捏得当,才能做到利益最大化。
退出精神世界,众衙役的称赞询问之声,才刚刚传来。
时逸轻缓一笑。
面对这些个关于‘破煞’是什么品阶的武技,以及剑意的疑问,时逸没法回答。
破煞是什么品阶?
他也不知道。
那凌然之意是不是剑意。
自然是剑意,无需多说。
身负剑意者,自然是剑修。
但哪个剑修能把自己是剑修之事挂在嘴边?巴巴跟别人讲说,自己是剑修?
这很有自夸炫耀之嫌。
面对众衙役,时逸该当表现出领导的沉着与稳重。
似此等自夸炫耀之事,很伤稳重沉着的表象,尽量不要去做。
灵痴似看出了时逸不愿在这些话题上多说什么,迈前一步,沉声一哼。
靖安司上下,除时逸外,当属灵痴的威慑力最大。
因为这个脸面上挂着丑陋刀疤的姑娘,整日价冷着脸,对谁都没有好脸色。
也曾有几个新招募来的衙役对灵痴的态度心存不忿,当众挑衅了一番。
灵痴也不与之废话,直接一人一刺,教他们做了人。
冷如霜,出手狠辣如蛇蝎。
这样的女人,任谁都会敬而远之。
所以灵痴这沉声一哼,特别有用。
众衙役纷纷噤声后退,最后你看看我,我看看你,全都落荒而逃。
靖安司大殿,终于恢复了安静。
殿内,时逸自坐主位。身后站着晏予,下首有孔立仁、沈青遗、灵痴三人并立。
至于天陈、鹿元林、徐君房、陆源儿、杨雨雯等其他人,都在忙碌着各自的事情。
天陈负责整理卷宗,鹿元林负责铸造玄机弩,徐君房则率众在外巡街,杨雨雯在新建成的炼丹房内炼丹,二姐杨雨晴和小姑娘鹿香香在一旁打下手,帮忙研磨药材。
炼制的丹药,是强身丹、淬体丹。
至于陆源儿,带着秦婉儿不知道跑到哪里去了。
许是回县衙了,也有可能是去城卫军总部,寻表哥秦越人去了。
一切都有条不紊地进行着。
整个平阳城,所有权利的中心,都落在了靖安司时逸的手中。
但时逸还有事情没处理完。
他眼望殿外,鼻翼微抖。
空气中,飘来一道陌生的气味。
“既已来了,何不进殿一叙?躲在殿外阴暗处,藏头露尾,岂非有失你先天玄修的身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