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嘭!”
这一拳,名叫‘破煞’。
拳出,战意随之而出。
两拳碰撞后,宋腾宛似顽石般,被砸飞了出去。
一直撞到靖安司大殿后墙,才终于摔跌落地。
“噗……”
鲜血自宋腾的口中狂喷而出,染红了他身前的青石地面。
而他的护道者无信,依旧傻愣愣地站在原地,不动不移。
无信自然不是真傻,也不是真愣。
他之所以不动不移,是因为房顶上那道香气的主人,已将意念锁定到了他的身上。
无信知道,自己只要稍有一丝动作,对方便会直接冲自己出手。
房顶上那人,是什么修为?
无信分辨得清楚,至少也是化元境的玄修。
虽然修为比他低了一整个境界,但无信没那个自信,能在对方的攻击之下,保留实力,隐藏魔教功法。
对方很有可能是暗界高手,自己的魔教功法一旦泄露,后果将不堪设想。
所以无信不敢动,只能眼睁睁地看着时逸一拳将宋腾轰飞,并丢下一个狂妄的笑,随后一个闪身,消失在了原地。
时逸知道自己这一拳‘破煞’至多能伤到宋腾,却不至于打服他。
所以他并没有准备就此收手。
一拳过后,忙游身而上。
剑意,如龙而出,激昂凌冽。
这一剑,名唤‘破煞!’
剑出,如龙。
剑长四尺,通体漆黑,正是玄火冷光的道蕴所化之诛邪剑。
这一剑,纵是通玄境初期武宗,也能杀。
便是通玄境中期武宗,也不敢直缨其锋。
而今这一剑,已携狂猛之势,斩向了宋腾。
死亡的气息,再一次笼向宋腾周身。
他很害怕,也很惶急。
他张开了嘴巴,想要呼喊护道者无信。
但他的身躯已被时逸的剑意所罩,即便张大了嘴,也发不出任何声音。
生死存亡的一线间,宋腾终于怕了,彻彻底底的怕了。
“噗通……”
他跪了下去。
“求求你,别杀我。”
这一句话几乎可以说是嘶吼出来的,什么颜面,什么架子,什么身份,全都在这一声嘶吼中,化作了烟雾消散。
尽管一众铜甲城卫军还站在大堂内,眼睁睁地看着这一切。
宋腾都不管了,他目前管不了那么多,也在乎不了那么多。
尊严固然重要,但对于他宋腾来说,命……更重要!
“呼……”
不知哪里吹来一阵寒风,拂过时逸手中的诛邪剑。
剑住,剑意消散,剑招也随风而走。
死亡的阴影仿似潮水一般,急速退去,宋腾如释重负,大有一种劫后余生的快感。
“终于……不用死了。”
却此时,他才想起自己正跪在时逸的身前。
武者的双膝,只跪父母恩师,除外,便是人皇夏留名,都不需要跪拜。
而此时此刻,宋腾这个扬州王世子,正跪拜在时逸这么个暗界三等卫的身前。
空前的屈辱感,袭上宋腾的心头。
他在心底暗暗发誓,若有一日,必生啖时逸血肉。
不如此,难消心头之恨。
但这一日,显然不是今天。
宋腾抬起头,深深地看了一眼呆立在不远处的无信。
最后他收回了目光,移目朝时逸望去。
瞳孔里,荡漾着哀求。
“自今日起,平阳城内大小事务,皆由你时大人说了算。我城卫军……愿听你靖安司调配。”
宋腾的声音,不算大。
但时逸听的清楚,孔立仁、晏予也听得清楚,一众城卫军听得更清楚。
时逸面无表情,淡淡地道:“你想日后报复?”
宋腾身躯一抖,忙摇头道:“不敢。”
“不敢?当真不敢?”
时逸冷笑一声,右手提剑,架在了宋腾的脖颈上。
“留着你,终究是个隐患。不如杀了,一了百了。”
他似在呢喃自语。
但话语出口,好似天雷一般,炸响在宋腾的心头,让他忍不住心房乱颤,肝胆俱裂。
“我……你别杀我,留着我,留着我。我是扬州王世子,你留着我,我会对你很有用。”
宋腾的声音里,带着浓浓的哀求意味。
似那些城卫军若不在场,他已要痛哭流涕。
时逸剑眉微轩,冷笑道:“很有用?”
宋腾大点其头,“很有用,我可以动用扬州王府的一切手段,来帮助你于官途平步青云。还能提供给你所有的修炼资源,以你的天赋,若有足够的资源支撑,二十岁之前,极有可能突破至通玄境,成为最年轻的武宗。”
这话不假,但宋腾毕竟是扬州王府的世子,岂能心甘情愿地臣服?
时逸不是没有想过剥夺了他的魂血。
但念头一转,便打消了这一想法。
扬州王,乃人皇夏留名的师弟,当朝二品王侯。
不仅如此,更是少有的六合真人。
以六合真人的手段,足以在时逸还没有弄死宋腾之前,以强硬手段夺走魂血。
所以以魂血操控宋腾之举,不明智。
魂血不行,噬心蛊自然也不行。
噬心蛊的原理,与魂血相近。
既如此,该如何让宋腾心甘情愿地臣服?
表明身份?
时逸不是没想过这一点,但念头转变间,也被他否决了。
闾家试炼的规矩很清楚,不允许借用家族势力。
若是以闾家三少的身份来收服宋腾,再以宋腾乃扬州王世子的身份来擢升官阶,属于作弊。
既是作弊,就有可能会面临被闾奉先惩罚的危险。
所以说,时逸不能这么做。
麻烦,真是个让人头疼的麻烦。
沉吟良久,时逸到底也没能想出什么好办法来让宋腾臣服。
无奈,只好再敲诈一笔,当做肥羊算了。
至于放了他去会否遗祸,时逸也不太忧心,毕竟在黑暗中,还隐藏着苍耳这么个化元境的高手。
若想无视苍耳的保护,直接秒杀自己,至少也得是神藏境的真人不可。
以扬州王府的势力,能派遣元胎境的玄修已属极限。
既然如此,宋腾若想在暗地里搞那些见不得光的事情,除非去请他父亲扬州王宋徽出手。
当然,前提是扬州王宋徽得愿意放下王侯的尊严,帮自己的儿子做这等腌臜事。
并且还有一点,那就是扬州王宋徽乃是闾奉先的亲信。
既然是闾奉先的亲信,必然认识闾无恙。
宋徽来不来不知道,若是真来了,待见到时逸后,动手去杀谁,还真不一定呢。
保不齐他会来个大义灭亲,以表对太尉闾奉先的忠诚。
想明白这些,时逸便不打算再继续刁难宋腾。
右手一抖,诛邪剑隐。
宋腾再一次发出劫后余生般的喘息。
时逸却已迈步走到了主位旁,大马金刀地坐了下去。
“我这靖安司的大殿,才刚刚修葺过……”
宋腾忙不迭地说道:“我赔,我赔。”
一边说着,一边小跑到时逸身前,垂手恭立。
浑似个静听主子发号施令的小厮。
只是这小厮身上的金甲,太过碍眼,竟比主子的墨衣劲装还要显得威风凛凛。
时逸点了点头,露出一个你很懂事的微笑。
“修葺大殿实则也花不了多少钱。”
说着,冲殿外高声喊道:“灵痴何在?”
一道矫健的身影走了进来,虽是女子,却无羸弱之风,尽显飒爽干练之气。
“卑职见过大人。”
时逸抬了抬手,问道:“你算算,修葺这大殿,需得多少金子。”
破了一些砖墙和地板而已,重新垒砌一下,至多也用不了三五钱银子。
但以灵痴对时逸的了解,很显然他并不打算如此随意了事。
脸上挂有丑陋刀疤的姑娘迈步走到破碎的墙壁前,煞有介事地左右看了看。
娥眉双蹙,沉吟一番后,说道:“大人,卑职已计算过了,修葺一番,少说也得十七八万两金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