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拳,正是时逸除一剑‘破煞’外,最拿手的绝招。
噬血!
拳出,携带着狂猛的战意,以及那誓要震碎敌人筋骨皮***出他满身精血的凶戾气势。
王之道虽是平阳城内数一数二的大高手,却毕竟只有内息境的修为。
内息境的武师,时逸在辰溪郡时,不知杀了有多少。
他这一拳,莫说是内息境的武师,便是通玄境的武宗,也不敢轻易硬接。
拳至身前,王之道忽地尝到了死亡的滋味。
他心神剧颤,身为逍遥堂堂主的傲气与狷狂,彻底被时逸这一拳所携带的气势冲毁。
王之道脚步连挪,身形暴退。
他退得快,时逸逼近得更快。
却正此时,忽有一道耀眼夺目的血光,自后院激射而来。
那血光的速度极快,后发先至,转瞬便已抢入场中。
离得近了,时逸才看清楚那发散出血光之人,竟是个年约四旬的和尚。
和尚的手中,握着一柄精钢禅杖。
禅杖上,血色荡漾,斜刺里伸了过来,横在了王之道的身前。
“当!”
时逸这一拳,没能轰到王之道,反被那中年和尚手中的精钢禅杖所挡。
狂猛的拳势如排山倒海一般,轰击在禅杖之上。
巨力透过了禅杖,传入到和尚的体内,迫使得他难以稳定住身形,接连暴退十七八步。
一直撞到王之道的身上,才终于停住脚步。
和尚深深呼吸,重重吐气。
握着禅杖的右手,竟在止不住地颤抖。
“好狂的拳势,好强的血肉之力,好惊人的战意。”
和尚眼望时逸,神情凝重。
时逸这一拳,力不下十万斤。
和尚自忖以自己的修为,绝对打不出如此强力的一拳。
眼前这个容貌俊俏,神情冷峻的黑衣少年,不简单。
时逸则微眯起双眼,挑眉道:“那和尚,哪里来的?”
“阿弥陀佛。”
和尚单竖起左掌,念了声佛号,“贫僧了因,自汝南府而来。”
时逸“唔”了一声,手指王之道,冷冷地道:“了因和尚,你要护他王之道?”
了因点头,又摇头,“倒也谈不上护。小施主刚才也说了,在这平阳城,就算要栽赃陷害,又如何。由此可见小施主之前所说王堂主通匪之事,必不真不实。出家人,只求天地万事无愧于心。而今见此腌臜的陷害之举,岂能袖手旁观?任之由之?”
他说话的语调并不算快,但一字一句,都很掷地有声。
这样的人,最适合念佛。因为只有这样,才能把那一句句拗口的佛经念出震耳发聩的感觉。
时逸不信佛,也不厌恶佛门。
只是他今夜认准了要杀王之道,这个了因和尚却跑出来横插一杠,让他很不爽。
他不爽,该如何?
蛇若不爽,必杀生饮血。
时逸虽是人身,本体却是一只剧毒竹叶青,不杀人,如何能忍?
当下再也不多说废话,猛地一个箭步,冲上前去。
右手一抖,诛邪剑出。
那一拳噬血,只震得了因和尚暴退十数步,并没有将他当场震杀。
经此一拳,时逸也大致推测出了‘噬血’的威力到底如何。
若是实打实地战斗,这一拳噬血,足以轰杀内息境五层以下的武师。
若对方的修为超越内息境五层,噬血便不足以震杀对方。
噬血杀那了因和尚不得,破煞可否?
剑出如龙,剑意昂扬。
了因闻得剑意,瞳孔骤缩。
“小施主快快收剑,且听贫僧一言。贫僧乃府尹……”
这一句后话到底也没能说出口来,诛邪剑已划过了了因的脖颈。
“噗呲……”
鲜血激喷,冲得了因那光秃秃,圆滚滚的头颅如顽石一般,摔飞在人群外。
“嘭!”
闷响过后,了因的无头残尸,后仰倒地。
时逸右手轻震,弹去了诛邪剑上沾染的污血。
耳边回荡着天道任务令的声音,他一眼不发,迈步近前,对着了因的残尸,又甩手轰出一拳。
了因虽死,精血却一时未凝。
对于这能提升修为的精血,岂能浪费?
拳势加身,了因的无头残尸顿时爆裂开来。
肉末飞扬里,时逸张口噬血。
继而超前迈出一步。
这一步迈下,身影陡地消失在了眼前。
等到再出现时,已来到王之道的身前。
“我……”
王之道张大了嘴巴,想要说些什么。
可还不待他的话音出口,一柄长剑,已先一步刺透了他的心窍。
这长剑,并非诛邪剑。
杀王之道之人,也并非时逸,而是随着了因一起,自后院奔来的逍遥堂右护法,展元。
时逸微微一怔,旁观众武者护卫,更是齐齐倒吸一口凉气。
时逸杀了因,杀王之道,虽然超出了众人的意料,但细细想来,也在情理之中。
因为时逸今夜如此劳师动众,必不可能轻易收手。
但展元身为逍遥堂的右护法,为何要杀王之道?
众人侧目,诧异,不解。
但逍遥堂堂主王之道,到底是死了。
时逸也很疑惑,收起了诛邪剑后,移目朝展元望去。
却见他抱拳曲身,义愤填膺地道:“王之道作恶多端,草民早已深恶痛之。而今良机当面,一时没能忍住心头的杀意,便先出手结果了王之道。时大人若要怪罪,草民甘愿领受。”
他这是什么意思?已不需要时逸去揣测。
目的显而易见。
展元是个聪明人,且是个很有心眼的人。
眼见了因不敌时逸,便知道王之道必也不敌时逸。
与其在逍遥堂这棵已没什么前途的树上吊死,倒不如及时弃暗投明,背离逍遥堂,选择朝廷。
所以他才杀了王之道,以便冲时逸表明立场。
众巡捕、衙役,纷纷发出冷斥之声。
对于这种卖主求荣之徒,他们是最反感厌恶的。
但时逸没有说什么,他们自然也不敢多说什么。
倒是逍遥堂的众护卫,终于反应过来,自家堂主已死。
死了堂主,逍遥堂还叫做什么逍遥堂?
众护卫、奴仆、丫鬟,顿时乱做一团。
有人奔逃,有人惊叫,有人伏地求饶,束手就擒。
乱糟糟里,还有人趁机往后院奔去,似要趁乱摸索点值钱的东西,然后再逃出升天。
念想是好的,事实却并不允许他们这么做。
时逸最是反感骚乱,冷哼一声后,喝道:“哭喊喧嚷者,斩!乱走奔逃者,斩!”
两个斩字,好似两道天雷,炸响在众人的心头。
一时间,喧闹停歇,偌大的逍遥堂大院内,又恢复了死一般的沉寂。
时逸抬了抬手。
徐君房等巡捕会意,忙率领众衙役,将逍遥堂众护卫、奴仆、丫鬟捕了。
浩浩荡荡的队伍,挤出了那残破的朱漆大门。
时逸收回了目光,迈步朝后院走去。
“王之道的藏宝之地在何处?”
身后,响起展元的声音。
“回时大人问,草民知道的。”
说罢,展元忙躬身上前,指引着时逸朝王之道的卧房走去。
卧房内,布置简洁,颇有江湖武者之风,倒不似那振武镖局的刘狂剑,恁地附庸风雅。
卧榻旁的钻墙上,有一个暗门,门后有一间暗室,空间不小。
时逸粗略望过,估摸着差不多有近百平米。
“时大人,逍遥堂的财政大权,全在王之道一人之手。这密室内的财宝,差不多已是逍遥堂的全部财富了。”
展元的声音压得很低,给自己的身份也摆得很低,说话小心翼翼,连大气都不敢多喘一口。
似乎生怕一个不小心,惹得时逸不喜,便沦为兄弟展名那样的肉沫,连尸体都没能保全。
时逸闻言,点了点头。
也不去看密室中的众多财宝,只是回过身来,看向展元。
片刻后,问道:“你杀了王之道,也算是立了个不大不小的功劳。说说吧,你想要什么。”
展元那与年龄极不相符的脸面上,有喜色一闪而过。
“草民不敢奢求恩赏,只求能跟随在时大人您的身旁,鞍前马后地伺候大人。”
时逸轻轻一笑,“这个要求不算大。”
展元暗自兴奋,窃喜不已。
时逸所表现出来的潜力,非比寻常。
展元确信,眼前这个小时捕快,将来的成就必不会低。
此时便跟在他的身旁,等将来他发达了,自己的好处还能少了?
展元的算盘打得响,且眼瞅着就要实现第一步了,如何能不欢喜?
正欢喜着,忽闻劲风起。
抬眼望,正迎上时逸的拳头。
展元愣住了。
“为……”
‘什么’二字还没说出口,已被时逸这一拳轰碎了身躯,化作一蓬血雾,散落一地。
“为什么?”
时逸噬血后,背负着双手,走进了密室中。
身影被密室内昏暗的烛光吞噬,时逸的声音幽幽传来。
“平白浪费老子五十任务点,不杀你,老子自己都过意不去,草!还敢问为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