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战意!”
时逸一拳将身负淬体九层修为的展名轰成了肉末,寻常人看在眼里,只道他拳力强悍,恐怖如妖。
若非如此,又岂能发散出如此狂猛的气势威压,叫人难能喘息,仿似身在高山的镇压之下,随时都会被压断脊骨,震碎血肉。
场内场外数百人,只有两人瞧出了那恐怖的气势威压并非来自那一拳,而是自时逸体内奔出的昂扬战意。
王之道、展元。
王之道霍然起身,满面惊色。
“战意,此子竟领悟出了战意?”
身负战意者,无一不是天才中的天才,妖孽中的妖孽。
王之道曾以为,时逸以少年之身修至淬体九层,只是个小天才。
放眼整个江湖,这样的小天才,多如过江之鲫。
可他着实也没想到,时逸之才,竟已远超平阳城的容纳极限。
领悟战意者,便是放到扬州城,甚至京城,都是如艳阳明珠般耀眼的存在。
恍惚间,王之道竟对那个傲立在院门外的少年,生出了一丝恐惧之意。
“堂主,身负战意者,越级杀人如家常便饭一般。那时逸虽只是淬体九层境的修为,但是有战意加持,其战力已不下内息境武师。此战……千万小心。”
展元迈前一步,低声在王之道的耳边说道。
王之道眼望窗外,情不自禁地咽了口唾沫后,点头道:“这个小时捕快,带给本座的意外,实在是有点多啊。”
说着,脸面上的惧意陡地消散成空。
王之道的眼角,闪过一抹冷冽神光。
“妖孽?天才?哼!没有背景靠山的天才,就算说破了大天去,也只是散修一个。杀之……无需瞻前顾后。”
展元眉头陡皱,“可是他身负战意,而堂主您……”
王之道抬起右手,打断了展元的话。
“你道本座昨日接待的那位了因禅师是什么修为?又是谁的人?”
“了因禅师?”
展元面起茫然,“难道不是因为大夫人崇佛,堂主您才亲自接待了因禅师吗?”
“呵……”
王之道轻声一笑,“佛?大夫人信不信佛,与我何干?本座于江湖中闯荡半生,若是将心念都寄托到那虚无缥缈的佛陀身上,岂非太也可笑?本座之所以将那了因禅师奉为上宾,只因他乃府尹大人的门客。而且……”
王之道的轻笑,化作了一切尽在掌握的冷笑。
“了因禅师于十年前,便已突破至内息境九层。经此十年入世苦修,而今已半只脚踏入到通玄境内。半步通玄者,一拳轰出,足有七八万斤巨力。就算他时逸有战意加持又如何?就算那陆涛乃内息三层境的武师又如何?若是了因禅师出手,这些人……终究不过是一具具冰冷的尸体而已。”
说着,王之道的脸面上,忽又浮现出一抹异样的神光。
“只是本座与那了因禅师的交情并不算深,若贸然请他出手,只怕他会不肯。”
略一沉吟,扭头冲展元吩咐道:“快去后院吩咐大夫人,教她亲自去请了因禅师,不管以何种代价,务必要他助我逍遥堂渡过此劫。”
展元“恩”了一声,闪身去了。
院外,时逸已率领众巡捕衙役,自破碎的大门抢进了逍遥堂总部大院内。
数百衙役冲入院中,竟丝毫不觉得拥挤。
足见逍遥堂总部大院的宽广。
百数护卫被众衙役围在垓心,各自凝肃着脸面,静等堂主发话。
可堂主王之道,始终保持着沉默,不发一言。
众护卫扭头往正堂内看去,正见王之道大跨步自堂内走了出来。
“王堂主,你我二人这第一次见面的场景,似不太愉快啊。”
时逸迈前一步,停身在王之道身前三丈外。
两相对视,各自神情不善。
“愉快不愉快,与本座并无干系。”
王之道冷冷地道:“说到底,今日这不愉快,好像是你小时捕快挑起来的吧?”
时逸挑眉,“本捕?王堂主通匪,难道也是本捕挑起来的?”
“通匪?小时捕快这个笑话,并不好笑。”
王之道深吸一口冬夜下的冰冷空气,幽幽目光里,倒映着时逸那不算健硕的身躯。
有灯烛的光亮自正堂内发散出来,照耀在时逸的脸面上,平添几分妖异之气。
王之道忽地发现,眼前这个少年人,随意的有些不符合常理。
即便他身负战意,毕竟只是淬体境的武者而已。
面对一个内息境武师,且随时都有可能面临一场生死拼杀,怎能如此随意?
怎敢如此随意?
王之道皱了皱眉,心里已打起了十二分的小心。
“本座闯荡江湖四十余载,蒙已故陈堂主赏识,传下这堂主之位。在位二十年,虽未带领堂内众兄弟飞黄腾达,也未将逍遥堂的招牌发扬光大,却也算是兢兢业业,恪守本分。逾矩乱法之事,本座自忖从未做过。怎的到了你小时捕快的嘴里,本座就成了通匪的贼人?乱法的狂徒?”
此言一出,顿时引来逍遥堂众人的附和。
“对,我逍遥堂的兄弟平素最是安分守己,善待邻里,乐于助人,岂是那无恶不作,勾结匪盗之徒?”
“这是栽赃,是欲加之罪。老子要求去县衙当堂对质,你说我逍遥堂通匪,且拿出证据来。”
“对,拿出证据来,否则就休要血口喷人。”
……
群情激亢,叫嚷喧天,大有一言不合,便要刀兵相向之势。
时逸神情淡漠,眉宇之间浮着一抹显而易见的冰寒。
“王堂主以及逍遥堂诸位的反应,未免太也激动了吧?”
说着环视一眼周侧众人,提高了几分声调,“本捕只说那胡峰指认你王之道与太平山匪首噬天蝎勾结,按照夏朝律法,需请王堂主去九街巡捕房走一趟,配合调查,审问前后情事而已,何时说过你王堂主就是那通匪乱法的贼人?”
逍遥堂众人闻言都不由得一怔。
细想前后事,时逸来到后,似乎只说要带堂主以及逍遥堂众人回巡捕房审问,并没有说是直接逮捕,就地论罪。
己方的所作所为,似乎确实有些过激了。
时逸冷声一笑,“本捕乃朝廷命官,你逍遥堂虽是地方势力,在朝廷的眼里,也只是平民百姓而已。怎么?本捕传唤你等去询问通匪案情,过分了?你等闭门不出,充耳不闻本捕的叫喊之声,本捕不得已破门而入,也过分了?”
众人哑口无言。
时逸又发出一声不加丝毫掩饰的冷笑,“不过话又说回来,在这平阳城,本捕就算栽赃陷害你等就是那通匪的贼人,乱法的狂徒,又如何?”
言语落地,时逸的神情陡转阴寒。
眼瞳之中,闪过一抹殷红色的血光,落入到王之道的眼睛里,震得他心房乱颤。
血色闪过的那一瞬间,王之道忽然有种被毒蛇猛兽盯上的感觉。
这种感觉,让他不自禁地汗毛倒竖,身心战栗。
却正此时,忽有一声闷响,炸裂在王之道的身前。
他忙凝定下心神,朝前望去。
还未看清楚眼前事物,便觉一道狂猛的劲风扑面而来。
劲风里,携裹着时逸的身影,以及他那紧攥着的右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