逍遥堂大院内,奴仆丫鬟们战战兢兢,武者护卫们提刀握剑,杀气腾腾。
有人怒道:“堂主,那姓时的欺人太甚,您就下令开门,教我等冲出去与他拼杀一番。且叫他官府知道知道,我逍遥堂并非轻易能惹的存在。”
此人眉眼如鹰,透着一股子阴鸷气。
脾性却不阴森,反而性情暴躁,很是易怒。
正是逍遥堂两大护法之一,展名。
展名的身旁,站着个面如冠玉的俊俏青年,看起来只有二十七八岁的年纪。
实则并非只有看起来那么大,此人的年岁,已不下四旬。
他正是逍遥堂除堂主王之道,副堂主郑三刀,左护法展名外,修为最高之人,右护法展元。
展名、展元,一奶同胞,容貌却天差地别。
性情也天差地别。
展元看了一眼兄长展名,眉目间闪过一抹厌恶之色。
他移动目光,看向王之道,沉声道:“堂主,那时逸今次胆敢冲我逍遥堂发难,必有陆涛在后撑腰。”
王之道高坐主位,满面凝重之色地点了点头。
“这也正是我最担心的地方。那陆涛乃内息境三层武师,所学玄功武技比之我逍遥堂的绝学精奥不少。若真拼斗起来,本座恐难是其敌手。”
“堂主何必长他人志气,灭自家威风?他陆涛虽强,却只有孤家寡人一个。你身边可还有咱们兄弟呢。”
展名抖了抖双肩,高声道:“不说别的,就说那九街的巡捕时逸,还有那县丞张裕,两人就算都是淬体九层境的武者又如何?我展名一人足以杀时逸,镇张裕。至于余下那些小巡捕,就交给二弟好了。对了……还有刀爷呢,快传信唤刀爷率众过来。官府除了陆涛、张裕、时逸三人外,就都是些土鸡瓦狗,根本不堪一击。甚至都不用刀爷出手,单二弟一个,就足以摆平。”
展元没好气瞪了他一眼。
展名视如不见,只是昂首凝视王之道,静等打话。
王之道瞥了展名一眼,摇了摇头。
“那时逸今夜在醉月楼设下酒宴,三刀已赴宴去了。而今时逸竟率众来围住了我逍遥堂总部,想来三刀已……”
说着,王之道垂头一叹。
很显然,他已猜测到郑三刀或已身死。
毕竟是结义的兄弟,感情还是有的。
王之道的眉宇之间,闪过一抹浓重的悲意。
展元道:“堂主的意思是,刀爷已经被那时逸给……害了?”
王之道缓缓点头。
展元眉头深皱,“据属下回报,那时逸自外归来时,好似带回来一个女子。那女子似乎很不寻常,好似淬体九层境的武者。既如此……他官府又添一名高手,而我逍遥堂却折了刀爷这一大战力。此消彼长之下,此战……”
严峻的后果,展元似已料到。
他看了看王之道,又看了看身旁的展名,眉目闪变,眼神晃荡,不知在想些什么。
“那随同时逸一起回来的女子何在?”
王之道忽然问道。
展元略作沉吟,“刚收到信鸽传言,那女子似已率领百余衙役,往王家去了。”
那女子,正是晏予。
“伯远他,能敌得过那女子吗?”
王之道眼望窗外的夜色,眉头又深皱了几分。
他口中的伯远,便是王家家主王伯远,也是一个淬体九层境的武者。
至于王伯远能否敌得过晏予,王之道很忧虑,时逸却一点儿也不担心。
晏予的实力他是知道的,若是单打独斗起来,寻常淬体九层境武者,很难在晏予的手中尝到什么甜头。
并且,这指的还是与时逸初见时的晏予。
而今的晏予,比之二十多天前与时逸初见时,修为又精进了许多。
因为在回返平阳城的那十天里,时逸已将完整的罗刹神功传给了晏予。
只是令时逸很奇怪的是,晏予也学会了完整的罗刹神功,却并不噬血。
见到鲜血也不会感觉到饥渴,同时吞噬了生人的精血后,也不会因此而提升修为,精炼内力。
这与时逸的情况有很大的差别。
为何会有这种差别?
时逸一时茫然,研究了好些日子,也没能研究出个所以然来。
最后只能把这一差别,推到那‘未命名’功法的身上。
罗刹神功乃地阶玄功,精深程度虽然比不上真·血刀经,但也相差不多。
晏予习有此功,莫说是独斗一个淬体九层境修为的王伯远,就是再来三五个王伯远,她也是不惧的。
王家之事,不需要时逸太过忧心。
至于这一直闭门不出的逍遥堂堂主王之道,时逸心里那一丁点儿耐性,也终于被磨没了。
大手一挥,喝道:“撞门。”
人群中,奔出十来个体型健壮的衙役,抬着一根粗如成年壮汉腰身的攻城锤。
奔到紧闭的木门前,十数壮汉齐发一声喊,各自的前后身上,分别显露出四团血光。
这十数壮汉,尽皆是淬体四层境的武者。
内力加持之下,喊叫声如雷鸣震荡,轰隆隆震耳欲聋。
“轰!”
攻城锤撞在了朱漆大门上。
大门虽是木质,却用上了机关术,非常坚固。
一锤未开,众壮汉又发一声喊,二度撞门。
“轰!”
门框晃荡,灰尘跌落,飘扬飞洒,木门却依旧坚固。
长官在后看着,众壮汉二度撞门不开,大觉失了颜面。
第三声喊叫过后,都不约而同地使出了吃奶的力气。
“轰!”
巨力反冲,粗壮的攻城锥,直接被震成了一地碎木。
众壮汉踉跄后退,脸色难看之极。
这些人,都是徐君房的手下,且是他着重调教出来的心腹。
而今竟吃瘪在逍遥堂的大门前,徐君房的老脸也略有些挂不住。
他瞪了众壮汉一眼,扭头看向时逸。
却见时逸飘身跃下马背,迈步走到大门前。
右手按在了两扇朱漆木门相接的缝隙上,一股狂猛如恶龙般的恐怖气息,忽地自时逸的体内奔涌而出。
那恐怖的气息激起了劲风,化作龙卷,围绕着时逸狂吹不休。
龙卷内,时逸右手用力,轻缓一推。
“咔擦!”
锁门的断龙石被硬生生震断,木门也随之而化作满地木屑,复被龙卷劲风吹得满场都是。
“轰隆……”
待得时逸飘身回到马背,破门后的爆响声,才终于发散出来。
众巡捕精神一震,众衙役更是满目崇拜神光。
特别是那十数壮汉,再看时逸时,都好似看着天神一般,眼波之中荡漾着说不尽的敬佩。
“逍遥堂众人听真,醉月楼掌柜胡峰通匪,已被本捕擒拿。审讯后,胡峰先后供出了逍遥堂正副堂主王之道、郑三刀;以及王家家主王伯远。本捕奉陆涛大人之命,传唤郑三刀回巡捕房审问,郑三刀却拘捕反抗,并偷袭本捕。本捕为正朝廷颜面,只好将郑三刀就地格杀。而今本捕按规矩传唤逍遥堂堂主王之道回巡捕房审问,余下众人尽皆收监候审,不得反抗。如有抗命擅动者,一缕按太平山匪盗论处,就地格杀。”
声音如天雷扩散,回荡在平阳城三街上,经久不散。
逍遥堂大院内,王之道面沉似水。
展名更是怒发冲冠,不待王之道吩咐,已一个闪身奔了出去。
右手之上血光隐现,一柄厚脊长刀倏忽已出现在了手中。
长刀震荡,寒芒耀眼夺目。
“好小子,我逍遥堂傲立平阳城数百年,何曾被人破门羞辱过?贼子找死,纳命来吧。”
展名的怒喝声才刚刚响起,那白亮的刀芒便已划破了空间,斩到了时逸的身前。
众巡捕齐齐色变,心惊不已。
而时逸,只是轻声一笑。
“逍遥堂的左护法,展名?三年前,你为了一本黄阶刀法,屠杀城东周家三十余口。这一刀,难道就是那黄阶刀法上所记载的刀技?三十多道无辜冤魂附着在这一刀之上,你展名这三年来,竟也睡得着觉?”
时逸的声音不紧不慢地传了出来。
但便如此,当最后一个字吐出来后,展名那近在咫尺的一刀,也未能立时斩下。
好似时间在这一刻停止了。
不,不是时间停止,而是针对于展名的时间,停止了。
以至于时逸说了这么大一段话,他这一刀,好似动也未动。
言语落地,时逸倏地抬起右手。
攥指成拳,避开了长刀刀锋,猛地一拳轰出。
拳出,噬血。
“嘭!”
展名的身体,爆裂成一团血雾。
血雾内,一团殷红色的精血,被时逸的拳风所摄,飘然而来。
时逸张开嘴巴,轻轻一吸。
那精血便似游鱼一般,钻进了他的嘴巴里。
院内院外,不管是众巡捕、衙役,还是逍遥堂的护卫、奴仆、丫鬟等,都投来诧异的目光。
“这个小时捕快,还是人?”
是不是人,众人不清楚。
但他们知道,时逸简简单单一拳,便将一个淬体九层境的武者轰成了肉末。
这……是何等惊人实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