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人焉,四方皆有,肤白貌美,手短足长,生性混沌贪惰,嫉妒攀比,私欲横利,不按常理揣之,宜静而不能动,善持家,利繁衍,谓之女。
师父不止一次的告诫我,世间的一切恶鬼、妖邪都不如人来的阴险狡诈,尤其是女人,是万万不可以招惹的。虽然这话说的有点得罪人,但可以这么说绝大多数的鬼怪之流都特别死心眼,说好听点就是实在,你不招惹它,它也不会招惹你,它想对你好那真是能两肋插刀肝脑涂地,若它想整你也必然是不死不休的,所以只要把握好了它们的脾气秉性,便无可畏惧。而人就不同了,自开智以来人类生性狡诈、多疑,脾气秉性无常,极难揣测,为达目的无所不用其极,一生都逃不过贪痴嗔这三个字,但这也是人能够站在世界顶端的原因。
就在董延旭把一切注意力放在了不远处的阎九淑她们身上时,坐在他对面的婷婷便显得有些不悦地问:“谁啊?”声音明显没有了之前的温柔,平添了一丝的嗔怪。
“她是谁啊?我怎么从来没见过?”婷婷的语气里带着奇怪和疑惑。
“她叫常小白,是这里的老板,就算是我,也只见过她一次。至于她的背景我和父亲都不清楚。”董延旭抻着脖子说。
“我在英国留学的时候听说有一种病会让人的毛发都变成白色,她是不是也得了那种病啊?”婷婷疑惑的说。
我仔细观察了一下那个常小白,然后说:“应该不是,她只有头发是白色的。”
阎九淑引着那个神秘的常小白在众目睽睽之下,朝我们这边走来,走近一点看的就比较清楚了,她的五官相貌十分清秀,在她那一头白发的衬托下,气质显得特别高冷,有一种拒人千里之外的感觉。
我正想着,他们已经走到了我们跟前,阎九淑首先说道:“呦,延续哥哥,你来啦。”这一声延续哥哥一出口,我就能很清晰的感觉到从婷婷身上泛起一股子杀气,我在一旁心里暗叹道:师父说的果然没错啊,女人之间的矛盾永远是不可调和的。
还没等董延旭说话,婷婷就开口说道:“阎姐姐怎么今天这么有兴致,不去跟他们喝酒却来找我们喝茶啊。”虽然他的语气依然是那么温柔还略带一些稚嫩的口吻,但傻子都能听出来这里面字字带刀啊。
“董大哥的酒会,我当然得出来捧场,只是没想到妹妹你千金之躯大驾光临,有失远迎了。还望妹妹不要责怪。”阎九淑说完还妩媚的咯咯咯笑了起来。我和董延旭在一边听的这个汗啊,我用眼神提醒董延旭赶紧说句话吧,在这么聊下去恐怕俩人就打起来了。董延旭也用眼神告诉我说他是心有余而力不足啊。要不说这男人,不管在外面多么的霸气,只要一沾女人的事,立刻就怂。就在这两个女孩子针尖对麦芒时,我却斜眼瞟见了一直站在阎九淑身后的常小白,她自始至终一句话没说,只是一个劲的盯着我看,看见我斜眼瞅她,她就赶紧把目光移开,轻咳了两声。
阎九淑听到常小白轻咳的声音连忙收起姿态,对着常小白介绍道:“这位就是吕先生。”
经过阎九淑的介绍后,常小白终于扭过脸来对着我面无表情说:“你好,吕先生,我是这间酒吧的老板,常小白。”
这个人不仅外表冷冰冰的,连说话的语气都是冷冰冰的,好像我欠她几百块钱似的。不过既然人家已经打招呼了,我还是要回话的,我站起身微笑着说:“常小姐,久闻大名,幸会幸会。”我觉得这样说好像挺捧人的,我看好多名流之间打招呼都这么说。谁知道常小白却一脸疑惑的说:“你听说过我?”
我当时都懵逼了,不知道这话该怎么接了,我一瞬间的错愕却没逃过董延旭敏锐的观察,董延旭站起身说:“是我刚才看你过来,才跟吕先生事先介绍了一下你们二位。”就在他说这句话的时候我总觉得董延旭的表情有点不对,他平时是很阳光很大气的一个人,怎么现在笑的有点假呢?而且左腿还一个劲的哆嗦,我把目光往后移了一点后瞬间就了然了,佩服之情不禁从心底涌起,他这是在用生命为我解围啊,真哥们。因为我看到了两根纤纤玉指正狠狠地掐在他的左屁股上。要说这名门望族出身的公子小姐们真是定力非凡,如此情况下董延旭和婷婷的笑容仍然是那么灿烂那么和谐。
“嗷,原来是这样,真是麻烦董先生了。”常小白居然有些失望的说除了这句话,而且是看着我说的。我就觉得这里面有事,可也不好意思明着问。
“啊,不客气……”董延旭刚要说话就被婷婷赔笑似的拽走了,说她二伯父要见董延旭。傻子都能听出这是想脱身,我们也没阻拦,就见董延旭被婷婷拉着大步流星的朝一中年男子走去,我心里这个苦啊,让我独自面对眼前的黑白双煞,我还真是吃不消啊,只能走一步看一步了。
打定主意,我开门见山的问:“常小姐今天肯出来找我,必然是跟我师父有关吧。”
“对,他还好吗?”
这句话一出,我心里是打了一百个问号,要知道能问出这句话的人只有三种关系,一是至亲,这显然不像,他除了头发和我师父没一个相似的地方,但我师父那是因为年老自然形成的,她这个应该是天生的吧。二是久未重逢的情侣,而且是惺惺相惜的那种,可是我看他们这年龄跨度也不太像,除非这女的是什么天山童姥,修炼了什么返老还童的功法,看似二十岁实则几百岁,那可真是妖孽了,不过这也不是没有可能,这个选项可以暂时保留。最有可能的是第三种,宿敌,据说恨一个人能跨越种族,跨越轮回,跨越时代,跨越……反正就是刻骨铭心的恨会让一个人疯狂,没准是我师父以前杀了她们一家,然后她一夜白头,苦练武功二十载,希望有朝一日报仇雪恨。如果是这样,我今天可要小心点,反正不管是恨还是爱,倘若我今天有一丝懈怠,恐怕都不会有好下场,况且这个大厅里还布着迷魂阵,倘若她突然翻脸,发动阵法,我是插翅也难飞了。事到如今,我只能是直截了当的把话问明白。
“您二位和我师父到底是什么关系啊?”我问出这句话的时候,偷偷地从裤兜里拿出师父给我的玉扇坠攥在手心里,虽然这东西我从来没用过,但师父说它能保我一条命。
可是出乎我意料的常小白好像回忆着什么,表情里带着回忆和感慨,淡淡的说了一句:“朋友,恩人。”
我晕,难道说这女人真是个练了返老还童的老妖精?天山童姥?要知道我师父死的时候一百三十多岁,他这么年轻还跟我师父是朋友,忘年交也不可能啊。难道说是我师父捡到我之前跟眼前这姑娘勾搭到一起的?不是,是先救了这姑娘,然后才捡的我。这也不是说不通。好吧,我就暂时信了。
“既然是这样,那过几天清明的时候,你们跟我一起多给他烧点纸吧。”我微笑着说。
“烧纸?他死了?”常小白和阎九淑一脸不信的看着我。
她们的反应出乎我的意料,我不置可否的说:“是啊,去年羽化的啊。要不我也不会来这里投奔我师兄啊。”
阎九淑的脾气有点急,听我说出师父去年羽化的事后显得有些激动,騰的站起来说:“放屁,他怎么可能会死?他是改了……”还没等她说完,就被一旁的常小白拽了一个趔趄,歪歪斜斜的坐倒在沙发里,沙发很软,她重心不稳叉着腿就坐了下去,黑旗袍又紧,我当时就坐在她对面,看的那叫一个清楚,红色的,颜色跟我的鼻血一样那么的鲜艳。我拿起桌上的热毛巾捂着鼻子盯着阎九淑,阎九淑自知失态,赶紧整理好衣服,红着脸对我怒斥道:“小雏鸡,再看信不信老娘把你眼珠子抠出来。”然后略有责怪的看了一眼常小白,常小白也不理她,只是微微的抿了抿嘴。
“他是怎么死的?”常小白仍然用很冷漠的语气问我。
“自然死亡,老死的呗。都一百多了,也算是喜丧了。”我有些叹息的说。斜眼瞟见阎九淑嘴角一撇,用一种很不屑的表情看着我。
我自知刚才看了不该看的,所以也不敢跟她说话,只是默默地低头用毛巾擦鼻血,头都不敢抬,我手里拿着热毛巾,师父给我的玉扇坠也攥在手里,我见扇坠上沾染了一些血迹,便用毛巾去擦,擦好之后又装到裤子兜里,正当我装兜的时候,却看见常小白和阎九淑正用一种很复杂的眼神看着我,确切的说是看着我的右手,或者说是我手里的那块扇坠玉佩。
我奇怪的又把手从兜里拿出来,把那玉扇坠放在手心,看她俩的目光确实是落在了这扇坠上就赶紧又揣进兜里,说:“这是我师父留给我的。”
谁知道常小白却突然站起身,深呼吸了一口气后,说:“今天不早了,吕先生玩的尽兴,以后吕先生来这里一切免单。我先走了。”阎九淑也站起身,跟着常小白走了,当常小白经过我身边时,用很低的声音说:“以后别把那玉佩和鹤氅带出来招摇,小心杀身之祸。如果日后有难处,就来找我。”说完两人就走了。
我一个头两个大,目送着他们俩离去的背影,无语凝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