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艾君和萧燕翕与张若虚刚认识不久,却视为知己。萧燕翕问张若虚是不是不喜欢女人,连岸上美女都不瞄一眼。张若虚淡淡地道,决定做个修真之人,不谈俗世之欢,男女之情。
扬州是萧燕翕的家乡,他到了自己的地盘,多少有些骄傲自豪感。三人准备先去扬子小镇吃饭,然后再乘车马去扬州城,反正这里距离扬州城也只有十七里路。
张若虚看着繁华的小镇景象,道:“一个扬子小镇竟然如此繁华,那扬州城内更是不得了。”
沈艾君道:“那是自然,这扬州地处长河和运河交汇之地,水网密布,水质清纯,气候温和,景色宜人,物产丰饶,饮食恬淡。据《五杂俎》记载:‘维扬居天下之中,川泽秀媚县尉,故扬州多美人。’”
萧燕翕打趣:“到了扬州城,你就知道扬州多繁华了,尤其扬州美女。《风俗》说扬州多山多男,多水多女,故扬地产女较多。正所谓一方水土养一方人,扬州女子便如雨后春笋般鲜润起来了。扬州美女大多肤色细腻、白皙微红、身材婀娜、步履轻盈,这与扬州良好的水土滋养有着密切的关系。”
张若虚嘴角上扬,提到美女,他觉得任何美女在他师父魔仙面前逊色许多。
身边这对表兄弟却是爱谈论女人的家伙,为了照顾这两个家伙的情绪,张若虚装作有一点点的兴趣地问:“哦,为什么扬州出美女呢?”
沈艾君自恃才高八斗,学富五车,率先回答:“这个问题吗?就要追溯到‘罄南山之竹,书罪无穷’的暴君隋炀帝了。隋炀帝当皇帝前曾做过十年的扬州门主;扬州山明水秀、柳媚花娇,使得他一直念念不忘,做天子后三次下扬州看琼花。每次到扬州,隋炀帝的后宫佳丽们几乎‘倾巢出动’。扬州有顺口溜,隋炀帝下扬州,三千美女拉龙舟。自大业七年,隋朝各地农民不断起义,隋炀帝后被禁军将领宇文化及等缢杀于扬州。随带的数千绝色嫔妃、宫女们便流落扬州民间,在当地安家落户。大量美女给扬州带来了良好的遗传基因,使得扬州女子出落得越来越美丽妖娆,一代胜似一代。”
萧燕翕还是抢过话语:“处于水运枢纽的扬州显示出日益重要的作用,扬州成了大唐最繁华的城市。扬州被称为‘河淮之间,广陵大镇,富甲天下’。在全国有‘扬一益二’之美誉,就是说扬州是第一繁盛城市,那京都洛阳与之相比算不得什么!”
“不要过意吹捧扬州,敢藐视洛阳,小心被洛阳丽竞门的人听到报告朝廷。”沈艾君警告萧燕翕。
“哈哈,有我们武功高强仙气十足能御剑空中行走的张剑侠,还怕他什么丽竞门。”
“你小子有种,我身为常熟县尉,可不敢说这话,不然连饭碗也没了。”沈艾君道。
“拉倒吧,就那个芝麻大的小官你还如此珍惜,学学我身为飞虎将军,一旦功成名就便隐扬州。”萧燕翕讥笑表兄。
沈艾君道:“说得好听,还退隐扬州城,我看你是良心发现想弟妹尤袅袅了吧?”
提到媳妇尤袅袅,萧燕翕圆圆的脸就变得皱巴巴,长叹一声,默默看着远天似乎忧虑重重。
沈艾君知道他的秉性,整天没心没肺的样子,忧伤表情也是装出来的。沈艾君向萧燕翕靠了靠,胳膊肘捣萧燕翕:“哎,我问你,琼花表妹现在是不是比小时候更美?还是在她很小的时候我见过一次。”
沈艾君此次到扬州还有一个重要任务,就是要和表妹琼花完婚。他是萧燕翕父亲萧镜通唯一的亲外甥,沈艾君三十五六岁了,发妻于数年前难产而死。他因常常四处游历,诗酒相伴,潇洒惯了不想受女人羁绊,所以一直未娶。但是表妹琼花到了婚配年龄,舅舅萧镜通却将表妹琼花许给了他,命他抛却繁文缛节,到萧家和表妹晚婚。他心里忐忑不安,好多年没见过表妹了,小时候就是个美人坯子,长大了一定更美,他担心表妹看不上他。
听表兄问及妹妹,萧燕翕收忧虑,骄傲地道:“我们兰陵世族自古就出俊男美女,且不说你舅我爹一世美男,且不说我这风流倜傥一代天骄,就说美人吧,西梁出了一个萧美娘,天生丽质,娇媚迷人,美到什么程度呢,风本用言语无法形容,后来成了隋炀帝的皇后,多少男人为他赴汤蹈火在所不惜。”
“扯远了吧?”沈艾君提醒表弟。
萧燕翕道:“就说近处吧,山东兰陵士族淑一脉曾经出过一个绝世美人,后来一进宫就被高宗皇帝封为淑妃,只可惜红颜薄命,造人陷害惨死宫中,算起来虽然和她已经早就出了五服,但算起来还得称呼姑姑呢。”
沈艾君连忙制止:“嘘,少将自己和她联系在一起,当年王皇后萧淑妃后宫争斗凡事,王萧两家差点灭族,后来两族人全都流放岭南,现在也死得差不多了,幸亏你们家和出了九族不然也倒霉。”
萧燕翕闻言赶紧打住,继续道:“后来我们扬州萧家。我家妹子算是翘楚了,她自小就有倾城之貌,三岁就开始习书法。”
“三岁就开始习书法,那现在岂不是书法造诣非常了得?”张若虚问。
沈爱君道:“我在她很小的时候就看她书法,临帖西晋卫夫人,临得实在好,达到以假乱真的地步,听舅父信中言,这几年她书法更好,多少豪门少年为求得一幅字不惜重金。”
萧燕翕道:“听我爹说,妹之书法,如插花舞女,低昂美姿,如美女登台仙女登台,仙娥弄影,红莲映水,碧沼浮霞。她去年还被选为扬州花魁,提亲的人踏破门槛。可是能娶我家妹子的谁配?我们萧家富家江南不缺真金白银,我们缺的是一个知根知底真心对我妹妹好的人,这个人非表兄你莫属,哈哈肥水不流外人田,我爹心疼他外甥,就想把这半个家业都分你一半。”
张若虚闻言眼前浮现师父美姿,心想难道还有比师父更美更有才情的女子,在他心中师父之美六界黯然。不过心里还蛮期待有机会见见萧燕翕这个妹妹到底有多美。
沈艾君听表弟赞美表妹,满心欢喜,道:“那是,还有比外甥更亲的吗?真想尽快些见到琼花。”
萧燕翕笑道:“你越想早点见到妹妹,我偏不让你早点见。”
“燕翕,我的好表弟,你说什么我都听你的还不行吗?”沈艾君一脸谄媚。
这个表弟虽然已经不小了,但是小孩子脾气,整天就知道玩,真不知道这几年在军营里怎么混的,还混成飞虎将军。
萧燕翕拍着沈艾君的肩膀:“乖表哥,只要你听我的话,我会站在你这边的。”
沈艾君翻白眼:“我何时没有听过你的话?以前住在你家,小时候你哪一次跟人打架不是我帮你瞒着舅父?”
两人一路上斗嘴,其乐无穷,倒也有趣。张若虚不大言语,内心一直想着此去扬州寻找《上古圆通经》和《六界绝杀术》从何处开始寻找,他想爷爷显然是知道的神书藏在何处,十几年前大火中他提到水镜先生,神书与水镜先生一定有关。
正斗嘴,迎面就过来一对官兵,为首的一个男子面向很凶,这群人见三个陌生人都带着兵器,个个都很不好惹的样子,便挡住了去路盘查三人从何处来,到何处去。
张若虚和沈艾君如实回答,轮到萧燕翕时,他觉得很没面子堂堂飞虎他们几个小兵尕尕也敢来盘查他。再说了即使没有飞虎将军这个名号,萧家大少爷的名号也吓坏他们。
“我从来处来,到去处去。”他叉着腿抱着肩膀。
“既然不好好合作,将他拿下!”为首的捕头道。
“呵呵……要打架是吧?有意思,萧爷在边关杀敌无数,还怕你们几个小兵尕尕不成?”他对张若虚和沈艾君道,“你俩闪开点,萧爷我坐了数日船浑身不得劲,今天整号送送筋骨。”萧燕翕捋袖子,拔出了宝剑。
张若虚正要制止这场纷争,沈艾君冲着张若虚挤挤眼道:“让他打去吧,这家伙闲不住,在边关保家卫国没打够,一路大概憋坏了。”
为首的捕快是见过风浪的人,从这三人的言谈中猜测出这圆脸小子来头不小,竟然在边打过仗。于是赶紧拱手道:“在下冒昧了,望这位爷海涵。因为从开春始扬州发生多起命案,小镇也陆续命案发生,所以例行检查。”
张若虚不想摩擦升级便对捕快道:“这位是扬州城萧登科老爷家的儿子,名叫萧燕翕先为朝廷御封的飞虎大将军。”
捕快听了赶紧弯腰打拱道歉:“萧家是扬州首富,仗义疏财,经捐助善款救济灾民,他们有眼不识泰山,请多原谅。”
萧燕翕闻言哈哈一笑:“没事了,原谅你们了,便拉着张若虚说喝酒去。”
张若虚推开萧燕翕,问捕快:“扬州发生多起命案是怎么回事?”
那捕快道:“最近常在夜晚出现命案,遇害者不分男女老幼都是脑汁被挖,牙齿被拔掉居仵作检查是同一人所为。最惊人的是上个月扬州长史大人家的千金于前几日死于非命。这些案件最近毫无头绪,所以对于陌生人盘查严格。几位爷刚到小镇小心啊!”
三人听了互相看了一眼,心头均一沉。张若虚感到接下来扬州还要发生大事情,但是暗下决心,作为修仙之人,绝不能对滥杀无辜不管不顾,到扬州城除了寻找水镜先生之外,他要顺便调查一下,是何方妖孽竟然杀人掰牙齿!
涉及命案三人也不好继续问个究竟,便向里走去。
刚到了明月桥畔迎面走来一个脏兮兮的小乞丐,吸引人的是小乞丐怀里却抱着一只极品白雪胭脂。
极品白雪胭脂是猫中皇后,通体雪白,脸颊飞起两片漂亮的桃粉,那双眼生得甚美,绿莹莹的如若春水翡翠,流光璀璨,那小小的嘴唇亦如雨后樱桃鲜艳夺目。据史书记载此种猫只有西域才有,没想到江南也能见到。与抱抱它的小乞丐相比白雪胭脂倒像一位干净的妙人儿。
张若虚和沈艾君博学多才,岂能不知这白雪胭脂之珍稀,纵然萧燕翕读书少些,但他出生于江南首富之家,对于宠物杂玩是行家,亦知只是一只极品猫咪,若是在几年前他还不是飞虎将军,而是扬州城那个最会玩的公子哥儿,一定会想尽一切办法将这白雪胭脂弄到手。
小乞丐摇晃着身子,抚摸着白雪胭脂,大声吆喝着:“给钱啦,给钱啦,我和我的猫三天没有吃饭了,我爷俩都饿坏了。”
声音清脆如泉水叮咚,煞是好听。
萧燕翕不由仔细打量小乞丐,虽然脸上脏兮兮的,但一双眼睛黑白分明,清澈如山中幽泉倒也极美的,这双眼睛不输他怀中白雪胭脂的。萧燕翕心中暗想,这小乞丐若是好好洗洗,定是一美少年,可惜出身不好,生生浪费了好底子。
小乞丐的吆喝令三人觉得他好有趣,萧燕翕手指着小乞丐笑道:“表兄,你看,还有这么牛叉的叫花子。”
沈艾君道:“人不如那只猫值钱,不知道小乞丐哪里搞到白雪胭脂,若是他识货,这只猫卖了够他吃几辈子的。”
萧燕翕道:“不如你买来送我妹妹,也算是见面礼啦。”
沈艾君道:“我买不起,纵然我买得起她未必肯卖。”
“为什么不卖?”萧燕翕一脸不解。
沈艾君翻了萧燕翕一眼,道:“他若肯卖早就卖了,还至于做乞丐吗?”
萧燕翕挠了挠头,认真打量着小乞丐,道:“是人都喜欢钱,难道他傻?”
闻听二人言,张若虚不由上下打量小乞丐,在他打量小乞丐的时候,小乞丐目光缓缓走过来,目光聚焦到他身上,四目相对那小乞丐突然对张若虚眨了眨。这一眨眼,张若虚突然觉得这双眼睛好像在哪里见过,可惜他想不出在那里见过这双眼睛。
小乞丐停在萧燕翕面前,将猫往肩膀上一搭,叉着腿,抱着肩膀:“喂,这位傻哥,给点碎银子,我和我的猫好饿啊!”
“你叫我傻哥?”萧燕翕指着自己的鼻子问。
小乞丐不耐烦地道:“对呀,傻哥,快给点钱,我和猫的好饿啊!”
好歹他是驰骋疆场飞虎将军,竟然被一个小乞丐称作傻哥,萧燕翕脸都气成豆沙包了,扭脸问张若虚和沈艾君:“我像傻哥吗?”
沈艾君和张若虚互相望了一眼,冲萧燕翕郑重地点了点头。
沈艾君已经看出来了,这小乞丐却不是普通的小乞丐,哪有这么理直气壮的小乞丐,就看他的猫便知是有钱人家的公子哥儿。
张若虚也奇怪,这么有钱的公子哥儿为何要扮乞丐?看来接下来要有事情发生。
沈艾君怀中掏出一两碎银子,一副大慈大悲的菩萨心肠:“可怜的孩子,拿去买肉吃吧。”
小乞丐不接碎银子,仰着小脸霸气侧漏:“说谁呢?你才是可怜的孩子!讨饭是我的职业,我可是凭本事吃饭好不好?古人云,三百六十行,行行出状元,你要尊重各行各业的人,现在你必须向我道歉!”
“我的神,还有这样的叫花子,大爷我真开眼了,你想怎么着吧?我还就不道歉了!”沈艾君好气又好笑,眼睛瞪着小乞丐,一把抢过刚刚施舍过碎银子。
“来人,抢劫啦,抢劫啦,这个大胡子抢我的银子啦!”小乞丐扯着嗓子喊,这喊声太清脆响亮,吸引了好多目光过来。
“哈哈哈……你喊什么?像受害者一样。”萧燕翕觉得这小乞丐有趣极了。
小乞丐不理会萧燕翕依然大声喊叫,路人纷纷注目,对着三个衣着华丽的男人指指点点。
“这人衣貌堂堂竟然欺负一个小乞丐。”
“有钱有什么了不起!人模人样不干人事。”
“有钱人吃饱撑的,没事就耍人玩呗。”
“好家伙,败坏本爷的名誉!”沈艾君大手一伸就要去摸小乞丐的头。小乞丐泥鳅一样滑,一低头躲开了沈艾君的大手,大喊:“来人啊,都来看,这个胡子里藏脸的人抢我的银子,还要非礼我,真不要脸,大男人非礼小男人!”
“什么?我是胡子里藏脸的人?大男人非礼小男人?”沈艾君狂晕。
萧燕翕乐得哈哈大笑:“哇,活这么大,第一次见这么厚脸皮的乞丐!”
这萧燕翕虽是贵族出身,但自小就打架斗殴是个我祸害渣子,爆粗口更是家常便饭,依此显示自己桀骜不驯,叛逆有才,如今封为飞虎将军还是一副吊儿郎当的样子。没办法谁叫人家老爹有钱呢,江南首富可不是盖的。
围观的人越来越多,对着三人指指点点,纷纷说这三个男人长得人模人样却欺负一个小乞丐,真是不要脸!
张若虚尴尬极了,忙向小乞丐道歉:“对不起,小兄弟,我的朋友对你不敬,我代替他们向你道歉。”说着打开褡裢摸索出一个大大的金元宝塞到小乞丐手中。
小乞丐看到金子两眼贼亮,眼睛瞪得都快出槽了,流着口水道:“哇!世上竟然有如此俊雅的公子,敢问公子,你有家室没?我有一个姐姐她至今还单着,她美得简直不像人,你若无家室,我可将我姐姐介绍给公子,你要抓紧呐,这可是狼多羊少的年代。”
竟然有这么奇葩的小乞丐,还想做媒人,瞬间张若忽然内心莫名欢喜,他在天姥山过得是暮气沉沉心如死水的日子,这小乞丐开口这么有趣,他就觉得这老百姓的日子真是有趣,他不由笑起来,仔细打量这有趣的小乞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