空气忽然安静,我看着长耳朵看着我两眼发光的样子,弱弱的问:“涂鸦,你觉得我的赏金值多少?”
长耳朵说:“救你,是我所接最简单最便宜最划算的的一单,我以前从来没接过单次赏金低于50万的单子,你算是破例。”
赏金没有50万的单子也接,还便宜划算又简单,我看是收了双份儿钱吧,单笔交易金额不足50万,但两笔交易是同样的要求,同时接下交易金额就超过了50万。
而且——我的悬赏通缉估计在未来三天内还会再涨,只要现在长耳朵不把我交出去,他轻轻松松救个人再把我藏两天,口袋里入账再少也有100万了吧。
想到此,我不由得咽了咽口水,太黑了,太赚了!
“涂鸦,干你们这行这么赚钱啊,你说我拜你为师,也干你们这行行不行?”
长耳朵一听立刻就摇摇头,很是嫌弃的说:“你太差了!”
我:“...”我哪儿差了...好吧,我有自知之明,哪哪儿都差。
长耳朵没和我在山洞里一直待着,到饭点儿之前就出去找吃的,晚饭是烤鸡,不知道是买的还是在外面烤好的拿回来的,方正挺好吃的,还带一些山果回来解腻。
吃晚饭的时候,我忽然想起来那晚看到的长耳朵变身的事,我纠结了好一会儿,不知道要不要问他。
我拿眼偷偷瞧他,正吃得津津有味,心情挺不错的样子。决定要问他,不过又纠结怎么问,难道我要说:“涂鸦,我知道你变身的秘密了。”
还是委婉的问:“涂鸦,你是什么物种啊?”摆明是欠揍的问题嘛,这个话题要怎么开始呢?
纠结了半天,烤鸡都吃完了也没想好,头疼!有时候我真为自己的智商和情商着急,全TM不顶用!
“你怎么了?一脸纠结了半天,有话就说。”长耳朵一边擦手一边不耐烦的问我。
“那我说了,你别杀人灭口啊。”
“这得看你说的是什么了。”
那我说还是不说呢?我又想了好一会儿,从他面上什么情绪都看不出来,很是沉得住气。
“我刚到咸都那天晚上,看到你变身了,眼睛放紫光,身躯高大,还长了一条长尾巴。”想来想去,我还是直接说了,不然总是为这事情提心吊胆的想着,我会精神崩溃的!
“就这事你纠结了半天?”
我点点头,听长耳朵这问话的语气,似乎这个只是小事情。
“放心吧,我不会随便变身的,就算变身了,也是有理智的。”长耳朵说着摇了摇头,我几乎立刻脑补了他转身之后摇头翻白眼的表情。
长耳朵话说完,就倒山洞里的低矮石床上躺着了。
有时候我也不知道这样的生活,相比我在人间的生活哪一个要好一些,虽然没有选择,却总忍不住拿来做对比。
可能大多数人总是不满足的,总觉得想象比现实的好,因为想象很片面新奇,想而不得。
我趴在石桌上,心里不由得一阵烦躁,想起另一个黄靖朝来。
从我接触的人里了解到,冥界的黄靖朝是一个很优秀的姑娘,不知道如今她在哪里,她冥界的家人是否日日徘徊守望家门,盼她归去阖家团圆。
迷迷糊糊我睡了过去,我做了我来冥界的第一个梦——
我叫黄靖朝,不知道生于哪个年代,不知道身处哪个世界,我总是冥界人间往复,日日如此夜夜重复。
我的记忆里,我出生在冥界,我从有记忆开始,看到的是动荡年代的冥界,那时人间的中国有大量的人死亡,地府的鬼多得装不下,许多穷凶极恶的鬼从地府逃脱,人间回不去便到了冥界,造成冥界动荡。
一手带大我的婆婆总是带着我躲在山上,那些恶鬼是死去的军官士兵,因为战争杀戮而死,并没有人性存留,只有厮杀劫掠的本能意识。
带大我的婆婆其实并不老,我五岁的时候她二十一,很年轻的年纪,总是穿着灰暗厚重的麻布长裙,一层有一层。她不让我叫她姨、姑之类的称呼,只让我叫她婆婆,她是我七岁之前天天看见的亲人。
“靖朝,你乖乖的躲在这里,不要动也不要出声,我去找些果子给你吃。”婆婆拍了拍我的肩膀说道。
看到我乖乖点头后,婆婆才放心的离开。我夜晚睡觉总是做梦,梦见另一个叫黄靖朝的小姑娘,长得和我一样,年纪也一样。
梦里叫黄靖朝的小姑娘很调皮,我和我不同,她生活的年代很安稳,睡觉都不用担心被忽然叫醒,半夜还要往山上躲。
夜里我陪着梦里的黄靖朝小姑娘做梦,跟着她经历她梦中的故事。白天我是冥界的黄靖朝,跟着婆婆躲恶鬼,四处找寻吃食。
我七岁那年,冥界的恶鬼基本被清除了,不用再和婆婆东躲西藏。生活安稳了,安稳的日子里婆婆很忙碌,经常看不见人。
我被寄养在山里的煤炭厂,里面住着一群大老爷们,工作一天休息一天,除了生活环境脏了点儿之外,还真没什么挑的。
煤炭厂里的大老爷们儿对我挺好的,有他们我几乎没有难过的时候,只是夜里睡觉时,总是想起婆婆。
梦里的黄靖朝小姑娘,从我梦见她开始她就已经读书了,比我早许多。她上四年级的时候,我才进入学校开始学习。
我读书的成绩很优秀,一直名列前茅,而她,走了下坡路,只能维持在及格,那几年,是她正叛逆的时候。
她升了初中,又变回了乖乖女的样子,这是她沉溺幻想的年纪。她幻想里的自己的未来很美好,和所有都市剧里的女精英一样,在大城市里快节奏的生活。
因为她爱美,偶尔的折腾;因为她爱想,美好的未来。她的想法我无法理解,但我想知道那是什么感觉,所以我升了初中之后,总是把指甲涂的花花绿绿,各种首饰都带在身上,衣服也都是色彩艳丽的裙装。
我和她有一点是相同的,就是不爱化妆,不管爱美怎么折腾首饰、指甲,但头发一定是及腰,脸上一定是素面干净的。
初中我认识了很多新朋友,尽管关系不错,但没有人夸过我好看,我的成绩依旧名列前茅。
学校里有门派前来选徒,我被选上了,但没有成为鬼修,因为我没有成为鬼修的天赋和资质。
门派里我基本负责外交事宜,身边随时跟着两个鬼修高手,保护我的安全。
我没有什么交际手段,不过维护各门派之间的和平及自家门派的利益的事情,虽然繁杂但还挺轻松的。
因为工作的原因,我走遍了冥界的许多地方,见到过许多美景,可我总觉得还差点儿什么。
她成绩不行,16岁就步入社会工作了,不过工作环境挺好的,她依然被亲戚好友保护着,没有太多压力也没有什么进步。
我自十六岁之后,再没见过婆婆,没留下只言片语,只有记忆力模糊的麻布长裙。
她18岁成年了,这一年我看着她因为失去至亲,变了许多,也成长了许多。她痛哭的时候,我无法理解她的悲伤难受,但我不想她哭。
我十八岁,收到了煤炭厂的告别信,自那以后,煤炭厂成了废墟,人去厂空,我没有再见到汉子的大老爷们。
有着同样名字的我和她,人生天差地别,也许很多对方的想法无法理解,但我看着她一路走来,我想去理解她的生活,她的感受。
冥界和人界,有太多不同,尽管她所处的人间很多地方比不上冥界,如今的冥界日渐冰冷,欢声笑语越来越少,我想去人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