吕后诛杀了淮阴侯韩信后,汉十一年(公元前196年)的夏天,又诛杀了梁王彭越,把他剁成了肉酱,把肉酱装在盒里分别赐给诸侯,以儆效尤。
肉送到淮南时,淮南王黥布(qing四声bu四声)正在打猎,使者宣布说是叛贼粱王彭越之肉,于是打开盒子让黥布看。
黥布看到肉酱,一下反胃呕吐,心里惶恐不安,心想:“韩信曾经是楚王,彭越是粱王,他们都是王这一级别的,居然落得如此残忍下场,下一个会不会是自己?毕竟自己也是王,难道王就是亡?”想到这里,黥布额头冒出颗颗冷汗,再也没心情打猎了。他感觉自己成了刘邦围剿的猎物,为求自保,黥布暗中使人部署,集结军队,守候并侦察邻郡的意外警急,同时命令全军进入一级战备状态。
这期间,黥布宠幸的爱妾病了,需要治疗,医师的家和中大夫贲赫(ben一声he四声)家住对门,爱妾多次去医师家治疗。贲赫不仅是中大夫还是侍中,古时侍中可以直接向皇帝上书,直达天听,是皇帝的眼线。
贲赫见爱妾服青绫之袿,身材阿娜多姿,容眸流盼,神姿清发,光**人,有意巴结就送去了丰厚的礼物,并随她在医家饮酒。
过了几天,爱妾侍奉淮南王黥布时,从容称赞贲赫是忠厚老实有才能的人。
淮南王疑问:“你怎么知道的?”
爱妾回道:“臣妾在医家治病,贲赫送来丰厚礼物看望。在医家吃酒时,臣妾见他谈吐不俗,所以向大王您举荐。”
黥布生气道:“吃酒?哼!没吃出什么问题吧?”
爱妾听后害怕,哭泣着辩解:“臣妾是大王的女人,绝不会做任何不忠于大王的事。”
黥布怒道:“我看贲赫那小子是活够了,想碰我的女人,找死!”
说完他就出去了,爱妾担心会出事,急忙派下人去通知贲赫,让他躲起来。贲赫知道后惊惧,第二天,借口有病不去府衙上班。淮南王黥布更加恼怒,欲要逮捕贲赫。
贲赫听闻后,悄悄坐着驿车前往长安告发黥布谋反。黥布知道后,派人追赶,没赶上。
贲赫到了长安,上书说淮南王黥布有造反的迹像,可以在叛乱之前诛杀他。
皇帝看了他的奏疏,对萧丞相说:“贲赫上书告黥布谋反,丞相如何看待此事?”
萧何有些疑惑,说:“黥布虽然是天下枭将,但他素来来胸无大志,照理不应该有这样的事。恐怕是与人结怨,有人故意诬陷他。请把贲赫关押起来,同时派人暗中调查淮南王黥布。”
刘邦赞同说:“行,就按你说的办。”
黥布见贲赫已经潜逃到了长安,怀疑他会说出自己暗中布署的事。没过几天,果然皇帝的使臣就来了,暗中调查后掌握了一些自己违规调动兵马的蛛丝马迹,于是黥布干脆一不做二不休杀死了贲赫的全家,起兵造反。
造反的消息传到长安,皇帝释放了贲赫,封他做将军,打算让他随军平叛。
刘邦召集将领们朝会,问:“黥布造反,我们该怎么办呢?”
将领们都坚决地说:“出兵打他,活埋了这小子,还能怎么办!”
朝会散后,汝阴侯滕公(teng二声)回到家,对门客原楚国令尹说起这事,令尹说:“淮南王黥布造反是情理之中的事。”
滕公反驳道:“陛下分割土地立他为王,赏赐爵位让他显贵,面南听政让他做一方之主,如此恩宠,干嘛造反?”
令尹说:“今年杀彭越,去年杀韩信,这三个人都是一体同功之人,前面两个都死了,唇亡齿寒,黥布自然会怀疑祸及自身,为求自保所以造反。”
滕公把这些话告诉刘邦,然后举荐说:“我的门客原楚国令尹薛公,这个人很有韬略,平叛淮南王之事,可以咨询他。”
刘邦就召见了薛公,对他说:“藤公向我举荐你,说你胸有韬略,对于平定淮南王反叛,你有何良策?”
薛公坦然回答道:“黥布造反不值得奇怪。如果他目光远大,计出上策,山东地区就不归汉王所有了;如果他目光中等,计出中策,谁胜谁败也很难说;如果他只顾眼前,计出下策,陛下就可以安枕无忧了。”
刘邦从谏如流,善于听取谋略,兵法云:上兵伐谋,其次伐交,其次伐兵,其下攻城。”
他饶有兴趣地问道:“何为上策?”
令尹回答:“向东夺取吴国,向西夺取楚国,吞并齐国,占领鲁国,传一纸檄文,叫燕国、赵国固守他的本土,山东地区就不再归陛下所有了。山东形胜之地,以此为根据地,不但可以自守称王、还能够逐步蚕食天下。”
刘邦再问:“何为中策?”
令尹说:“向东攻占吴国,向西攻占楚国,吞并韩国占领魏国等河西之地,拥有敖仓的粮食,封锁成皋(gao一声)的要道,谁胜谁败就很难预料了。”
又问:“何为下策?”
令尹道:“黥布向东夺取吴国,向西夺取下蔡,把辎重财宝迁到越国,视越国为自己的大本营,然后自已攻取长沙,陛下就可以安枕无忧了,汉朝就没事了。”
刘邦想了想,说:“你认为黥布将会选择哪种计策呢?”
令尹回答道:“选择下策。”
刘邦大感疑惑:“为什么他会放弃上策、中策而选择下策?”
令尹道:“黥布原来本是骊山的刑徒,靠自己努力做到了一方之主。他贪图富贵,唯利是图,不顾及当地百姓,不为子孙后代考虑,留恋温柔乡,只顾眼前,无战略眼光,长沙富足所以他会攻取长沙,选用下策。”
刘邦笑了笑,赞许令尹道:“你分析得透彻,说的好,一番话让朕茅塞顿开。黥布势利之人,除了骁勇善战外,大字不识一箩筐,哪有什么长远目光!”然后赐封薛公为千户侯。
黥布造反之初,对他的部将们说:“刘邦这个滑贼老了,跑不动了,一定不会亲自带兵前来,他只会派遣将领来。他的将领们中,我只害怕淮阴侯韩信和彭越,如今他们都死了,真是天助我也。其余的将领没什么可怕的,就像蒸板的肉,任我宰割!”说完,哈哈大笑。
黥布造反后,果真如薛公预料的那样,向东攻打荆国,荆王刘贾出逃,死在富陵。然后鲸布收编了他所有的部队,渡过淮河攻打楚国。楚国调动军队在徐、僮之间和黥布作战,楚国兵分三路,想采用互为倚角、相互救援的战术。
有人劝告楚将说:“黥布,天下骁将,勇不可挡,擅长用兵打仗,士兵们一向畏惧他。况且兵法上说:‘诸侯在本土与敌人作战,一旦情况危急,就会逃散。’如今我们兵分三路,他们只要战败我们其中的任何一路,其余的两路肯定会害怕,一害怕就都跑了,怎么能相互救援呢?!”
楚将不听忠告,黥布果然打败了其中一路军队,其他两路不战而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