汉十年(公元前197年)秋天,刘邦亲自率军讨伐陈豨(xi),到达邯郸时,向梁王彭越征兵,希望彭越能带兵前来协助自己平叛。
彭越,昌邑人,别号彭仲,秦末曾合同一帮人在钜野泽中落草为寇,过着捕鱼打猎的生活。大家听闻陈胜、项梁揭竿而起,有的年轻人就对彭越说:“现在天下英雄都举义旗反暴秦,您是我们的老大,咱们也效仿他们那样干,如何?大哥您是这一带有名的豪杰,现在不争王权富贵,更待何时?”
彭越淡然道:“现在两龙始斗,还是等一等吧,我们静观其变。目前秦军还很强大,等星星之火成燎原之势后再出击也不迟。”
过了一年多,泽中年轻人聚集了一百多,前去追随彭越,说:“请您做我们的首领。”
彭越拒绝说:“你们这帮小子做事轻率、浮躁,没法和你们一起干。”年轻人们执意请求,彭越勉强答应。
于是大家约好明天太阳出来集合,迟到的人则杀头以示惩戒。
第二天太阳出来的时候,迟到的有十多人,最后一个人直到中午才来。当时,彭越振振有词说:“我老了,是你们执意要我当老大,让我带领大家刀口舔生活。我们必须纪律严明,令行禁止,不然就会一败涂地。昨天约定好了会合时间,今天居然有这么多人迟到,如此纪律涣散,如何保证以后有所建树呢?由于初次执行规定,那么我们对于迟到的这些人不能都杀掉,就杀最后来的一个人,以儆效尤!”命令校尉杀掉他。
大家窃窃私语:“何必这样呢,小题大做,今后不敢再迟到就是了。”
彭越神情严肃地喝道:“军令如山,令行禁止。我们干的是把脑壳别再裤腰带的事,如果视同儿戏,迟早会掉脑壳,不如现在就解散,各自回家。”
众人默不作声,于是彭越拉出最后那个人,把他杀掉,设置土坛,用人头祭奠,号令所属众人。
众人都大为震惊、害怕,没有谁敢抬头看他。
祭祀完后,彭越就带领大家出发夺取土地,收集诸侯逃散的士兵,队伍发展到一千多人。
刘邦从砀(dang四声)郡北上攻击昌邑,彭越援助他。昌邑没有攻下来,沛公带领军队向西进发。彭越则带着人马退回驻扎在钜野泽中,继续收编魏国逃散的士兵。
等到项羽分封诸侯时,彭越的部队已发展壮大到一万多人却没有归属。
汉元年秋天,齐王田荣背叛项王,田荣派人赐给彭越将军印信,让他进军济阴攻打楚军。
楚军命令萧公角率兵迎击彭越,却被彭越打得大败。
汉王二年春天,刘邦和魏王豹以及各路诸侯向东攻打楚国,彭越率领他的部队三万多人在外黄归附汉王。
汉王说:“彭将军收复魏地十几座城池,功劳巨大。现在我们需要拥立魏王的后代,方便平定梁地。如今,魏王豹是魏王咎的堂弟,是真正魏王的后代。”就任命魏豹为魏王,彭越为魏国国相,彭越独揽兵权,平定梁地。
楚汉相争中,彭越屡立大功,多次袭扰楚军后方,断楚军粮道,两次迫使项羽从成皋(gao一声)回兵救援,有效地配合了汉军在成皋主战场的作战。
汉高祖五年(公元前202年),汉军转入反攻后,彭越接连攻下昌邑周围二十余城,得谷十余万斛,供应汉军。之后,他率部南下,与刘邦、韩信、黥布会师,围歼楚军于垓下。
刘邦称帝后,彭越因功封为梁王。
如今刘邦征兵平叛,彭越却推辞说自己重病在身,不能前往,他只派派手下部将带着少许军队到邯郸协助。
刘邦看到彭越只派了这么点点兵马来很是生气,派使去责备,说:“朕待你不薄,封你为王。如今国家有难,你却不伸援手。为人臣者,应该这样吗?古语云:食君之禄,替君分忧,汝当自勉之!”
彭越很是害怕,打算亲自前往谢罪。他的部将扈辄劝说道:“大王当初不去,现在被责备了才去,恐怕有去无回,不如就此出兵造反。”
听扈辄(hu四声zhe二声)这么说,彭越想到皇帝假游云梦实则擒拿韩信之事,心有余悸,犹豫不决。
这时彭越的太仆,负责养马的,因私卖马匹,被下人告发,彭越打算把他收监。
太仆知晓后,连夜骑马逃到皇帝那儿,控告梁王和扈辄阴谋造反。
于是刘邦派使臣以慰问彭越病情为由,出奇不意逮捕了彭越,把他囚禁在洛阳。经主管官吏审理,认为他谋反的罪证确凿,请求皇帝依法判处。刘邦考虑到他功多,赦免了他,废为平民,流放蜀地青衣县。
在被押往青衣县的途中,经过郑县时,恰巧碰上吕后从长安来,她打算前往洛阳。
彭越对吕后悲泣地说道:“吕后,冤枉啊!臣实无反心,都是那些刀笔之吏故意陷害我。臣确实因病无法跟随陛下平叛陈豨,但臣派出了部将带兵前往协助。臣如果真要谋反,何必派出部将参战,就趁陛下平叛之际,自己率军西进,直取长安,不是更好?劳请吕后向陛下说明缘由,求情让我回故乡昌邑。臣老了,落叶归根,只想回故乡渡过余生。”
吕后沉默了一会儿,说:“梁王言之有理,你的心情我完全理解,跟我回洛阳吧,我会亲自向陛下说明情况的。”
彭越跪谢,说:“谢吕后,臣感激涕零!”于是就一同和她回洛阳。
回到洛阳后,吕后向皇帝陈述说:“梁王彭越是当今英雄豪杰,颇得江湖心。如今把他流放蜀地,您这是给自己留下祸根啊,不如杀掉他。如今我带着他一起回来了。”
刘邦没明确表态,吕后就让彭越的门客告他再次阴谋造反。
廷尉王恬开呈报请诛灭彭越家族,皇帝批准,于是诛杀了彭越,灭其家族,封国被废除,立皇子刘恢为梁王,皇子刘友为淮阳王。
皇帝在外平定陈豨反叛期间,听闻淮阴侯被杀,感到震惊,心想:“韩信已经在掌控之中了,光杆司令一个,吕后为啥还要杀他?韩信虽然被贬为侯,但功勋昭著,诛杀如此一个声名满天下的将军,曾经的楚王,吕后为啥不请示?萧何参与了,为啥萧何不派使者告知?吕后这是想干啥,为太子扫平道路吗?难道萧何站在了太子那边,下一步是要逼宫吗?”想到这些,刘邦吓出一身冷汗。
自古宫廷争斗风起云涌,瞬息万变。
于是刘邦赶快派遣使者拜丞相萧何为相国,加封五千户,并令五百名士卒、一名都尉做相国的卫队。此举表面上是表示恩宠,实则监视萧何。万一萧何和吕后结盟,后果不堪设想。刘邦深知:萧何经营关中几十年,故旧门生遍布关内,丞相的实力是不敢小觑的。
满朝文武听说丞相被拜为相国并加封五千户,都来祝贺,唯独召平表示哀悼。
召平原是秦朝的东陵侯。秦朝灭亡后,他沦为平民,家中贫穷,在长安城东种瓜。他种的瓜味道比别人种的瓜更加甜美可口,人称为“东陵瓜”。
“东陵瓜”成了瓜中知名品牌,供不应求。
召平听说后,敏锐地感觉到了皇帝对萧何的猜忌,以送瓜为由,拜访相国萧何,对他说:“相国祸患从此始矣。陛下日晒雨淋,沐风栉雨地统军在外,而您留守朝中,未遭战事之险,反而增加您的封邑并设置卫队,这是因为目前淮阴侯刚刚在京城谋反,他内心对您有所怀疑啊。设置卫队保护您,并非是宠信您。希望您辞让封赏不受,把家产、资财全都捐助军队,这样陛下就放心了。”
萧相国觉得言之有理,听从了他的计谋,捐出所有的家产,刘邦知道后果然非常欢喜。
一来,说明丞相一如既往地支持自己;二来,说明丞相并没完全和吕后结盟,关键时候,丞相还是会站在自己这边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