凤妩在听到消息时也着实震惊了一番。
一波未平,一波又起。
竟是浮现了第二具尸体。
秦陆快步往府外走去,凤妩紧随其后。
“什么情况?长话短说。”
凤妩回头朝着园子门口的香玉跟俞妈妈喊了一句,“午饭回头送到大理寺!”而后也提起裙摆小步快跑着跟上秦陆了。
经过这么些时日,凤妩贴身的几个人也都知道姑娘迷上了破案,尤其是香玉俞妈妈两个,对此已是见怪不怪,默默下去准备了。
七钱这回没有跟来,只有六两把车驾得飞快,一路上颠的凤妩是七荤八素,差点把早饭吐出来。
秦陆也不好受,却知正事要紧,只得忍着,听六两匆匆说明情况。
六两在嘈杂的马蹄和车轮声中大声说话,“主子爷,新发现的尸体已经腐臭了,是一个打渔的渔夫在焦耳湖捞出来的,身上已是浮肿,面部模糊不清,不能认定身份,但尸体的…伤痕…和莘吴胡同的那个刘胜一模一样,严叔已经抓紧时间验尸,阿护跟宋司丞已经去调查樊陵各处有无失踪人口。”
凤妩心下思量,“第二个了……二堂兄……”
秦陆心中也沉重了许多。
第二个了……距离发现刘胜的尸体还不足一日。
凤妩见秦陆脸色不虞,也默默压着自己胸腔里的不适。马车堪堪停稳,秦陆便直接跳车下去,只留下一抹黑袍翻飞的背影。
凤妩也跟着匆匆下了马车。
七钱站立在院中,见秦陆回来,立马行礼快步过来道,“宋司丞与严仵作已经在议事厅议事了。”
秦陆点了头,回头看凤妩也跟了上来,又撇过了眼睛,“走,去议事厅。”
凤妩一路提着裙子在后面跑,却也比不上秦陆大步流星。
在议事厅门口,秦陆停下来,见凤妩已是微微气喘,便停下步子等她过来,而后从旁边扶住凤妩道,“阿宁,进去歇歇,还有,别担心……”
凤妩点了点头,呼了口气而后随秦陆一起进去了。
听到门口动静,屋内二人都站了起来。
阿护站在一边,宋逾之蹙着眉头,与平日玩闹十分不同,声音正经了许多,甚至细听还有些微微的颤抖,“凌霄……这人太没有人性了。”
他去看了下这具刚捞上来的尸体,现在他的双腿还有些发寒。
“大人,尸体面部浮肿,身上伤痕交错,作案手法与刘胜的尸体一模一样,脖子上也有勒痕,这具尸体看样子已经在水中泡了三四日,刘胜的尸体被拔了舌头,这一具不仅被拔了舌头,还被剜了招子。”
秦陆看着那边地上白布盖着的两具尸体,其中一具尸体白布有些濡湿,散发出有些令人不适的味道来。
凤妩实在没忍住,冲到院子里抱着一棵树干呕起来。
秦陆眉动了动,上前半步,对七两轻声吩咐道,“快去煮些甘草茶来。”
七两目光落在已经往回走的凤妩身上,快速下去准备了。
凤妩倒是没吐出什么东西来,扶着树在风口吹了一会才进了屋。
秦陆已经在听阿护回禀了。
“大人,属下与宋司丞调查之后,发现只有一陈姓鳏夫与这具尸体身份吻合。”
“这位陈鳏夫是个开杂货店的,本有一妻,却时常流连花楼,其妻有疾,非但不准备钱财救治,反而仍去花楼消遣,将他的妻子生生拖死了。”
秦陆饮了口甘草茶,而后目光落在那白布覆盖处,起身走去,一边开口问道,“这是什么时候的事?”
“一月之前。”阿护见秦陆蹲下要去掀开白布,忍不住出声唤道,“大人!”
大人喜洁。
秦陆回头看了眼阿护,边上的七钱已经在秦陆走去时便拿了羊肠手套来,此时递给了秦陆。
秦陆颔首,接过羊肠手套戴上,而后慢慢掀开了白布。
凤妩坐在椅子上,看着秦陆的方向,小口小口地抿着甘草茶。
之前见过的尸体都是完整的死后不久的,这一次尸体都是残缺的,尤其是这一具,拔了舌头挖了招子,她是不太敢看了。
于是凤妩出声问道,“这两个人是不是一人所杀?”
秦陆盖上了白布,起身脱了手套,而后侧了半边身子回道,“应是一人,按照时间来算,陈鳏夫被害时间比刘胜要早,但观此人刀法,十分利落,并无半分拖泥带水,以两具尸体来看,杀人者乃是一人,且此人行事沉稳,用刀老道,且能将两个壮年男子轻松勒住,应是男子。”
阿护从身后桌上一木制托盘内拿起一把匕首呈上来,“大人,这是属下在河边寻到的。”
秦陆快步走来,接过匕首瞧了瞧,然后用手拃了一下。
“这把匕首样式普通,很是常见,长约六寸,与死者身上伤口吻合,不过……这把匕首在刘胜家附近没有发现,倒是在陈鳏夫尸体附近被发现……”
“啧,有没有可能凶手在将陈鳏夫杀害之后带到河边抛尸,而后随手将匕首放在草丛,之后忘记拿了,又不好细细搜寻,所以就重新去做了新的匕首?”宋逾之问道。
秦陆翻了翻匕首,折出了刺眼的白光,映得少年的眉目异常冷冽。
凤妩忽然站起身来,往前走了几步,凑近了那匕首细看,而后露出了笑容,“大人!这个匕首的出处,我似乎知道!”
凤妩回头问六两,“六两,你们大理寺有没有火齐?”
秦陆看了眼凤妩,而后开口,“有的,我平日常用它看舆图。”
秦陆一手打开桌上摆放的小木箱,从里面拿出火齐递给凤妩。
凤妩将火齐对准匕首柄头一寸之处,秦陆便清晰地看出一个篆刻的红色“情”字来——原以为不过是点缀花纹罢了。
凤妩将匕首传给众人看,而后道,“我在府中没什么消遣,我身边的婢女香兰便爱打听市井里的趣事说给我听,这其中便有一例,说的是这樊陵有一铁娘子,做的匕首非常锋利,甚至达到了削铁如泥的地步,铁娘子是以女儿身继承父亲的家业,凡出自她手的铁器,比在柄首一寸有一红点,粗看是装饰,只有用火齐才能发现是微雕的‘情’字,既是取自铁娘子‘冷情’的闺名,也有‘一寸相思一寸情’的寓意。”
宋逾之听完挑眉,“嚯,樊陵城居然还有这等女子?倒是新鲜。”
严叔听完点了头,“凤二姑娘口中的铁娘子我倒有几分耳闻,只是方才二姑娘所说的事我便没听过了……”
凤妩笑了笑,“这其实是我们女儿家的圈子里知晓的,铁娘子是想有朝一日觅得如意郎君罢了,女儿家的私事,大家也都不会传出去的。”
阿护抱拳行礼,“大人,属下愿去传唤铁娘子前来问话。”
秦陆点了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