铁娘子很快便到。
铁娘子冷情不似一般柔弱女子,反而墨发高束成马尾,走起路来也干净利索,被阿护领着,目不斜视地走到秦陆身前抱拳行礼,“民女见过大人。”
“你就是铁娘子冷情?”秦陆照例问了一句。
冷情拜了一拜,“民女正是。”
严叔从旁递上匕首,秦陆拿起递给冷情,“这匕首,可是你做的?”
冷情接过来细细端详,而后点了点头,“正是民女所制。大人……这……”
“是这样的,冷姑娘你别紧张,有人拿着这匕首杀了人,我们只是查一下这匕首出自哪里。”宋逾之安抚着冷情有些微微紧张的情绪,而后问道,“冷姑娘,你的铁器铺子最近有没有奇怪的客人?”
冷情皱了眉,几乎是脱口而出,“有一个人,倒是奇怪,大人没找我之前,我就觉得很奇怪,如今大人找到我,我直觉与他有关。”
见冷情如此说,众人一下都精神了。
冷情回忆了一下有关于那位奇怪的客人,然后娓娓道来,“那天天色已晚,我与爹爹已经准备关门,忽然来了一戴白色斗笠的男子,穿着一身白衣,遮住了面容,他说要一把普通的匕首,三日内做好,他来拿。”
“旁人做武器刀具是挖空了心思要做个独一无二的,所说那男子是囊中羞涩,倒也不该,他直接付了全款,然后就走了。”
“本来也没什么,可就在两日前,他又来了,要定制一把一样的匕首,说是上一把送了人,又格外喜欢……让人觉得好生奇怪。”
众人的都警惕起来。
白衣,斗笠,普通匕首,两把。
时间上也很是吻合。
“冷姑娘有没有看清这个人长相?”
冷情乍一听女子声音,有些茫然地抬起头,待看清凤妩长相后,便盈盈一拜,“见过凤二姑娘,是凤二姑娘认出民女这把匕首的吧?”
凤妩看了眼秦陆,而后笑了笑,“我这么出名了?”
冷情“噗嗤”一笑,“容貌难忘,又能与秦大人在一处,想必也只有凤家二姑娘了。”
凤妩也对着冷情露出笑容。
“确实是我认出的。”
冷情抿了抿唇,正色道,“他戴着白色斗笠,我并未看得清他的脸,但瞧着个头,应是介于这位大人跟秦大人之间的。”
冷情目光所至,正是宋逾之。
凤妩便走到二人中间,比划了一个高度,问道,“这样?”
冷情看着,“再高一些。”
凤妩想了想,然后一只手搭在秦陆肩膀上,借力踮起脚尖,另一只手的高度便又高了些许,“这样呢?”
冷情点点头。
秦陆看着在他脸旁边比划的柔荑,默默记下了高度。
宋逾之见此,眼睛转了转,朝着冷情抱拳,“多谢冷姑娘了,如果冷姑娘还能想到别的什么,一定要再告知我们。”
冷情对着宋逾之扬起了笑容,“这位大人不说,我也自当如此。”
宋逾之腼腆地挠了挠头,“我可不是什么大人,我是大理寺司丞,一个跑腿的而已。”
冷情唤了一句“司丞大人谦虚了”,然后便由着阿护送了她出大理寺。
几人正准备坐下思考思考那凶器之事时,门外两小卒之一的三金来报,“大人大人,外面有个人说是陈鳏夫的儿子,来认领尸体,而且有事情要告知大人。”
秦陆看了几人一眼,点了点头。
宋逾之与严叔便一左一右站在了秦陆身后半步,阿护打头,与六两七钱两个站在下首自成一列,凤妩也自觉地往后退了几步,与宋逾之又隔了两步距离。
那陈鳏夫的儿子一身麻布衣,生得五大三粗,浓浓的粗眉扭在一起,目光落在那两方白布上。
“草民陈毅,见过大人。”
陈毅弯了腰给秦陆行礼,秦陆颔首,而后吩咐道,“严叔,带陈毅去认尸。”
屋中沉默了一会,然后就被陈毅又惊又悲的哭声打破了寂静,一个七尺男儿伏尸痛哭,悲不成声。
忽然,陈毅跌跌撞撞地奔到秦陆身前,直接跪下,满是怨恨地道,“大人,大人!一定跟莘吴胡同的那个寡妇有关!一定是跟她有关!”
“怎么说?”秦陆看了眼六两,六两眨了眨眼睛没有领会到秦陆用意,他身边的七钱轻轻叹了口气,而后大步上来扶起了陈毅。
“我爹是个混账不错,可我娘就是因为莘吴胡同那个花寡妇被我爹活活气死的!这大半年,那寡妇的甜言蜜语将我爹哄得好惨,将我们家本就不多的家底给生生骗去了大半!”
宋逾之问道,“这好像也不能说明花姐跟你爹的死有关吧?”
陈毅抬起头来,“是我爹,发现了花寡妇的秘密,她将她的儿子送给了一个金尊玉贵的贵人,那贵人来头不小,那天有个仆人来接她儿子,被我爹撞见了,花寡妇甚至威胁我爹说,只要他敢说出去,她就要杀了他!现在我爹真的死了,大人,你可要为我爹主持公道啊大人!”
秦陆与宋逾之对视一眼。
“花寡妇曾经威胁过你爹?”问话的是秦陆,他仔细打量着那陈毅的神色,见他言之凿凿,义愤填膺,又问了一句,“你是陈鳏夫元妻之子吧?”
陈毅皱着眉点头,“是,花寡妇那个女人,她没脸没皮地勾引我爹,不知羞耻!”
秦陆对他摆了摆手,“陈毅,你先回吧,如果有问题,我们会再找你的。”
陈毅看了眼那白布尸体,宋逾之见状道,“只是尸体还须得在这里放上几日,你放心,我们抓住凶手之后就会将尸身还给你。”
陈毅没有出声,说了句“告辞”后便离开了大理寺。
秦陆招呼一众人坐下,严叔在旁边看了全程,一直没有出声,此刻终于说话,“大人,陈毅所说‘花寡妇将她儿子卖给贵人’一事也许是一个可以抓一抓的线索。”
宋逾之也道,“何况花寡妇还说过要杀了陈鳏夫。”
“可是严叔,宋大哥,冷情说做匕首之人是个白衣男子……”凤妩苦恼着掰着手指,“又是矛盾……”
“矛盾既然在于花姐身上,那我们就从花姐身上找到突破。阿护,你去查查花姐儿子的事情,云遥阿宁,我们去花姐家喝杯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