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陆回大理寺后将线索细细记下来，而后复又阅读了一下卷宗。
刘胜，三十四岁，高七尺，于三月三十一日寅时被杀。
凶手手段极其残忍。
看来凶手与刘胜相识，且有过节。
秦陆点了点桌子，问道，“刘胜与人有什么过节吗？”
宋逾之仔细回想了一下，摇了摇头，秦陆又看向阿护，阿护垂眸沉思了一下，也摇了摇头。
“刘胜除了有时口头调戏附近的姑娘媳妇，旁的也没什么……并无不妥。”
“并无不妥……可就麻烦了。”
并无不妥，最怕的便是没有不妥。
秦陆想了想，“他平时做生意也没有得罪人？他素日打嘴仗也没有惹了人？”
宋逾之开了口，“这倒是有一个的，听说巷尾住了个屠户王辉，他的新媳妇梅阿鸾是江南女子，性子柔，身子骨也弱，有一次王辉听到那刘胜调戏他媳妇，拎着刀就上他家去了，听说威胁了一番，还拿刀比划了几下，邻里都跟着劝，这才罢了，还有一户李姓人家，但是一年前已经搬出樊陵城了。”
秦陆的手顿了顿，“明日我们去那王屠户家里走一走。”秦陆站起身来看着还沉浸在思考中的凤妩，瞧了瞧桌子，引得凤妩回了神。
“走吧——”
“嗯？去哪儿？”
“说好给承衍接风洗尘的。”
凤妩愣了一下，嘴角扬起笑容来。
“真的？”
秦陆“嗯”了一声，而后转身吩咐道，“严叔，尸体还要麻烦你进一步查验，云遥阿护，我需要刘胜所有的人际关系。”
秦陆吩咐完之后便走出了屋子。
宋逾之挑眉看着二人离开的背影，把头凑到阿护身边说，“阿护，我怎么觉着……美色误人呐？”
阿护看了一眼宋逾之，“大人吩咐，好好做事。”
宋逾之又回头去看严叔，严叔装作没看见，眯着眼睛打了个哈欠，“验尸去了验尸去了……”
宋逾之对天翻了个白眼。
且说凤妩与秦陆走出大理寺门，凤妩见了门口两个小卒，扯了扯秦陆的衣袖。
“大人！这两个小卒很尽责的！”
秦陆停了脚步，瞥了一眼两个小卒。
两小卒的心顿时激动起来。
面前的人是谁？那可是大理寺目前最大的官儿，秦少卿！
秦陆“嗯”了一声，“做的不错。以后都守着大理寺吧，别回大理寺狱了，以后月俸每个月涨三钱。”
两小卒欢天喜地地谢了，而后偷偷看了眼凤妩。
这姑娘果然跟秦大人的关系不一般呐。
这凤承衍与凤倾自上了马车便没说一句话，凤承衍自考场下来，本就有五六分疲乏在，他与凤倾也不如阿宁相熟，凤倾不说话，他也能图个清净。
凤倾却是先打破了这份平静。
“兄长跟二姐姐关系好像很好？”
凤承衍掀起眼皮子看了凤倾一眼，没有说话，算是默认了。
凤倾接着道，“兄长莫不是以为凤妩真把你当作兄长吧？兄长跟我一样，不过是玩物的儿女，她凤妩呢？贵家之后，驸马长女，明明胸无大志，却偏占了如此好的天时地利，兄长啊……你当真以为凤妩拿你当了亲人？母亲说，凤妩她天生反骨，媚相似妖，乃不吉。”
“兄长呀，凤妩接近你，不过是为了等着兄长发达了，好给她弟弟铺路罢了，她这个高高在上的贵女，平时都不屑于给母亲请安的，自她被接出秋梧园，也不甚牵念养了她数载的驸马，可见她冷血无情，兄长莫要被眼前景象蒙蔽了心才是。”
凤承衍睁开了眼睛，定定地望着凤倾。
“凤倾，我记得你十二岁吧……”
凤倾不明所以，轻轻点头。
“这副样子，真不像十二岁的模样。”
凤承衍嗤之以鼻。
他眼中十二岁的小姑娘，当如二妹妹一般明朗，或者如六公主凤永韵一般活泼，爱笑，爱闹，走起路来环佩叮当。
二妹妹是因着公主府才长成了时时小心谨慎的性子，可她仍有几分童真可爱在的，笑起来也是很好看，至于凤倾……
他只在她眼中看见了筹谋，还有不甚成熟的心计。
从那次听说的府门外的对峙，还有在与凤妩争亲事时候的眼神动作。
凤倾与曲南枫，本就第一次见面，没有那么多情意在，一时之争，不过是为了压阿宁一头罢了。
果然，凤倾开口说起了曲南枫之事。
“兄长，你知道母亲应是属意我嫁到淮安侯府的。”
“我知道。”
凤倾皱起眉头，“我也是你妹妹，而且，我们是一类人。”
“可曲公子没看上你。”
凤倾的表情微微扭曲起来，“那又怎样！”
凤承衍叹了口气，“凤倾，我和你，不一样。”
凤承衍重新闭上眼睛，不再多说，心里却是记挂着阿宁也不知和曲南枫相处得可好。
凤承衍回到崇阳阁洗漱一番后，便听说阿宁来了，一同来的还有秦陆。
着实让凤承衍惊讶了一下。
秦陆那日来送考已是难得，如今竟还来欢迎他回归？
凤承衍疑惑了一下，而后吩咐童仆仔细招待，自己也是整了整衣冠后才去见客。
“大哥哥！我回来啦！”
“阿宁回来了，同曲公子聊的如何？”
凤承衍打趣着凤妩，而后朝着秦陆点头行礼。
秦陆便开口问道，“承衍可有把握折桂？”
凤承衍连连笑着摆手，“凌霄君太过看得起我，岂敢岂敢。”
秦陆扬起了嘴角，“不必太担心了，我觉得你可以。”
这句话显然是鼓励到了凤承衍，于是他便也打开了话匣子，“今年的考题，出题官的意图我倒是明白了……”
凤妩静静坐在一边喝茶，等着二人说完。
茶入口，正是馥郁芬芳的安溪铁观音。
凤承衍与秦陆探讨完，便转头来与凤妩说话，“阿宁，今天与凤倾同乘，她是要果断针对你了，且母亲也在谋划这门亲事，阿宁若是有意，知会哥哥一声，哥哥定竭尽全力帮你。”
凤承衍神情认真，不似玩笑。
秦陆也看过来，也轻轻“嗯”了一声，“要是真的有意，阿宁一句话的事，管他什么凤倾还是长公主，都不是事，有你秦哥哥在呢，不怕他们。”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