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过那忍者仍然反应迅速,短刀反握,剑身贴紧自己的笼手,两手紧贴向打刀的方向推出。只听得“当”的一声巨响,打刀已经向一边飞出,咚的一声砍入旁边的一颗巨树的树干之中,直砍入树身的一半。
原来那忍者的笼手也是精钢所制,再加上短刀也起到一定的挡隔作用,因此虽说这柄打刀也是一柄利刃,可剧烈撞击之下,除了觉得手部酸麻之外,并没有受伤。再看岳麟禹此时已经将腰间的肋差拔出,原来岳麟禹这招虽是突然,其实也并没有希望一击而中,其实就是为了有时间换刀而已。
那忍者见对方已经将肋差握在手中,左手从后腰处又抽出一柄一模一样的短刀。岳麟禹瞳孔微缩,越来越觉得对方特异至极:似乎他知道自己的实力是在肋差上的。
不过即使有此念头,却也没有打消岳麟禹的好胜心。只见他猱身而上,又与对方斗在一起。岳麟禹的三层宸枢剑法,一共两百一十六招,辅以浑厚的内功和不凡的轻功,每一招都可快可慢。
以前与他接仗对手几乎过不了几招便已经受伤或者毙命,而这次两人相斗一百多招,那忍者却仍然丝毫不露败相,而且岳麟禹快他便快,岳麟禹慢他便慢,在岳麟禹如同激浪拍岸一般的攻击之下,那人不但守得沉稳有度,而且伺机还能攻出几招。
和这样的对手对阵下来逼得岳麟禹不得不凝神拆招化解。渐渐地他的眼中只有对方和那两柄短刀,周遭的其他物事对他来说已经视若无物。
岳麟禹此时已经对那忍者刮目相看,心想对方已经是恶战一场,而自己则是休息良久了。虽说对方在装备上胜自己一筹,但相较之下仍然自己占便宜。原来想杀了对方的心思也已收起,念着只要对方退走自己也不会相逼到死。
哪知两人又斗了一百余招仍是旗鼓相当,忽然岳麟禹听得耳边响起一个熟悉的声音:“持元殿下,请住手。”
他心念一动,便即向前递了两招将对方逼开,随即收招退开,不过为防对方趁势进攻,仍然凝神防备。
哪知对方见此情景非但没有乘势攻过来,反而将两柄刀还刀入鞘,更为奇怪的是也不就此遁走,只是静静地站在那里。
岳麟禹虽觉对方怪异之极,但见对方已然收势,自己在一副蓄势以待的状态未免落于下风,于是也收刀入鞘。再循声望去只见那边站着两个人,一个是这里的住持绝海中津,而另一个却是自己的母亲,看样子并不是才刚刚到的。
岳麟禹赶紧迎上去向两人行礼,绝海中津笑着还了一礼。而岳夫人则向自己笑笑点了点头,而接下来的动作却令岳麟禹骇异之极——只见岳夫人微笑着向岳麟禹身后的那名忍者轻轻地招了招手,而那名忍者竟然很听话的走到岳夫人身后便即垂手侍立。
岳麟禹见此情景心中顿时转过千百个念头,他本是十分聪明之人,只是因为年轻孟浪浮躁,一些事情之间的关联没想那么多。但是既然结果放在眼前那过往种种怪异之事便一一浮现在眼前,过不了多久便发现所有的疑点都指向同一个人。
想到此处他不禁全身一抖,登时冷汗直冒,对着那忍者叹道:“你武功比我还高,应该不需要我教你了吧。看来我还是太蠢了,在我身边这么长时间居然没有想到你是忍者啊。”
那人听到这话,便将头上的黑巾和面具一一除下,顿时一张如花似玉,明艳动人的脸庞出现在眼前。大概是由于酣斗良久,那张美丽的俏脸上泛出红晕,更增几分姿色。原来的及腰的长发此刻已经束成马尾,再加上身上紧致的忍者服饰,与之前楚楚可怜的侍女样子比起来简直是判若两人。
岳麟禹转头问岳夫人和绝海中津道:“母亲,师傅,原来你们早就知道了?”
绝海中津道:“贫僧之前并没有告诉过夫人,夫人是猜出来的吧。嗯,应该是您第一次见到阿雪的时候便知道了吧。”
岳夫人摇了摇头道:“第一次只是觉得她身份不凡,还以为是细川满国的细作。若不是大师的指点,我是怎么也不会让她留下来的。”
绝海中津笑着解释道:“之前持元殿下遭袭,于是大御所便派她暗中保护殿下的。也怪贫僧事前没来得及通知夫人才有此误会。”
岳麟禹越听心中越凉,原来母亲早就知道了,可是一直没有告诉自己,这时候突然想起一件事,便插口问道:“母亲,师傅,你们什么时候到的?”
绝海中津道:“贫僧刚做完功课就遇到夫人,这个时候从这里传来声音,于是便过来看看发生了什么事情。”说着转头向岳夫人问道:“我们在这里大概有一盏茶功夫了吧?”
原来那时岳夫人和绝海中津到这里之后,岳夫人见儿子和一个忍者打斗本是心急,原是要回头叫人。可就在转头之间便扫到那僧人镇定自若,还略微带有微笑的神情,微一愣神之间便即释然。
再见那个忍者是一女子,他立时便想到这忍者便是侍女阿雪。于是心下大定,当然她并不知道之前发生了什么?便转头问阿雪道:“你们怎么会打起来的?”
阿雪便将来龙去脉讲了一遍:今天她原本是来见绝海中津的,但是刚来到寺中不久便见有三名相国寺的僧兵打扮得人鬼鬼祟祟地来到这里,身上还各自背着一个大包袱,行止极其可疑。
她想到伊势盛纲一行人正在此处,担心他们极有可能是针对他们。于是就暗中跟随,然而其中一人极其警觉,跟了一路左右一个不小心便被发现,就这样便动起手来。
说到这里,阿雪一指最后被杀死的那个人道:“这人似乎在拥翠园见过,不知道侧夫人和少主是否见过。”
岳夫人走到那具尸体旁边,细细辨认之下便道:“嗯,这人似乎是拥翠园的一个低级的仆役。只不过很少见到,所以并不十分肯定。回去和正夫人清点一下家中的仆役,看看是不是此人。”说完又翻了翻尸体背后的包袱,除了一些武器之外,全都是一些引火助燃之物。
而岳麟禹查看另外两具尸体之后也发现同样如此。看来正如阿雪刚才所言——此三人正是来杀伊势盛纲等人,并烧毁账本的。确认之后岳麟禹突然瞥见最后倒下的那具尸体的背部有样东西,细看之下原来是一枚手里剑,而其形状正如之前在住吉郡见到那几枚手里剑一致。于是便轻轻地拔了出来。擦拭干净之后放入怀中。
站起之后,他便对岳夫人说:“看来可能是叔叔派来的,那是不是就可以在明天的旬会上宣布这件事?”
岳夫人皱了皱眉,冷笑道:“看来满国还是不敢明目张胆的来处理账本的事啊。不过这样也很难指证他什么——在相国寺纵火,这么严重的罪名在没有证据前满国他肯定不会承认的。就算他承认了,对于你父亲,对于细川家也绝对不是什么好事。”
随即便见岳夫人对绝海中津道:“大师,既然没出什么大乱子,这里的事情还要请您帮忙谨慎地处理一下。”接着她叹了口气道:“本来还想有些事情要请教,但是既然发生了那么多事,也不便叨扰,这就告辞了。”
绝海中津还了一礼道:“夫人请自便,这里的事情贫僧自会处理。盛纲殿下在寺中的安全贫僧自会安排,至于他们要离开之时,贫僧会送他们回来的。请放心。”
岳夫人向绝海中津还了一礼答谢道:“这个太劳烦大师了。能借一块宝地我们已经十分感谢了,再让大师护送怎么敢当。”
这时岳麟禹插口道:“盛纲他们今天便可完成,是否需要派一支护卫前来?”
岳夫人摇摇头道:“不用了,只要派几名仆役把账本运回来即可,这里毕竟是京畿地界,又离将军御所这么近,细川满国真要大动干戈那便是谋反,现在他还没有到孤注一掷的时候,我想他应该不至于如此行险吧。”
说到此处,岳夫人沉吟了一会儿道:“要是你不放心的话,回来押运的队伍你来带领吧。”说完眼睛似乎不经意间瞟了阿雪一眼。
岳麟禹没注意到母亲最后的一个动作,听到岳夫人的吩咐,便应道:“是。”
岳夫人便对岳麟禹道:“既然如此,那我便先回去安排一下。你暂且待在相国寺中,晚上记得小心。”说完这些,转头对绝海中津道:“那持元就暂时麻烦大师了。我下次再叨扰大师吧。”
这时候绝海中津笑道:“好说好说。夫人尽管放心。”说完,岳夫人微微一笑,又向岳麟禹嘱咐了几句,向绝海中津行了一礼便转身离开了。
见岳夫人走远了,绝海中津转头对岳麟禹微笑道:“持元殿下,贫僧命人来处理这三具尸体,先告辞了。有事请到方丈堂来寻我便是。”说着也行礼离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