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说之前经过赵怀真之乱以及此后的王素娘叛乱,华胥盟遭受了不小的创伤,不过经过这几年的整备,林菁霜已经完全掌控了华胥盟,并且依靠她聪明才智和绝伦的政治手段,更是将华胥盟的实力提高到历代僭主执政以来的高点。
如今的华胥盟对于林菁霜来说可以说是如臂使指一般驱使自如。对于这次往来军情的传递简直是驾轻就熟,其效率比起朝廷的驿站还要迅捷几分。
岳麟禹刚出发不久,双姝便收到了战报:大军刚出发不久,岳麟禹便请命带领三千营的一支队伍,共三千骑兵抢先向乐安州进发。
这乐安州作为朱高煦的根据地,在朱高煦心中的地位自然不一样,这乐安州一旦丢失那朱高煦就不用再打下去了。所以朱高煦在乐安州周围布置了不少暗哨,而岳麟禹虽然率领的是骑兵,可是有三千人之众很快便被叛军探得动向,于是朱高煦便传令那些被叛军占领的州县派兵截击这支骑兵,甚至想用通过人海战术困死这支骑兵队伍。
哪知道岳麟禹的骑兵就像摸清了叛军的路数一般,几日之间便率领这三千人先后将朱高煦派出的几路援兵给击溃。几日之间岳麟禹的骑兵连战连捷如有神助,甚至朱高煦手下一些大将也被他或擒或斩。
其实岳麟禹所带领的都是骑兵,随军并没有什么攻城武器。这乐安州即使不像北京城那样坚固,毕竟也是朱高煦多年经营的城池,以骑兵去攻打坚城可以算得上是以卵击石。所以从一开始,岳麟禹的目的并不是乐安州,而是借着攻打乐安州的由头施行围点打援的套路。
其实以朱高煦的见识要是仔细想想也能发现岳麟禹的目的所在,只不过乐安州对于朱高煦实在太过重要,有道是关心则乱,他一见到有一支骑兵偷出阵后攻击乐安州,他便不管不顾地下令阻击敌人。
岳麟禹此前在北京平定章阜叛乱,击溃通州叛军,这对于朱高煦来说可以算是晴空霹雳。而现在他又接连遭受挫折,对于朱高煦这样的叛军来说最重要的就是那一股锐气。
此前朱棣起兵靖难时几乎是节节胜利,只有在东昌一战才初尝败绩。但也就是这东昌之败对于朱棣来说几乎算是灭顶之灾,然而朝廷大军没有乘胜进攻,而朱棣也能迅速收拾人心才能让燕军卷土重来。
而朱高煦自从章阜叛乱被平定之后便接连遭受挫折,叛军的那股锐气也被渐渐地磋磨殆尽了。而此时朱瞻基的大军又渐渐地朝他逼了过来,朱高煦万般无奈之下只能将已经夺得的城池尽数放弃,退回乐安州。就在朱高煦退回乐安州不久,朱瞻基便率大军将乐安州团团围住。
不过朱瞻基虽然将乐安州围住之后并没有立即下令攻城,反而驻扎下来。当夜便有一封书信被送到岳麟禹的手上。
“麟禹哥哥,你接到这封信的时候想来应该已经到了乐安州城下了。如果皇上并没有立即下令攻城,请麟禹哥哥千万不要劝皇上攻城。而是要劝皇上招降朱高煦。皇上虽然憎恶朱高煦,毕竟是皇上的亲叔叔,疏不间亲,麟禹哥哥千万别让皇上对你有离间皇亲,为己邀功之念,且你现在的军功已经够封侯了,莫要届时得不偿失,切记切记。”
林菁霜才华横溢,如果写给杨荣,胡濙等人,自是不会那么浅显直白。可她写给岳麟禹就没有什么摆弄才学的想法了。岳麟禹读完信后点点头,他自然明白林菁霜信中的意思。
第二天朱瞻基召集诸将商议如何对付朱高煦。诸将知道此时正是在皇帝面前表忠心的好时候,再加上乐安州已经是瓮中之鳖,手到擒来,自然个个上前表示要率军抢先攻城擒下朱高煦。
朱瞻基听完诸将所言之后并没有发话,见岳麟禹自始至终都是默然不语便问道:“岳爱卿,你有何见解不妨说来。”
岳麟禹拱了拱手道:“启禀皇上,臣以为叛军接连遭遇败绩,士气正自低落。朝廷想要攻下城池当不费吹灰之力,不过一旦强攻城池内的百姓极有可能会玉石俱焚。皇上有爱民之心,当不会让百姓有涂炭之苦。”
这时候其他诸将插嘴道:“岳麟禹,你的意思是要围城么?你难道不知道大军在外要花费多少粮草军饷?”
朱瞻基摆了摆手示意诸将安静,接着便又问道:“岳将军请继续。”
岳麟禹依旧恭敬地说道:“臣以为最好能劝降朱高煦。”
“劝降?”朱瞻基嘟哝了一句,这时候诸将又纷纷嚷道:“说什么傻话,朱高煦起兵谋反乃是十恶不赦之罪,难道他还妄想投降之后就能逃得性命么?”
“臣只是愚见,如今叛军士气低落,而且又被困城内,外无援兵,内无粮草,困守也只是拖延时间而已。只要皇上下诏劝降,即使朱高煦想要与城池共存亡,他的那些叛军也不会与他共存亡。”
岳麟禹说完之后,那些大将还想再说些什么,却听得朱瞻基笑道:“岳爱卿所言正合朕意。”于是便召集军中的书记书写劝降诏书,之后又将这诏书抄写数十份派人射进城内。
等这些都做完之后朱瞻基又对着其中一名大将道:“柳爱卿,你派一千名神机营的士卒去城北朝天放铳。”
那位被称为柳爱卿的是神机营提督柳升,柳升听完朱瞻基的命令之后先是一愣,不过随即他便醒悟过来:这火铳虽然有许多缺点不过这激发火铳的声音巨大,以此震慑城内的叛军却是正合适。
果然当柳升放完一轮火铳之后城头上的叛军顿时乱成一锅粥,当天晚上围城的士卒便发现有一个人从城上顺着绳子慢慢地爬了下来。等那人落地之后便被围城的士卒捕获。
此人正是叛军首领朱高煦,深夜偷偷缒下城来乃是为了投降。
原来朱瞻基射进来的那么多份招降的诏书,朱高煦自然也看到了,再加上后来柳升的那一轮火铳。他也知道如今城中的情形只不过是俎上的鱼肉任人宰割了,更遑论什么夺得皇位重复当年朱棣的辉煌了。与其等到城破之后全家被屠还不如抢先投降说不定还可以留得性命。当然这只是朱高煦的想法。
对于朱高煦的那些手下却不这么想:一部分人当然也想开城投降,他们都只是从属,到时候将所有责任往朱高煦身上一推,剩下的他们的罪孽肯定不会比朱高煦更重吧;另外一部分人则还想据城死守,说不定还能反败为胜;剩下的最后一部分人则有另外的想法,他们想拿到朱高煦的人头去城外,这样一来这些人非但没罪反而有功,可一旦开城投降,自己也只能像第一拨人那样听凭皇帝的处置了。
这三拨人基于各自的目的在城中吵了半日也没有吵出个结果,朱高煦自然也清楚手下的这帮人心中的算盘,虽然心中也想投降可是生怕万一宣之于口,自己说不定马上就会被手下分尸,接下来就是全家被屠,以自己全家的尸首去向朱瞻基邀功。但是却想自己如果再这样耽搁下去,朱瞻基的耐心一旦丧失,自己的求生大计就会被这些人给拖累了。
于是他假意犹豫不决将众人遣散,等到半夜偷偷地跑到一处城墙处让心腹将自己从城墙上放了下来。
第二天城中的叛军遍寻不到朱高煦后才知道朱高煦已经趁夜出城投降了,无奈之下那些叛军也最后也只能开城投降。朱瞻基虽然准降了却并没有放了朱高煦,而是将他锁于囚车之中,连同投降的叛军首领一起带回北京。
战报第一时间传到了岳府,双姝当然喜不自胜,两人双手紧紧地握在一起久久不愿松开,就算三个孩子进来向两人请安却仍然见两人四手相握,相对而泣。
大军回到北京之后,朱高煦被囚禁在西安门内的一处废旧的寺院之中,朱瞻基还很贴心地将这处院落命名为逍遥宫。那些跟随朱高煦一起起兵叛乱的手下依照位阶的高低以及是否投降被分别处以死刑和流放。至于在北京城中作乱的章阜,由于他本人已经自尽而亡,但朱瞻基仍然将这具死尸处以凌迟之刑,府邸被查抄,家人依照亲疏也被处以死刑和流放。
等将叛军都处理完毕之后,朱瞻基才对此次平叛功臣进行奖赏,其他功臣倒也方便,有的升官,有的赏赐钱财和土地。反倒是岳麟禹却是难以安排,就单单平定章阜叛乱和通州叛军两项就能封爵,而后在出征朱高煦叛乱又居功至伟,这么多军功算上的话最低也能封个伯爵。
不过要是封伯爵的话朝廷一般都会诰封其夫人和先祖,至少也是父母,这样就能彰显朝廷对于功臣的重视。可对于岳麟禹来说诰封其夫人倒也好办,然而对于其父母却是极其难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