章阜刚想带着身边的几名手下抵抗,可是阿雪却是猛地欺近身来,挥刀就向他斩落。这章阜虽然已经年近花甲,可终究是在尸山血海中爬过来的,身手却还是矫健,他朝一边一躲,阿雪这刀便砍空了。
不过阿雪这几年没事就和岳麟禹对阵切磋,这武功犹胜往昔。一招砍空之后后招又已经跟上,章阜又一次闪身躲开。总之阿雪连砍五下,章阜便躲了五下。
不过章阜虽然全都躲开了,可每次都是刀刃擦着要害。章阜总觉得自己每次都是在鬼门关下走过一遭一般。躲着躲着章阜也已经惊骇不已,已经忘记反击,开始往后退去。
章阜那几名手下见章阜这般情景也都上来帮忙,可这些人虽然年纪远比章阜要小却远不及章阜那般灵活,阿雪几招之内便将这些人尽数放倒在当场。她再抬头看章阜,却见章阜依旧站在那里,仿佛是被吓傻了一般,可再仔细看他的神情,却是无尽的落寞和失望。
章阜看着自己那些如同散沙的手下,在这片空地除了狼奔豕突乱作一团便知道自己已经大势已去。既然已经失败了,再怎么挣扎也是没用的了。他章阜跟随朱棣从军以来从来没有将自己的后背亮给敌人,即使这次犯上作乱也不打算这么做。
章阜大喊一声:“汉王,老臣尽力了。”说着便挺剑朝自己的脖子上抹了下去。
这时候岳麟禹才下马扶着阿雪上上下下地打量起来,急道:“没受什么伤吧?”等确认没有受伤后才骂道:“你这小傻瓜,就算有软甲也不能这么玩命啊。万一有什么三长两短,你让我和霜儿,还有那三个孩子怎么办?”
不过此时战斗仍然在进行,岳麟禹也不想在这样的情况下和阿雪说这样的情话,于是又温柔一笑道:“这里暂时我来解决,你看霜儿在那里一脸的担心呢。去看看他吧。”
“那你小心点。”阿雪依依不舍地向外走去。
章阜既然已经自刎,其他叛军便再也没有斗志了,很快战斗便被平息下去。等战场打扫清点完毕之后,一名内侍赶过来传旨道:“皇上让岳都督和杨学士去午门城楼陛见。”
两人由内侍领着来到午门城楼,果然见朱瞻基站在那里,望着午门前面的那片广场。等杨岳二人来到朱瞻基面前后,岳麟禹紧接着跪倒在地道:“臣未经请旨,擅自调动京营士卒,请皇上降罪。”
朱瞻基将岳麟禹搀扶起来道:“朕已经知道一切了,岳爱卿无罪有功,章阜叛乱事起突然,若非爱卿尽力平叛,朕躬恐已为奸人所弑·。凡此战有功之臣朕一定会重赏。至于首恶章阜虽已自刎,但死有余辜,朕刚才已经让顺天府查抄章阜府邸并将其族人羁押,且等三法司审谳定罪再作区处。”
说着又转头看向杨荣道:“杨爱卿的奏疏朕已经看过了。爱卿说朱高煦的叛军已经进抵通州,朕虽然难以置信,但朕想爱卿并非信口雌黄之辈,而且章阜敢于此时起兵谋反定有后援。朕在接到奏报之后已经派锦衣卫立刻快马加鞭去通州探查情况,想来不久定然有回报。”
“皇上圣明。”杨,岳二人称颂道。
朱瞻基点点头又对岳麟禹道:“易经中有云:君子以思患而豫防之。朱高煦叛军是否已经到达通州仍要待查,不过一旦叛军果真就在城外,岳爱卿有何对策?”
岳麟禹行礼道:“此事事关重大,应该召集兵部官属一起商量。”他知道自己虽然得到朱瞻基的宽恕,可这擅自调动京营终究不是什么好事,如果此时再在朱瞻基面前大言炎炎说不定立刻就会让朱瞻基心生忌惮。
朱瞻基摇摇头道:“如今刚刚寅时初刻,就算紧急召集诸臣也要等上一会儿,如果逆匪果真屯兵通州,听到章阜兵败说不定便会遁走或者另外生变。军情紧急,所以朕现在想听听爱卿你的见解。”
“臣遵旨,通州的叛军原本是为了接应章阜的,如今章阜之乱刚刚平定,通州叛军想来还不知道此事。如果皇上派一支人马奇袭通州,说不定收获不小。”
正在此时,一名锦衣卫匆匆跑上城楼,那人满头大汗,气喘吁吁,一看就是跑了很久。那锦衣卫跪在朱瞻基面前道:“启禀皇上,小的已经探明,通州西北部果然有一支人马,虽然他们极力隐藏行迹,不过那群人马人数众多还是被我们探查出来。确实是朱高煦的前锋,看营地规模大约有三千人左右”
朱瞻基听完之后转头对岳麟禹道:“既然如此,请岳爱卿不辞辛劳,即刻前往平叛。调兵的诏书和兵符朕随后命人快马传给你。”
说完他又对着杨荣道,“杨爱卿请即刻起草两道诏书,一道命岳麟禹提调三千营军士前去剿灭通州叛军,另外一道下发兵部,让他们对这次平叛的有功将士论功行赏。你起草完朕立刻加盖玺印下发。”
朱瞻基看了看岳麟禹又加了一句话:“岳爱卿的封赏暂时按下,等将朱高煦叛乱彻底平定之后朕再一并封赏。”
“臣遵旨!”岳麟禹领旨之后立即转身跑下城楼。杨荣才思敏捷不消片刻便将两道诏书起草完毕交于朱瞻基。朱瞻基扫了几眼之后便让内侍直接在诏书后盖上玺印。等所有事完成之后杨荣奏道:“皇上,现在时辰尚早,早朝还要一些时候,请陛下还宫再歇息一会儿吧。”
朱瞻基却道:“不用,以前朕跟随太宗文皇帝北伐的时候,一旦军情紧急太宗文皇帝就是整宿整宿地宵衣旰食地坐在案边处理军务政务。杨爱卿你也是知道的吧。如今朱高煦叛军都已经在京郊了,叫朕如何睡得着?以朕对岳爱卿的了解,他此次去通州只不过半日工夫必有捷报传来。”
杨荣无奈只能赞道:“皇上圣明!”
朱瞻基又道:“朕昨天在床上想了一宿,当年建文帝一直身在深宫之中,只是派遣的李景隆,耿炳文这些人去。宫内任由齐,黄这两个书生搬弄是非,焉能不败。”
杨荣何等聪明,听弦知雅意立刻便领会了朱瞻基的意思。他问道:“皇上可是想御驾亲征逆匪朱高煦?”
朱瞻基忽然正色道:“杨爱卿再草拟一道诏旨,提调在京三大营精锐,朕要亲征朱高煦。”
“亲征?皇上乃是九五之尊,怎可轻出,皇上只需要派一员大将统兵前去就能将朱高煦擒至京城。”
“爱卿的好意朕自然知道,只不过朕所虑的不只是朱高煦,太宗文皇帝虽然以藩王入继大统,但朕决不允许其他藩王再想以太宗文皇帝为例犯上作乱。此战如果迁延日久说不定其他藩王也会纷纷响应,到时候生灵涂炭朕将来如何去见列祖列宗。”
“皇上圣明,臣遵旨。”
朱瞻基身边的内侍偷瞧了朱瞻基一眼却发现朱瞻基并没有如临大敌一般的紧张和忧虑反而嘴角现出一丝微笑,那是如释重负的微笑:“二叔,谢谢你,如果你不起兵的话我还不知道怎么对付你呢?说不定我还要像父亲那样供着你。现在真好,父亲的仇和我被追杀的仇终于可以一并还给你了。”
正当朱瞻基盘算着的时候一名内侍过来禀报道:“启禀皇上,岳麟禹帅部奇袭通州叛军,全歼通州叛军,斩首一千七百级,俘一千四百人。现已班师回城。”
朱瞻基赞道:“好,下旨兵部将此战有功人员尽数记录在案。嗣后一并封赏。”
“启禀皇上,百官已经在朝房等待,请问皇上是否要推迟或者取消朝会?”一名内侍过来启奏。
朱瞻基转过身来对着那内侍道:“朝会照常举行,御门听政仪典改到午门前。”自从前三大殿被焚毁以后,皇帝听政都是放在奉天门,而此时却放在午门。内侍虽然不解却仍然传达下去。
内侍下去之后,朱瞻基瞥见杨荣捧着一份草诏过来,他一边接过草诏一边问杨荣道:“杨爱卿。知道朕为什么要将御门听政仪放在午门么?”
“皇上要在午门宣布征讨朱高煦的诏令。”杨荣缓缓地奏道。
朱瞻基等看完诏书之后才道:“太宗文皇帝和仁宗昭皇帝一直称爱卿您聪颖敏达,今日一见果然如此。”说着将刚才那份草诏交回杨荣,继续道,“将这份誊抄一遍,加盖玺印,一会儿在朝会上向百官宣读……”
朱瞻基这次亲征朱高煦为了以策万全,他调动了北京三大营的精锐,而岳麟禹作为三千营的主帅当然也是这次征召出征的随军主帅之一,不过这次出征双姝却没有再跟随。本来大军出征带着女眷确实不合法度,只不过朱棣在时以他的权威没人敢说什么。
双姝将岳麟禹送走之后每天也是坐卧不宁,林菁霜便调动青龙和朱雀两院往来前线和家中两地传递军情消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