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微微一笑,再往两边一看果然见到天极堂两侧的偏殿连着左右两边的配殿,其中左侧的偏殿和配殿的建筑俱是黑色,黑瓦,黑墙,黑柱……而右侧的殿阁则都是白色。
林菁霜指着左边黑色的那一部分殿阁对着一边的夏绫妍笑道:“绫姐姐,这是你的居所么?”
果然夏绫妍恭敬地答道:“是的,圣主。”
这时周归智带着一队人夹着八个人上前来向林菁霜行礼,随后指着那被夹着的人道:“禀圣主,这些是逆贼赵怀真的天极侍,请问圣主如何处置?”
林菁霜见那八个人差不多都是三十岁上下,一个个俱是会武的样子,即使被押送着也没任何一人露出怯懦的神情。
林菁霜一个个上下打量了他们一番,随后便问夏绫妍道:“绫姐姐,以前新任僭主是如何处置前任僭主留下的天极侍的?”
夏绫妍答道:“这个全凭新任僭主定夺,不过一般都是被派到各个院中。然而逆贼赵怀真篡位之后却是将前任僭主的天极侍全部关押起来,随后不久都莫名其妙的失踪或者处死了。”
林菁霜点点头,并没有直接下令,反而一个个当面问起那八名天极侍的姓名,还有什么时候被选为天极侍的。
在场的那些华胥盟的头面人物俱是不解,此前的僭主从来没有那么关心过前任天极侍的状况,差不多直接就交给玄武院进行分配或者处置了。
等林菁霜一个个问完之后微一沉吟了一下便对着那些天极侍道:“之前我一直很好奇赵怀真为什么不带着所有天极侍的人前来行刺我,还以为是他怕人多容易暴露行踪。不过现在我才知道,原来你们都是最近这段时间才被选为天极侍的,这样却也难怪赵怀真不信任你们了。”
那八名天极侍不知道为什么林菁霜会这么说,不过当听到赵怀真不信任自己的时候人人心中都是一凉:想想也是,刚刚被选为天极侍的时候还以为是什么好事,原来终究还是因为是新人不被信任。
这些人当然已经知道发生在赵怀真的身上的事情,自己之前不被赵怀真信任,现在眼看着又因为赵怀真的缘故就此身陷囹圄或者成为孤魂野鬼,他们一个个脸上不禁露出不甘懊悔之色。
林菁霜看着他们淡淡一笑,转头问起站在一边的王素娘道:“这八名天极侍应该是你选报给赵怀真的吧。”
王素娘没想到林菁霜会问向自己,一愣之下赶紧答道:“是的,天极侍的人选一向都是由玄武院选报给僭主的。”
林菁霜“嗯”了一声继而又问道:“那这几人除了当上赵怀真的天极侍以外还有什么其他罪行么?”
王素娘想了想道:“天极侍的人选一定都是徒众中有功或者有能的,如有任何罪行的话是万不可能呈报给僭主的。至于成为天极侍之后么……”她顿了顿接着道,“他们才成为天极侍不久,赵怀真还没有委派过他们任何任务,所以并没有其他罪行。”
林菁霜笑了笑道:“那就好。”接着又转头对着那些天极侍道,“赵怀真之乱刚刚平定,这总坛之内的人心还有些不安。执政大人和各位元老本来也是政务繁多,如果再劳烦他们负责天极堂的安全,我实在是于心不忍,所以这天极堂的侍卫还要依靠诸位帮忙。”
这番话一出在场众人都是惊愕不已,这天极侍是僭主的亲信,这使用别人的心腹充当自己的侍卫,即使是正常继位也肯定将侍卫换成自己的亲信。而赵怀真又是被上下一致认定的乱臣贼子,逆贼的这些侍卫就算再怎么恩赦也一定要遣散,哪有再让他们当自己的侍卫。
夏绫妍似乎看出些什么门道来,平静地确认道:“圣主,您是要全部留用这些天极侍么?”
“不错!”林菁霜十分肯定地答道。
那些天极侍万没想到,自己非但没有性命之虞,而且依然还是天极侍,不由得大喜过望。于是齐齐朝林菁霜行了一个大礼,大声谢道:“多谢圣主不杀之恩。”
林菁霜示意他们不必多礼,继而又说道:“赵怀真,许老生此前祸乱本盟也正是因为他们是僭主和执政,而今他们现在罪恶昭彰死的死逃的逃,对于这些主犯我一定会追究到底,但是其他一些人如果能够幡然悔悟我当然既往不咎。如果以后他们能够继续替华胥盟鞠躬尽瘁我一定会论功封赏,决不亏待他们。”
说完林菁霜似有意似无意地用眼角瞟了一下一边的王素娘,似乎从她的眼中闪过一丝激动之色。夏绫妍恭敬地答道:“在下谨遵圣主教诲。”
林菁霜又道:“夏执政和诸位元老这几天已经跟着我东奔西走,想来已是十分疲累了。不如早些回去休息,过几天又要忙了。”
夏绫妍等人于是依言转身离开,顿时这天极堂前只剩下林菁霜,岳麟禹,阿雪三人以及那八名天极侍。
林菁霜朝着一位天极侍道:“尤大哥,这后面的那些地方就劳烦你来带路了。”
这位姓尤的天极侍连忙道:“圣主吩咐敢不从命,圣主活命之恩我们八人没齿难忘。”说着便和其他那七名天极侍恭恭敬敬地跟在三人后面。
林菁霜和其他人走入了天极堂,却见这座宫殿不小,照岳麟禹的说法虽然比不上奉天殿那么大,却可以和朱棣日常处理政务的文华殿不遑多让。
却见正中则是一副四片的山水人物折屏,这屏风之前则是一张两人宽的紫檀木太师椅,那太师椅之前则摆着一张同样是紫檀木的几案,几案之上文房四宝一应俱全。
而两边排在最前面的则是另外两张太师椅,那太师椅之后则是左右一共四张矮凳。林菁霜见那左右两边的太师椅,矮凳之类应该便是执政,元老这一干人的位置。至于其他人恐怕就没有坐着的权力了。
岳麟禹叹道:“天啊,这里的布局简直和文华殿里一模一样。”
林菁霜笑道:“布局想来应该和文华殿一样,不过陈设摆件,器物雕饰肯定不会一样。”
岳麟禹转过头道:“这我当然知道,否则江西按察使非找华胥盟的麻烦了。”
林菁霜笑了笑并不接话。不过话说回来了,虽然大殿里的规格和纹饰肯定不如皇宫,可是除了这些以外其他雕饰却是极见精细,而且一层不染显然是时时有人擦拭。至于那块折屏的屏芯非纸非帛,竟然是用四片琉璃做的。这屏芯上的人物和山水不知道是用什么法子描绘上去的,色彩斑斓简直栩栩如生,更令人惊奇的是这些人物山水居然是浮雕在这四块琉璃之上。
阿雪感叹道:“我记得大御所那块绘有猛虎的屏风已经是极是名贵稀有,现在和这四块屏风相比简直是差远了。”阿雪说起这件事,岳麟禹便想起当时足利义满让在庆功宴会上让小沙弥周建缚虎那件事。
林菁霜当然并不知道这件事,听过之后也只是微微一笑。阿雪继续道:“霜妹妹,这四块屏风上绘制的应该是有什么故事吧。”
林菁霜微微一笑道:“也不是什么故事,只是华胥国的一些习俗的由来而已。”于是她指着那四扇屏风说了起来。
原来这屏风上画的那些花,蛇,箫和太极八卦这四样是如何成为华胥国的四样图腾。而这四样图腾也寓示着华胥国的一段历史。
身后那八名天极侍虽然不说话,脸上却露出一丝异样的表情。这四样图腾他们自然已经见惯了,其中的故事也已烂熟于胸。不过眼见着这位刚刚被推为新圣主的人对于这些事情非但也是熟极而流,而且还能说出一些他们所不知道的事情。
他们以前只是听说三大家族推举了一个来路不明的人为圣主,还以为只是因为此人不知从何处得到了玉箫才被那些人推举出来。而就在刚才短短时间内他们不但见识到这位新圣主的宽仁,而且还发现这位新圣主对于华胥国的了解也是不浅。由此心中更添几分敬意。
等林菁霜说完这些故事之后,众人又往后走。这屏风后面却是一条甬道。而这甬道之后的第二进院落包括主殿,偏殿和配殿都是僭主的住所。而甬道左右两侧分别是池塘和假山,林菁霜知道这池塘和假山也分别代表阴阳,与天极堂外执政的住所所表示的阴阳位置相反。
第二进院落之后又是一番景象。一块不小的广场之上两前一后呈三角状矗立着三座大殿。
左边那座殿的牌匾上写着是“先泽堂”,殿内供奉的是历代华胥盟僭主以及其他盟内有功之人的牌位;右边的那座殿的牌匾上写着是“华胥堂”,殿内供奉的是华胥国的先祖华胥;而最后也是最大的那座殿的牌匾上也写着几个非常奇怪的文字。
岳麟禹知道这些字便是华胥国文字,便问向林菁霜。而林菁霜的回答是“奉圣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