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日听到绝海中津这么一说不觉冷然道:“大师,该不会是你危言耸听吧。一个女人能有如此心计?”
“这也是贫僧的猜测,这几年来和细川家的接触之下对于细川家的人也有所了解。这岳麟禹就像当年的项羽,和敌人作战几乎能达到百战百胜的地步,但于政事的见解却不甚高明,否则也不会在今川贞世谋反事件中为今川贞世辩护了。至于细川满元等其他人于此道也并没有什么过人之处,唯独这位侧夫人往往能从某些小事就判断出大御所的想法,而且相差并不太远。因此能够预先做出判断的只有这位侧夫人才能做到。”随即绝海中津又说了一些岳夫人的事迹。
足利义满听完之后不怒反笑道:“听大师这么说来看来我小瞧了这个女人了。也罢,既然此人已死也没法追究了。”
说着他站了起来走到绝海中津身后,凑近他耳边低声道:“那大师你看现在我该怎么黜置细川满元?”说是请教可是足利义满的双眸之中透露出的却是狠厉之色。
绝海中津依旧不慌不忙地道:“向天下布告细川满元父子的罪责,并下令严厉斥责;剥夺其几国守护之职位;终身不得出任管领一职。至于其他的就请大御所定夺吧。”
足利义满听完冷冷地道:“那小子犯下如此大的罪过就这么轻描淡写的处理么?”
绝海中津深施一礼道:“大御所宽宏大量,对于逆贼山名家,大内家尚且不会赶尽杀绝。贫僧相信大御所应该会看在赖之公,还有满元殿下在堺町一战中所立的功勋上网开一面的。”
足利义满嘿嘿冷笑了几声又道:“大师你说的很对。我可不能亏待对幕府有功的家臣,否则以后谁还会对幕府尽忠奉公呢?就照你的意思办吧。”说着便站起身走出去下令道:“全军收拢即刻返回京都。”
足利义满返回京都之后仍然没有放松对于拥翠园的看管,直到一个月之后才将事件原委公布天下:细川义元本是汉人之子,藐视朝廷和幕府威仪勾结今川贞世,妄图在讨伐大内义弘之战中暗通足利满兼谋反,细川满元包庇卖放细川义元出逃,罪行相当。以上罪责本应严惩,但念在赖之公当年辅佐两代将军之功,也念在细川满元在讨伐大内义弘之战中所立功勋故减免处罚。
随即便颁下将军宣下:剥夺细川满元和泉,阿波,备中三国的守护之职位;一年之内不得参与幕府事务,不得走出京都;终身不得出任管领一职。此外细川满国能够及时出首告发细川义元,并在抓捕细川义元中竭尽所能尽心奉公。因此授予细川满国和泉,阿波,备中三国的守护之职位。
接着很快天皇也颁下纶旨:褫夺细川义元左京大夫之位。而这道诏旨颁下没多久细川满元也在一次细川家的评定会上收回岳麟禹的细川氏的苗字,恢复其汉人姓氏。另外还将一直供奉着的那柄童子切安纲完璧奉还给足利义满。
就在这件事发生后不久细川满元为妙姬生下的那个婴儿取名为聪明丸。
至于细川满国,当他听到足利义满授予他和泉,阿波,备中三国守护的时候先是愣了一下,随即便摆出一副感激的痛哭流涕模样,声明以后一定痛改前非竭尽全力侍奉幕府。
当他手下的家臣送走前来传达谕令的使者之后再回来,却见到细川满国手上拿着一张纸闭着眼睛坐在原处念念有词,那家臣远远的虽没有看清那张纸是什么,但绝不是足利义满的那封御教书。
至于今川贞世,足利义满只是将他关押起来没有立即处死。又过了一个月关东管领上杉宪定和今川家的另一个成员出面为今川贞世求情。
经过两人苦苦求情,并以今川氏一族为担保才使得足利义满勉为其难地赦免了今川贞世,不过却剥夺了今川贞世所有的幕府职位,令其闲居在家远离一切政务。今川贞世从此不再过问政治,只是醉心于文学。过了不久他为了彻底了却足利义满的戒心,出家入道,法名了俊……
以上日本所发生的一切岳麟禹并不知道。
岳麟禹他们航行了一个月,航船终于在一个叫双屿的小岛处靠岸了,这双屿岛是浙江行省,宁波府下面的一个小岛。
明朝此时正是建文二年,因为燕王朱棣的靖难之役,北方已经遍地狼烟。
而作为京师以南的宁波府本来是应该远离战火的地带,不过倭寇之乱虽经过朱元璋时期的厉行镇压已经初见成效,可是毕竟没有完全消灭。
朱允炆一方因为北方的战事不利,京师开始向江南各地筹集粮饷和可以战斗的士卒,宁波府也是其中之一,原本遍布卫所的沿海各地此时要么整建制地被撤销,要么兵员大幅减少,倭寇势力又有抬头,开始四处劫掠沿海的富裕之处。
不过双屿岛上只是一些捕鱼的渔民,只有一些咸鱼和几件破衣服,倭寇们也不傻从来就是对这块地方绕着走。
不过倭寇劫掠时间长了,那些富裕之地也各自组织起乡团,民团开始抵抗,倭寇们也渐渐占不到多大的便宜了,于是双屿岛这个小渔村也开始进入了倭寇的眼界之中了。而岳麟禹刚到这里时正好是倭寇下手的时间。
其实岳麟禹停靠双屿岛也是临时起意的,原本他想先找一艘小船和池四郎他们分别之后再偷偷找个小渔村上岸。可是正当他有这个意思之后便有人向他报告:不远处有一艘海贼的船停靠。而且船只大小只不过是十几人规模的样子。所谓的海贼就是日本对于倭寇的称呼。
岳麟禹听报之后也是一呆,他没想到刚刚看到大明的海岸便遇到了倭寇。刚准备下令绕开,心中忽然一动:如果此地是倭寇的一处根据地则不可能只有一艘十几人的船只,难道是倭寇外出劫掠?想到此处岳麟禹便下令道:“船只靠岸,上岸瞧瞧。”
来人退了出去之后,岳麟禹便回身看着正委顿在床上的阿雪。这一个月在海上的漂泊已经让这个小姑娘十分难受:每天除了一小碗粥,几颗青菜以及几片海鱼肉片外她几乎吃不下任何东西,到得后来连站起来都十分困难了。
不过即使如此她也从来没有任何抱怨,岳麟禹见她如此心中既是不忍又是感激,于是每天就陪在她身边,几乎一刻不离,累了也只是趴在她的床边打盹而已。
他走到她床边柔声道:“阿雪,我们可以靠岸了,不过发现有海贼,我要下船去看看。你先再忍忍,等安全了我再接你下去?”
阿雪赶紧道:“少主,我要跟你一起下去。”可是当她要起身却觉全身软绵无力,这下她连起身都做不到更别提下床了。
阿雪挣扎了几次便被岳麟禹按住了道:“靠岸之后船的晃动会小点,你先休息一会儿,我马上回来。”
阿雪无奈只能点点头道:“少主,你小心。”
岳麟禹对着她报之以微笑,又在他额头印了一吻柔声道:“乖乖地呆着,等岸上安全了,我再来接你下船。”
安抚好阿雪之后岳麟禹便安排一个水手继续照看阿雪,自己则带着池四郎和另外五名身强力壮的水手下船。刚下船没多久便见到十来名倭寇正在挨家挨户地进行抢劫。
看了一会儿岳麟禹已经大致掌握了这些倭寇的情况:这十来名倭寇差不多都是面黄肌瘦,只不过手中有武器才能作威作福。不过想来也是,这么一个小渔村这些人也会来劫掠,那只说明这些人都是穷疯了才会这么不择食了。
岳麟禹转身对身边的一名水手道:“你回去调集十名水手在岸上守住海贼的那艘船,等到那些海贼靠近船的时候就将他们全部斩杀。”
等那名水手走了之后,他便对池四郎那几人道:“等会儿我们过去之后先别和那些海贼战斗,先大喊:‘明军来了,大家快跑!’等这些海贼慌乱准备撤退的时候再从后面进行追击。”
池四郎那些人点点头。又过了一顿饭时候,岳麟禹估摸着那报信的水手已经调集完毕了,便一招手带着众人跑向了村子。
跑到了村子外面他们便喊道:“明军来了,大家快跑啊。”池四郎他们没有学过汉语,而岳麟禹也是用日语喊的。
如果他们是用汉语喊的话,那些倭寇可能还要辨析理解一下。可是这些人用的是日语,那些倭寇马上就坐不住了:还以为是自己的同伙发现了明军的踪迹,这才提醒大家快跑了。
于是这十来名倭寇也不分青红皂白地赶紧抱着已经抢的东西往船那边跑去。等到那些倭寇全部出村之后岳麟禹便即跃出,抽出玉箫对着跑在最后的那名倭寇的背心一点。
那名倭寇哼都没有哼一声便向前跌扑出去。而池四郎他们见到岳麟禹已经跳了出去也纷纷抽出刀来上前去追杀那些倭寇。一边砍一边还在喊:“明军来了,大家快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