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且臂甲还连接着双手的拳套,除了每根手指的第一第二个指节暴露在外以外,其他全部都在这一层特殊金属的覆盖之下。
虽说岳麟禹已早有准备,可当真的看到阿雪的脸庞时仍然不免心神荡漾,情不自禁之下在她的额头印了一吻。
阿雪被他这么一吻,双颊顿时通红了起来,眼波流转之下娇羞之态溢于言表:有道是一日不见如隔三秋,两人分别已经两月上下,简直恍如隔世。
阿雪乍逢岳麟禹之下也是情不能自已,只想能和这位少主永远这样拥抱下去,可是心中记挂着一件大事才不得不让她暂时放下这儿女之间的私情。
阿雪将他拉到一处隐蔽的角落中,仍然用着极低的声音道:“少主,大事不好了,你怎么还在这里。”
岳麟禹听到大事不好这个词一愣,顺口问道:“怎么了?”
阿雪低声道:“少主,大御所之前已经派细川满国带着奉公众去拥翠园搜查你勾结今川贞世谋反的证据,刚才细川满国已经将搜到的证据送交大御所了。”
岳麟禹都听得懵了:昨天足利义满才刚刚宴请自己,还让自己在北山山庄下榻,怎么会突然之间就让人去搜查那些所谓自己根本没想过谋反的证据,更何况这个人还是一个已经人间蒸发的细川满国。
这桩桩件件都是那么的不可思议,可是这又是自己最信任的阿雪口中说出来的。可看她的神情终究不是作伪,岳麟禹张大着嘴半天合不拢。
阿雪见他不信也是焦急不已,她自己也知道就算岳麟禹再怎么信任自己,一时半会儿也不可能就轻信这些话的,可是她也知道这件事可不是三言两语就能说清楚的。
而足利义满一旦相信细川满国所递交的“证据”,以他的反应和决断一定不会让他们有任何逃脱的可能,而且这次宴请说不定也是一个圈套。想到这里阿雪不禁踌躇起来。
岳麟禹正待询问时,忽然唇间一热,阿雪的几根葱指已经搭在他的唇边,耳边传来一低呼:“你听!”
岳麟禹凝神细听,果然听到远处传来一阵纷乱的脚步声正朝这间屋子过来。这些脚步声繁杂而绵密,期间还有铁器相撞产生的声响。这种声音对于他来说简直是太熟悉了,这分明是上百名足轻快速行进的声音。
这下可容不得岳麟禹有丝毫犹疑——在足利义满的御所之中居然有军队这般行进。如果不是北山山庄遭人袭击或者有火灾发生的话,足利义满怎么可能让足轻在自己的御所中这么行进呢?而且怎么会这么巧会到自己这所别院?那确实只有这一种可能。
此时的岳麟禹也不会再去想足利义满为什么要认定自己谋反了,趁现在围捕自己的军队还没到要赶紧想脱身之计了。
说是这么说,可要是能轻易从北山山庄中离开谈何容易,刚才那些侍从带着他在御所中游览的时候岳麟禹便已经发现此处看似风景秀丽,可处处都是守卫严密,算得上是无懈可击。
眼看着围捕他的人越来越近,岳麟禹已经思考了好几条逃跑路线,可是每条逃跑的路线都势必要遇到阻拦,而在这北山山庄中一旦遇到阻拦很快便会有其他侍卫围拢过来,到那个时候即使自己武功再怎么高强也绝无幸理。
岳麟禹无奈之下悄声地问阿雪她有什么好办法可以逃离此地。阿雪也是焦急异常,她在听到这消息之前根本不知道足利义满已经将岳麟禹请到北山山庄,事后想来此次宴请似乎是有意为之的。
不过即使知道这事,可对于眼前这个危局却是毫无帮助。阿雪也只能苦恼地摇了摇头。
而此时那些足轻的脚步已经来到别院的屋门之前,岳麟禹知道只要那门前的两名侍卫将他们引进来就万事休矣。
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他突然灵光一闪在阿雪耳边低语了几句之后,便去打开了屋中的一处的推门,之后便和阿雪跃上房梁。
就当他们在房梁上刚刚站稳,便有一人带着十几名足轻推门进来,而门外也站着密密麻麻的一大群人。岳麟禹两人站在高处,看不清为首那人的面目。但很快那人一开口,岳麟禹便知道来人正是失踪了的细川满国。
只听得细川满国道:“四处搜查清楚务必捉住叛贼。”
这个时候岳麟禹才彻底相信阿雪刚才所说的一切,虽然他仍然不明白足利义满为什么要将他视为叛贼。他心中暗道好险,若是自己有片刻犹豫便会被堵在屋内。到时候细川满国再召集其他侍卫,那时即使自己武功高强恐怕也未必能够逃出这里。
也就在细川满国发出命令的同时,他也发现了那扇打开的门,于是指着那扇打开的门的方向对外下令道:“你们带几人朝那个方向去搜查。如有发现立刻回报。”
虽说这里是北山山庄的别院,但这所别院也不是很大。不一会儿那几名足轻便来回报说没有发现情况。细川满国低声骂了一句立刻转身下令道:“那个叛贼的其他随身衣物和东西并没有带走,你们留下几人守在这里,其余人随我去追。”
就在此时天上开始下起雨来,暑天的雨来得既快且急,很快便暴雨如注。而天上雷声滚滚,顿时细川满国重整足轻队伍的声音就被这雷声和雨声所淹没。
岳麟禹见这场突如其来的暴雨心中已有主意,就在他要开口的时候阿雪却已经在他耳边轻声道:“我去引开下面的那些人,你去抓住一名侍卫换下他装束。到时候就可以随着细川满国出去了。”
还没等岳麟禹说话,就见阿雪已经蹿离了房梁。以一个极为诡异的角度悄无声息地落在的地上。也许是外面雷雨之声的原因,那些守卫在屋中的足轻居然没有发现她。
刚刚落地的阿雪几乎是脚不点地地从那扇开着的门蹿了出去。不一会儿岳麟禹就听见下面的足轻喊道:“叛贼朝那个方向跑了,快追。”紧接着又听那人道,“你去禀告细川大人:就说我们发现了叛贼踪迹,让大人赶紧带兵过来。”
果然岳麟禹便看到那些足轻朝一个方向跑去,而其中一个足轻则朝另外相反的方向跑去。岳麟禹当即便从房梁上跃下朝那名去报信的足轻追过去。
岳麟禹的速度本来就快,两三个起落便已经追上了那名足轻。岳麟禹身边虽然没有武器,不过要对付这名普通足轻却也不需要费什么力气,那足轻根本连哼都没哼一声便已经命丧当场。
岳麟禹立刻将那名足轻拖到暗处,换上了那足轻的衣物和具足,顺势抓了把地上的泥土抹在了脸上。当时正是雷雨大作的时候,那名足轻倒地之时衣物之上就已经沾了不少污泥,岳麟禹此时又拿污泥抹在脸上简直像极了刚刚摔过一跤的样子。
岳麟禹收拾停当之后便赶紧追上细川满国的队伍,就像一个传令兵的样子将“叛贼”的动向禀报给了细川满国。
细川满国见岳麟禹满身污泥,脸上也都是污泥,还以为刚才报信的时候滑了一跤。虽然看不清模样却也没有疑心,立刻便率领队伍追了下去,就这样岳麟禹便成功地混在队伍中。
队伍不一会儿便在一处御所的围墙处遇到那队追“叛贼”的足轻小队。细川满国问道:“叛贼呢?往哪跑了?”
那名领头赶紧跑过来道:“报告大人,叛贼对御所的地形十分熟悉,而且身手矫健。我们只能看到他从这围墙翻了过去。”
细川满国看了那堵墙,却见那墙和那处关押自己的那处院墙还要高,而岳麟禹居然能轻易地从这墙翻越过去足见其武功高绝。细川满国反应倒也迅速,立即道:“派个人去向大御所禀告,其他人随我继续追击,务必要将叛贼捉住。”
说完细川满国也不耽搁,直接率队伍奔出御所。而岳麟禹也混迹其中跟着逃出了御所的范围。等到队伍离开御所又好长一段距离之后,岳麟禹瞅了个空离开了队伍。
此前想要逃离北山山庄虽然险象环生,但毕竟目标还是明确的,可现在真的离开了御所,这危机仍然没有解除。毕竟此时的他已经是足利义满全力捉拿的叛贼,全天下已经没有他可以容身的地方了。
而且自己一旦成为叛贼的话母亲的骨灰又会面临什么样的后果,母亲为自己操心劳累直至中年离世,即使此前日本不太可能会对死者做出过分的事情,可谁又知道自己会不会是第一人呢?
岳麟禹只是思索了片刻便立即决定无论如何都要将母亲的骨灰带出来,于是立即便转头朝拥翠园的方向跑去。
此时风雨依然没有停下的意思,豆大的雨珠落在岳麟禹的脸上也不觉有些疼痛。他实在没想到白天足利义满还和自己谈天说地,甚至还说以自己的功勋绝对可以成为下一任的幕府管领。
只不过是仅仅过了几个时辰自己便成为和大内义弘相同处境的幕府叛贼了呢?不过虽然他想不明白可是事关性命他也不是那种大难临头犹豫不决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