岳麟禹一脸轻松地道:“父亲大人,这种军国大事,我怎么会开玩笑呢?这个计划我已经和盛纲殿下他们论证了许久,想来也只有这个计划能够有六成胜算。”
细川满元一脸疑惑地看着他道:“只有六成么?那岂不是还有四成失败的可能么?这样的话整个幕府军不是有危险了?不行,我一定要和大御所说清楚。”说着说着他不禁有些焦躁起来。已经转身准备朝足利义满的本阵走去。
岳麟禹一把拉住他道:“父亲大人,且慢,你听我说完。两军对阵从来没有万无一失的,大内军乃是中国第一强军,我们的忍者几乎没有机会探得进去。我们现在只能凭借对大内义弘的了解进行布阵,或许还有成功的机会。否则就真如畠山基国说的那样慢慢围困,一直到大内军自己崩溃。可是大内军何时能够崩溃我们并没有把握,时间一长变数极多。到时候万一出现其他叛乱,幕府军又会陷入到疲于应付的情况。正好现在大内义弘所有外围的援军都已经消失了,此消彼长之下正好是我军士气正强,敌军士气最弱的时候。所以此战就算只有五成把握也必须一战,更何况有六成,我想大御所也是这个想法。”
岳麟禹苦笑了一下继续道:“当初我们在讨论战术的时候持久殿下就说道:如果幕府讨伐一个中国大名就要花费一年甚至几年时间才能摆平,未来如果再有比大内家更强,比如像三管四职家这些大名,幕府岂不是就是束手无策了?对于大御所来说此战不是考虑战胜还是战败而已,而是要怎样胜利。”
细川满元脸上阴晴不定地看着他,过了好一会儿才道:“那我该怎么帮你呢?”
岳麟禹笑了笑道:“多备些引火之物,像什么硝石、硫磺、木炭等物,接下来就是届时如何应战的事情了……”
大内义弘这几天确实有些焦躁不安,甚至有些暴躁。一来是那些“援军”不是被击破就是莫名其妙地撤军,搞得如今和足利义满对抗只有他一个人;二来是足利义满总是隔两三天就派人来劝降,而劝降的条件总是那么地苛刻还一成不变,他已经觉得这种劝降已经快要变成一种骚扰了。
这天大内义弘又刚刚赶走了一次使者,正自烦闷间忽然听得外面刮起烈烈大风。这大风是堺町这个季节经常会有的,原本应该见怪不怪了,不过这天这大风刮得却让他更是心乱如麻,想来是刚才那个使者造成的。
他在屋中来回踱步了好一会儿,忽然回头问一旁侍者道:“泉识坊回来了么?”
那侍者道:“没有,钵屋众到现在都没有见到泉识坊回来过。派人去找也没有发现他的任何踪迹。不过据说这次逼退足利满兼的正是细川持元。想来泉识坊行刺失败,已经死了吧。”
“切~”大内义弘嘴角抽动了一下冷笑道,“这家伙还号称自己是伊贺里最强的忍者,居然连刺杀一个小孩子都会失手,真是个没用的东西,亏得我还把他塞进钵屋众里。”
可转眼他便脸色一变自言自语道:“细川持元这家伙年纪轻轻就能连折这么多成名武士,还能逼退足利满兼,真要是让他成长下去说不定连足利义满也坐不住了吧。想当初那小子元服前就应该派泉识坊杀掉他就好了。”
想着想着大内义弘摇了摇头站起了身子。他看了看那被风吹得啪啪乱响的旗帜又开始烦躁起来,接着想道:“现在要想的是自己怎么脱身保住大内家威势,至于细川持元等人等战争过后有时间慢慢去想。”
正这么想着,粮草辎重仓库方向的天空忽然明亮了起来,继而传来噼噼啪啪的声响。大内义弘顿时大惊失色立即叫道:“来人,快去看看粮草库出了什么事情了?”
那传令的人还没走远,很快就从那个方向跑来一人,只见他满脸黑灰跑进前来便半跪着大声道:“报告主公,幕府军刚才突然发动攻击,粮草库被烧着了。”
大内义弘跑过去对着那使番怒吼道:“城墙被攻破了么?怎么现在才来报告?”
“城墙没有被攻破,只是幕府军似乎知道我军的粮草库在哪里一样,上来就朝我军的粮草库射出火箭。”
大内义弘毕竟是久经沙场的老将,听到这话顿时大惊失色:自己自从驻扎在堺町之后就严防死守,生怕有忍者混迹其间,所以很早就清查大军确保没有可疑人员在堺町中。大军的军事部署从来没有泄露过,幕府军是怎么可能这么清楚他的大军的粮草库的位置。难道足利义满有神灵相助不成?
非但如此为了避免在守城的时候殃及粮草库,他还将仓库修建得尽可能靠里,怎么可能城墙还未攻破,粮草库先被烧着的可能性呢?真的是见鬼了。
他刚要询问缘由外面又跑来一人报告道:“主公,幕府军刚才突然全部出动开始攻击堺町,请主公示下。”
这下可好,大内义弘最害怕的两件事突然紧接着到来,不过他的反应也是极其迅速道:“所有士兵全部上城抵抗,一定要挡住进攻。”话刚说完又转念一想道:“我的直奉众留下三百人去救火。”说着对着最先的那个使番叫道:“来三百个人随我去救火。”
可当他还没有跨出几步又有一人跑过来道:“主公,粮草库方向敌军攻势甚是猛烈,我军已经渐渐不敌,请主公赶快救援。”
“蠢货!”大内义弘登时气急败坏地骂道,他刚想临阵杀了那处的守将,可心念忽动:如此危急时刻临阵斩将可未必是好事,于是改口道:“传令杉重明和森民部丞领军前去增援,我随后就到。那里是我军命脉,就算全部阵亡也要给我守住。”
杉重明和森民部丞是大内义弘手下两员勇将,大内义弘心想,只要有他们镇守此处应该是万无一失的。
在粮草库方向进攻的正是岳麟禹率领的细川军。岳麟禹先是通过施放火箭烧着大内军的粮草库,继而等待大内军慌乱的时候就直接下令攻城。由于细川军本为了这次进攻准备已久,再加上又是突然进攻,大内军自己士气就不高,这种突然袭击情况下,防线便有些不稳。而岳麟禹又亲自在第一线督战细川军的士气自然不一样。这边的城门很快便被攻破了。
岳麟禹立即招呼细川军直接冲进了城门,当然这些细川军中还包括那支马廻众,等到细川军都越过城墙之后细川满元也紧随其后跟了进来。
岳麟禹道:“父亲大人,请你带着细川军先不要朝城里推进,先沿着城墙扫荡其他大内军即可,只要多一个幕府军进城我们就有希望早点结束战斗。”
细川满元点点头,然后道:“你准备怎么办?”
“我继续呆在这边确保将粮草库全部烧光。只要能把这里的粮草烧光我们就算这次失败了,那最后的胜利也不会太远了。”
“好,那你自己小心。”细川满元虽然没怎么经历过战争,可也知道粮草对于大军的重要程度。大内义弘见粮草被烧势必会竭尽全力来救援此处,相对于他来说岳麟禹的压力绝对不会小。
原本他也想留在此处来应对大内军的压力,但既然战前本来就已经这么安排了便也不好再说什么了,于是就带着其余细川军开始按照岳麟禹所指的方向推进。
岳麟禹刚将所部人马快速推进到粮草库附近时便见有两支人马朝他这边行进过来,岳麟禹除了拨出一百人负责将粮草库中没有起火的地方全部点燃并扫清还留在此处的残余大内军以外,其他人全部调往去应付这两支人马。
这种事起仓促他根本无从得知是哪两支人马前来救援。但无论对方是谁他都必须保证能击败来军。
虽然是夜晚,但是因为粮草库的火光冲天,岳麟禹很快便看清楚那两支人马主将处所立的马印。马印和指物一样是标识敌我双方的一个标志物,不过马印更多的时候是标识主将的地点,有点像是中国的帅旗。
他和今川贞世谈起大内义弘的时候对于他手下主要人物的马印也有所了解,所以他一眼便认出了这两个马印。他朝身边的阿雪看了一眼道:“是杉重明和森民部丞的马印,他们两部加起来大概有一千人左右。”说完他又朝后面大声道:“足轻队正面迎敌,马廻众从四处穿插。全军准备开战。”
“是!”岳麟禹所部一千多人同时爆发出这么一吼,顿时就算狂风的呼啸声,燃烧的噼啪声和两军交战的厮杀声再猛烈与这一声吼相比也犹如虫鸣鸟叫相较于龙吟虎啸。来军似乎也被这一声所震动,略略停了停才继续前进。
经过多次战斗岳麟禹所部现在所剩下的足轻也差不多只有一千人左右。而那两支大内军从人数上来说确实是势均力敌。对于岳麟禹来说这是一场真正的血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