土岐诠直见此招极其巧妙,非但将自己的刀挡在外面,而且刀尖所指俱是自己的要害,不由得又是佩服又是骇异,便又是加了几分小心。
于是两人又交了十八招,岳麟禹将天权剑法一一使出,土岐诠直俱是要使出全力,全神贯注才能化解。在外人看来岳麟禹只是用一柄肋差便逼得土岐诠直连连后退不禁大是惊异。
不过岳麟禹却心情焦躁起来。原来天权剑法只有十八招。现在已经使完。而第五层的天玑剑法才只是练熟了招式,而对应的内功却还有几个关卡还未打通。要是现在使出来一旦无法制敌,那就后果难料了。不过要是使用开阳剑法或者玉衡剑法,虽然已经融会贯通,可万一为敌所破同样也是糟糕。
正自他犹豫之间,手上不禁凝滞了一下,土岐诠直因被他招式所迫正自苦恼之际,忽见对方有破绽,立时大喜顺势气力一凝刀尖直朝岳麟禹的面门刺来。
待到劲风扑面时岳麟禹才醒觉,好在他内功深厚,手中也正是他所擅长的肋差,肋差直压对方打刀的上的一点。
土岐诠直正好劲力直贯刀尖,岳麟禹所按的这一点正好是其劲力不及之处,而岳麟禹又在手上运了五分内力,土岐诠直便觉得刀不由自主的一沉,紧接着便觉对方肋差的刀尖直奔自己咽喉。好在土岐诠直见机极快,百忙之中头颈一偏才堪堪让开这一击。
岳麟禹等这招使完才惊觉,刚才的那招正是天权剑法中的绝招“华盖骏奔”。要不是熟极而流也不能在这千钧一发之际化解危机。不过也正因为这一瞬间他突然想起来不必拘泥于每一层的剑法,用第四层的内功和心法一样可以使动第三层,第二层甚至是第四层的剑招。同样用第一层的内功心法使动第五层甚至是第八层剑招也未尝不可。
想到此处他心中一片空明,双眼直视土岐诠直的那柄刀,双手也任意出招,不过每一招使动的心法全都是天玑心法甚至是天璇心法。
虽然她于天璇心法只是初窥门径,可毕竟威力较天玑心法高出不少,同样也能震慑土岐诠直。
这样一来土岐诠直便被彻底压制住了,他运转了几次劲力和刀法仍然无法重回上风,焦躁之下大吼一声劲力加大招数变得也越来越快,除开一些对方攻击自己的要害还会避让或者抵挡,其他一律视而不见。
虽说这种不顾性命的拼斗也算是武士的一个标志,不过土岐诠直作为一个成名多年的武士和一个刚刚元服的少年拼斗时用出这种拼命的打法,这种事情要是被传出去,免不了会让其他武士齿冷。
土岐诠直越打越心里没底。万念俱灰之下心中便打定主意,就算此战能够战胜对方,自己也会在战后切腹。
岳麟禹自从使用这个打法之后却是越战越觉得对于宸枢剑法的领悟越多,不知不觉间似乎觉得渐渐达到天璇剑法的那层妙义。不过土岐诠直也渐渐有同归于尽的打法确实起了作用,岳麟禹一来年轻,经验较土岐诠直相比远为不足;二来土岐诠直已是一心求死,而他现在占据上风当然不愿同归于尽。
又过了一盏茶的功夫,双方又交手了五六十回合,岳麟禹已经将宸枢剑法每一层剑法中的精妙招式用天玑剑法的心法使动了一遍,每使一招就感觉就有一丝内力在天玑剑法所主导的带脉上的几个穴道中游走说不出的舒爽,只不过无论如何没有到如何才能疏通整条带脉的情况。不过即使如此,他还是觉得手上的招数也越来越得心应手。
最近些时日由于每天要处理军务,所以和阿雪对战少了很多,再说和阿雪对战练习成分多过以命相搏,很多潜能和妙处都领悟不到。而这次和土岐诠直对战可以说是他有生以来最为酣畅淋漓的时候。
就在岳麟禹处于忘我境地的时候,土岐诠直已经快要崩溃了。就算土岐诠直以这种同归于尽的方式在打斗,却是越战越被动,身上即使身上有具足覆盖,可是除了要害以外已经没有一处完好的地方。
他身上那件装饰华丽的具足已经是残破不堪,只有几块具足的残片还覆盖在身上。而身上的伤口还不算什么,最可怕的是浑身的劲力已经慢慢消磨干净,要不是还有那股坚定的信念在,恐怕此时已经瘫软在地上了。而对方似乎仍然神完气足,出手的招式也是越来越快,越来越准,也是越来越狠。
土岐诠直自己也知道,自己这种情况也持续不了多久。果不其然又斗了十几回合,岳麟禹一声长啸,肋差自上而下地划了下来,这一招是天玑剑法中的一招“星言夙驾”,此招的心法岳麟禹还未真正练熟。
土岐诠直原本要化解此招虽然吃力,毕竟不难,怎奈此时的他酣斗之余全身已经脱力居然举刀挡格,可是刀身软绵无力被岳麟禹一刀震落,而余势未消顺带着连握刀的臂膀也卸了下来。
虽说在场的所有人都已经看出土岐诠直的落败只是时间问题,但是以这种样子结束仍然还是引起所有人的惊呼。惊呼之后细川军这一边又是大声呼喝起来。
岳麟禹这才意识到自己居然已经胜了。他歉疚地对土岐诠直行了一礼,却见土岐诠直脸色蜡黄,汗珠如同下雨一般从他脸上滴落;不过他的神情依旧一副蛮横的神情,虽是抱着断臂,却也没有痛号过一声。土岐诠直见岳麟禹向他行礼,他也微微一笑回了一礼,再抬起头来的时候眼睛中已经是一片凄凉绝望之色。
岳麟禹将肋差收回鞘,转身后顺势将不远处自己的那杆槊拔起,头也不回地走向自己的阵中。却听身后响起了土岐诠直的声音道:“你虽不杀我,但是你我毕竟是敌人,后面交战之时我依旧不会收回之前战阵之前的誓言。我一定会将你们全部杀光的!”
岳麟禹也不回头朗声道:“诠直殿下,我只知道这次一骑讨是我胜了。至于一会儿交战的事情无需你费心,该如何就如何吧。”说着头也不回,脚不停步仍旧朝前走着。才走了没几步突然见自己阵中的阿雪大声叫道:“小心!”
岳麟禹知道身后有危险,连忙向左前方滚了几圈,等站起身来却没有见到附近有什么敌人或者箭矢等武器,等抬头再向敌阵看时只见土岐诠直脸朝自己阵中以一种极其诡异的姿势站在那里,也不动弹——一只好手拿着枪支撑着身体,而断臂则放在一边任由其在一边滴血。
突然听见土岐诠直朝自己军阵中一字一顿地大吼道:“土岐军诸位,务必在这里将细川军全部歼灭。”说完这句话之后土岐诠直只是一动不动地站在那里。
原来却是京极秀满见土岐诠直落败,这样一来对于己方的军心自然大受打击。他满拟着已经将敌军逼到如此绝境,这样横生枝节自然心有不甘,于是便想突放冷箭射死或者射伤岳麟禹,这样细川军原来的士气必定受到影响,不管是否有违武士之道,先将此阵拿下再说。
京极秀满所拿的是重藤弓,这种弓韧度和硬度都是几近完美,只是因为工艺繁复,材料难寻只有大名级别的武士才能使用。其射程自是不近,岳麟禹这时刚刚没走出多远,尽力一射仍然可以射中。哪知他刚刚弯弓搭箭完成,开始瞄准的时候便被阿雪发觉,赶紧出声提醒岳麟禹。
京极秀满见自己的想法被喝破,也不管是否能够制敌死命,见岳麟禹朝左滚出,便奋起力气朝岳麟禹滚去的那个方向射去。
岳麟禹虽说武功高绝,但毕竟力战之余,内力已有所损耗,所受之伤虽不致命,但也是不轻,行动已显凝滞。这一箭射来眼见已无法闪避。
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突然从他后方蹿出一条人影堪堪挡在了那支箭的路线之上。京极秀满看清楚那个人影居然就是土岐诠直,而那支箭直扎胸口。这下变生突兀,除了岳麟禹之外在场的所有人都是目瞪口呆。
原来土岐诠直本是非常自傲的人,本次在岳麟禹手中连番受挫,再加上自己已然受伤极重,手臂又已被废。如何肯躺着废然等死,见京极秀满施放冷箭便直冲上去受死,一来是自尽,二来也算是报了岳麟禹的不杀之恩。
岳麟禹也不知道刚才在自己走回阵中期间出了什么事情,但不看也知道土岐诠直这个僵直的姿势似乎已经死了。而此时根本不容他有什么其他想法,因为土岐诠直这句话说完之后便听得对方阵中开始吹响冲锋的法螺贝的螺声。岳麟禹知道叛军开始冲锋了,于是赶紧疾步跑回自己的阵中,身后已经响起喊杀之声。
岳麟禹知道此时已经是千钧一发之际,也不多想立即也是大声传令道:“诸位,所有人禁止割取敌人首级,只要活下去的都有大功。武尊大神护佑我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