岳麟禹淡淡笑道:“既然是一骑讨那就是决生死的,只要没有其他人助阵就可以,其他随意。”
土岐诠直自从成名以来还没有人敢和自己一骑讨,而对方二十岁都还没到居然这么狂妄,不由得心中大怒,狂吼了一声道:“好,那就开始吧。”说完便挺枪便朝岳麟禹的心脏处奔来。岳麟禹见对方来势凶猛,便也打叠精神凝神,手中的长槊一抖“当”地一声两柄武器撞击在一起。
要说土岐诠直的武功确实极强,每一击都带有风雷之声,枪枪不离岳麟禹的要害。如果不是岳麟禹内功深厚,而且对枪术浸润甚久,如果只是一般武士恐怕早就已经被他刺穿几个大窟窿了。
不过岳麟禹毕竟也算是家学渊源,后来又经过香川赖景的指点,枪术也是极其精湛。土岐诠直的每一击岳麟禹总能举重若轻地化解。只是过了一炷香的功夫,土岐诠直已经攻了五十招,而岳麟禹也已经化解了五十招。
对于土岐诠直来说,他从来没和人对阵会超过五十招,可今天居然被这么一个二十岁不到的少年堪堪逼到了五十招,心中不由得焦急起来。忽地他枪法一转已经拿出自己的看家的本领。
很快土岐诠直枪上的风雷之声已经消去,表面上看似这枪的威力减弱了,其实却是其发力的方式有所改变——之前是每一招从出招开始便发力,随着枪的刺挞等动作的进行越到后来力量便越大。
而现在每一招是在触及敌人身体的那一刻突然发力,虽然力量比之前小一点,却让人防不胜防。再加上土岐诠直本人天生神力,对于这种发力的控制简直到了随心所欲的境地。
土岐诠直这套枪法本来是对阵著名武士才会用的,在他看来岳麟禹只是一个无名之徒,不过是顶着细川家的名号才有机会和他对战,对他来说细川家只有还活着的香西资成还有和他一战资格。
他原拟十招之内便将对方刺成重伤,而后再慢慢整治他,哪知道对战下来对方似乎还有留手,不得已才用出这一枪法来。
岳麟禹知道这枪法的厉害,知道如果任由对方进攻,保不齐稍有疏忽后果不堪设想。于是也是枪法一转攻出了他这次对战以来的第一招。而这一招却是祖传的岳家枪法。
枪号称是兵中之贼,就是因为其枪法之中花样极多,再加上其收放极快,令人防不胜防。而岳家枪法确实当年于宋金大战之中创制的,本就用于战阵之中,深知花拳绣腿难以致胜,所以每代传承必定要求练习者以力道为基础。如果是十八九岁开始练习的,就需要用八九十斤的铁枪。而岳麟禹从十岁开始练习,便需要用二十斤的铁枪。
随着练习深入,才逐渐会将巧劲用在其中。到得像岳崇韬这样的武功已经可以做到劲力随时收发,举重若轻,举轻若重的时候才算得到枪法的精要。
而要练到这个境界没有二三十年是练不成的,岳崇韬也算是练武奇才,到他死前一年左右的时间,照他自己的话说也只能算是小有成就。
而岳麟禹此时只不过十八九岁的年纪,论枪法已经和当年的岳崇韬相比已经旗鼓相当了,若不是他现在已经超过了宸枢内功的第四层,开始研习第五层内功,恐怕也达不到这种程度。
此前对阵中虽然也用过岳家枪法,但是那时要不是只是一般的对战练习,就是实力差距过大。像与土岐诠直这样的高手用枪法以命相搏的情况下却是他第一次。
土岐诠直见对方居然能够反攻一招惊异之余立时变得恼怒异常,长啸一声双手加力又攻了过来。双方这下又翻翻滚滚斗了几十回合,岳麟禹对于岳家枪法的理解越来越透彻,宸枢内功到处,看似平平无奇的一招威力已是大不一样。如果岳崇韬复生,此时如果在一边观战一定是佩服不已,甚至还会感叹岳麟禹的其中几招比他还要高明。
又是数招一过,岳麟禹心中已是一片清明,双手一抖,在抵挡下土岐诠直迅猛无比攻出的一招后,“刷”地一下枪尖一转直奔其小腹。这一攻守易位只在瞬息之间,土岐诠直一呆,要不是其变招迅速,此时恐怕已经被洞穿小腹了。饶是如此腹部的那层板甲已经被岳麟禹刺出一个大洞。
土岐诠直大惊,刚想出招扳回局势,哪知岳麟禹的攻势犹如濑田川的河水一般绵绵无绝,一招未毕,一招又至。土岐诠直现在守住都已经应接不暇了,更别提反击了,又过了几十招土岐诠直的鼻尖已经渗出汗水,而岳麟禹却仍然气息悠长似乎根本未使全力。
土岐诠直又急又怒之下出招不由得有所凝滞,哪知高手之间对决根本不容有任何犹疑。果然数招过后,岳麟禹枪身一卷已经将土岐诠直的长枪崩脱手。还要说土岐诠直毕竟是高手,就在长枪刚一脱手的电光火石之间已经向后跃开好几步,这样才堪堪避过岳麟禹接下来的攻击。
岳麟禹见土岐诠直跃开也不追击,收招凝神看着土岐诠直。也就在此时那杆被崩脱的长枪斜斜地插进了不远处的一块泥地之上。这下谁都知道谁输谁赢了,果然细川军便传来阵阵的欢呼之声。
土岐诠直点点头,神色已不复之前的狂傲,一脸的肃然道:“这下是我输了。”说着便从腰间抽出打刀来,接着道,“不过我们这次是决生死,枪术我不及你,那么我就用刀吧。”
岳麟禹也点点头将枪猛地向下一顿,那枪身便已经插入泥土半尺之深。众人不明白岳麟禹这么做是为什么,而就在众人的疑虑的目光中岳麟禹也抽出自己的打刀握在手中。
土岐诠直也不废话,挺刀猱身而上。“铛”的一声,双方便斗在一处。要说土岐诠直被称为“日本武勇第一”确实不枉此名。枪法虽然稍逊岳麟禹,但是其刀法却可为一观。其刀法每一招都是从极其诡异的地方刺出或者砍来,几乎让人防不胜防。
岳麟禹的刀法是香川赖景所授,只不过香川赖景的刀法如果在一般战阵拼斗中可以说是游刃有余,但是在剑术名家眼中他的刀法却是落于下乘。岳麟禹虽然内功深厚,只不过刀法造诣不高,应对起来稍显吃力。
而土岐诠直何等眼力,见岳麟禹于刀法上的造诣虽然不低,但是相较自己却是不如,心中不禁窃喜,手上加力攻出去的招式又急了几分。
这样一来岳麟禹接仗就更为吃力。要不是仗着基于宸枢剑法的内功让自己的身法灵活,恐怕十几招后就将落败。即便如此仍然是左支右绌,险象环生。就在此时他似乎听到自己那边的军阵中隐隐传来一声女子的惊呼之声。
原来自从岳麟禹开始和土岐诠直对阵的时候,阿雪便紧紧地盯着场中的一举一动。要不是岳麟禹离开前反复嘱咐,再加上两人对战的地点离自己有两百步远,自己说不定就会施放手里剑相助了。
即使这样自己的心情也随着两人对战形式的变化而忐忑不安。而刚才岳麟禹借助自己内功深厚用宸枢剑法的步法堪堪躲过土岐诠直的两招急攻。但是躲过了要害,身上还是被土岐诠直伤了几处不浅的口子。
又过了一会儿岳麟禹突然运起内力强攻两招,土岐诠直不明就里,还以为岳麟禹又有什么怪招呢,赶紧后退两步躲开进攻。岳麟禹趁此间隙将手中的打刀收回刀鞘顺势将肋差拔在手中。
战场上主动收起打刀转而使用肋差的几乎闻所未闻。叛军一方有的已经开始哄笑起来,就算京极秀满城府极深,此时嘴角也露出一丝淡淡的冷笑。
而细川军处差不多都开始焦急起来,他们不明白这位总大将之前表现的这么睿智,而现在为什么这么做,这样简直无异于自杀了。不过细川军还是有一人却展眉微笑起来。
阿雪见岳麟禹逼退土岐诠直的时候便已经猜出这位少主接下来要做什么了,当见到他拔出肋差的时候,紧绷的那根神经已经放松。要不是她忍术深厚,说不定已经高兴得晕厥过去了。
不过在场的还有一人并没有觉得岳麟禹这个做法是自杀——土岐诠直见对方做出这样的动作,非但没有取笑于他,反而两只手将刀柄握得更紧了。刚才和岳麟禹交手已经快两百余回合,他深知对方的实力,这么做必然有其深意。
岳麟禹向他行了一礼道:“诠直殿下,多谢你刚才不来追击。为表感谢,请你先攻击。”
土岐诠直点点头,也不说话,便挺刀直刺。岳麟禹脚步一滑避过来刀,将肋差顺着刀面划了上去。这招是天权剑法中的一记妙招。岳麟禹见土岐诠直是剑术高手,所以一上来便是宸枢剑法的第四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