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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章 车迟

在各种光怪陆离的梦境和被本能支配的浑噩中沉眠了不知多久,左桐坤终于再次清醒过来。

而这一次,他终于能通过自己拼尽全力睁开的眼睛,来观察一下自己所处的环境了。

然而很快他就发觉自己即便睁开了眼睛,碍于未能完全发育的视觉,也无法对环境进行细致的观察。

不行啊,还是有点模糊……

心中转着念头,左桐坤却没有轻易的闭上眼睛,他知道自己这具身体刚刚降生,还十分的孱弱幼小。

但是浓重的好奇心还是驱使着他,去努力弄清楚这究竟是一个什么样的世界。

终于,努力良久之后,左桐坤终于能看清楚自己躺在一个木制的床榻之上。且单单看那床榻边缘充满古风古韵的木质围挡的轮廓,就知道这里绝对不是自己熟悉的世界。

“古代?千万别太落后啊……”

“不过,我好像是被那鬼差踹进一个彩色旋涡……”

“对比那些阴暗深沉的小漩涡,应当算是好很多的吧?却不知道有什么不同……”

还没有语言能力的左桐坤脑中转着种种念头,闭上了有些疲累的双眼,嘴里不时发出一声声意义不明的低声呢喃。

思忖间,想不出个所以然的左桐坤索性将那些扰人的问题抛到脑后,开始思索自己将来的生活。

可想着想着他就发觉,自己此时想这些东西完全是在自寻烦恼!

且不说如今身体幼小,除了动脑子以外什么也做不到。

即便是将来长大了,左桐坤也可以预见,自己在离开已经习惯了的现代化便利生活之后,恐怕这一生都不会有什么乐趣了……

“唉,要不要趁着上一世的记忆还没模糊,仔细整理一下,以便将来用得上呢?”

就这样,左桐坤心中念头随起随灭,没过多久就被身体的进食本能支配,嚎哭了起来。

紧接着,熟悉的味道传来,不由自主的张嘴开始大口吮吸吞咽。

而吃饱之后,不到片刻他又被睡意支配,很快昏昏沉沉的睡去了。

只是,陷入睡梦中的他不知道,因为他的降生,整个左家除了他和母亲左李氏安身的房屋四周能保持安静外,其余每个角落都异常的欢腾热闹!

与此同时,车迟国国都中的诸多豪门,也因为他的出生而纷纷遣人携礼上门恭贺。

只是在那一声声恭贺中蕴含的是真心实意的欣喜,还是貌合神离的警惕,抑或是别有用心的算计,却不得而知了。

一日,当左桐坤从熟睡中醒来,咿咿啊啊喊了几声,便很快有一个妇人来到他的床榻前。

这妇人将左桐坤全身上下仔仔细细查看一番,见他没有便溺,更没有嚎叫着要吃东西,只是睁着一双眼珠子滴溜溜乱转的眼睛冲她直乐,而两只藕节似得粉嫩小手高高的冲她举着,显然是想让她抱起。

妇人咯咯一笑,俯身下去,动作轻柔的去抱左桐坤:“少爷是想夫人了么?奴婢这便带您去寻!”

话音刚落,左桐坤就觉得身子一轻,眨眼间已被妇人托在怀中,下一刻便来到了外间。

这是一间女子的卧房,屋内家具不少,即便以左桐坤什么也不懂的目光来看,任意一件也比他原先世界中什么所谓名贵木制家具要好得多。

而整个房间中,最显眼的便是那张木制的卧床,并不是因为其名贵,而是因为上面正坐着一个年约三旬的女子。

这女子柳眉杏目,樱口皓齿,一身轻衫薄裘,慵懒的倚在床边,正与侍立一旁的丫鬟妇人聊着。

“坤儿醒了!快来让娘亲抱抱!”中年女子一见左桐坤,顿时喜上眉梢,两只眼睛眯成了缝,飞也似的从床上跳下来!

“夫人小心!”

“夫人留意!”

一旁的丫鬟妇人吓了一跳,可呼声未落,就见中年女子已将左桐坤托在自己怀里,眉开眼笑的逗弄着。

左桐坤嗅着她身上令人安心的味道,眨巴着他那双明亮清澈的不像话的眼睛,显然已经适应了这个在自己面前咋咋呼呼的娘亲。

见母亲笑得开心,左桐坤张牙舞爪的回应了两声婴语,逗得母亲开怀一笑,然后便将注意力集中在母亲和丫鬟夫人的闲聊上。

然而停了片刻,左桐坤就无奈的闭上眼假装睡去,再没了从母亲的闲聊中了解这方世界的心思。

待得被人送回卧房床榻上,左桐坤无奈的想道:亲娘诶,你们东加长西家短的也就算了,我好歹还能认识点邻居。可你们整天这家胭脂那家水粉的,是想让你儿子做美妆博主吗……

就这样,随着时间的流逝,左桐坤一点点的成长。控制身体越来越得心应手,耳目也渐渐灵便起来。

三个月后,在这一世父母的某次闲聊中,左桐坤终于了解了这方世界的一些情况。然而即便是这一点点信息,也让自己颇为不知所措。

按父母所说,自己降生的左家是数得着的豪门大家之一,家中田地广阔,商埔众多,钱财更是不缺,而这些还不是让左家屹立不倒的根本。

真正支撑左家千年不衰的立身之本,在左寒柏说来是异常骄傲,可在左桐坤看来却是极不靠谱,那就是:

炼丹!

得知这个信息的时候,未满半岁的左桐坤着实有些欲哭无泪,冥冥之中仿佛已经看到了自己的早夭之相。

毕竟按着上一世的知识来理解,丹药这种东西不光重金属严重超标,各种于身体有害的东西简直不要太多!

随便乱炼乱吃,能吃个半死已是侥幸,吃没了小命实属正常!

于是在左桐坤看来,左家纯属走了泼天的大运,才让左家能靠着丹药传承到现在,还能让自己老爹中年得子!

而当他亲眼看着父亲让母亲服下那些泛着金属光泽的丹药时,让他更是惊疑不安:

自己还没断奶呢,不会间接中毒吧?

不过,在惴惴不安中,父母闲聊时却说出了一个在他心中掀起惊涛骇浪的词:

车迟国!

骤然听到这个词的时候,左桐坤整个人如遭雷击,好半天缓不过神来。

紧接着他的脑海中便翻江倒海的出现了各种念头:

这里是西游的车迟国?

是真的车迟国还是仅仅重名?

若是真在西游世界中,如今是取经前还是在取经后?

若是取经之前,我能做点啥……

不过,在得知自己降生的地方是车迟国的国都之后不久,心中震惊的左桐坤很快又陷入了深深懊恼中,因为……

他忘记唐僧师徒在途经车迟国时发生过什么事情了!

而当左桐坤冥思苦想数日之后,他更加悲哀的发现,自己对西游世界的了解竟然少的可怜!

除了偶尔能想起的几个妖怪和国度的名字,其余能够回忆起来的,大部分都是原来世界中耳熟能详的情节。

可即便是这些他能够想起来的情节,也完全和各种地名对不上号,更别说师徒四人途径哪里和遇见过什么妖怪了。

“为什么要是车迟国,就不能是大唐国都吗……”

“不过还好不是女儿国,不然我一个大老爷们投生成女婴,想想都可怕……”

不知第几次不由自主发散思维的左桐坤,又一次强迫自己冷静下来,不去思索那些不论怎么回忆也想不起来的事情。

“算了,且不说这里是否西游世界。即便真的是,如今这副身体也做不了什么……”

恢复冷静的左桐坤思索片刻,便明白现在应该做的并不是去探索世界,而是应该隐藏好自己。

毕竟如今他是一个新生儿,虽然可以表现的比寻常孩童聪慧,却绝不能妖孽。

要知道这里有可能是妖怪横行的西游世界,若这一世的父亲将自己当做是妖孽斩了,那绝对算是史上最无厘头的穿越者了。

想通这些,左桐坤便老老实实地扮演着一个聪慧的婴儿,除却必要绝不哭闹,甚至还会做一些惹父母开心欢喜的事情。

这一日,左李氏正慵懒的卧在自己的床榻上,逗弄着爬来爬去的左桐坤。

而每当左桐坤想要借助各种事物站起身来的时候,左李氏就会屏气凝神仔细地盯着。

不过,左桐坤站起身的尝试因为他稚嫩的身体注定会一败涂地,可每次他一屁墩坐倒在床上并哈哈直笑的时候,左李氏总会被他逗得咯咯直乐。

就在这对嘻嘻哈哈的母子玩得不亦乐乎的当口,左桐坤这一世的父亲左寒柏,忽然兴高采烈的冲进了房中。

“夫人,可知这是什么?”左寒柏刚刚站定在自己妻儿面前,就兴高采烈的问了一声,得意欢喜之意溢于言表。

被吓了一跳的左桐坤见状,扮作婴儿好奇的模样向左寒柏看去,却见他手中轻轻捏着一个小瓷瓶,正笑呵呵的冲自己晃着。

见丈夫喜形于色不可自抑,左李氏笑着打趣道:“夫君莫不是炼出了什么了不得的仙丹,到我们娘俩面前显摆来了?”

“哈哈!哪里敢在娘子面前显摆!”左寒柏哈哈笑道:“不过这瓶中虽不是仙丹,却也甚是灵妙,能助坤儿伐毛洗髓,易筋炼骨!”

“夫君却是好手段。”知晓左寒柏丹道造诣非凡的左李氏笑赞一句,见左桐坤爬到床边,玉臂舒展轻轻将他拽回身边,莞尔一笑:“你家坤儿壮得很,胃口又大,每顿不吃到打嗝绝不停嘴。”

“可他偏偏又是个挑嘴的,家里恁多喂养妈子抱他就哭,只认我这个娘亲。所以呀,夫君你这般上心的炼制丹药若是味道不好,怕是你儿不领情呢。”

“为夫怎会不思虑周全。”左寒柏得意的托着小瓷瓶:“夫人你且看我的手段!”

说罢,左寒柏袍袖一挥,一股清风卷着小瓷瓶缓缓飞向左桐坤。

紧接着瓶盖一震,“啵”的一声瓶口洞开,一粒粉嘟嘟黄豆大小的丹药悠然从中飞出,。

刹那间,阵阵清香充斥屋内,而作为香味源头的丹药则在左桐坤面前飞绕不停,似在逗他玩耍一般。

左桐坤有心细细观察一番,谁知清香入鼻之后竟瞬间心神恍惚,下意识的伸手向丹药抓去!

而那丹药在左寒柏的操控之下自是配合无比,直直飞向左桐坤的掌心,眼看着就被他一把捞中送入嘴中!

直到丹药入口,左桐坤这才清醒过来,心头大骇之下只觉得丹药入口即化,眨眼间已然顺着喉咙流进腹中!

“怎么搞的?为何我一闻那丹药的味道就再控制不住自己,只想赶快吞下肚去?”

心慌之下,左桐坤看向笑呵呵的父亲,饶是知道亲爹不会害自己的亲生儿子,可是对这来历不明的丹药他却抱着十二分的戒心!

然而真慌乱思忖间,左桐坤就觉一股暖洋洋热气自腹内扩散全身,紧接着一阵倦意袭来,不由自主的睡了过去。

这一切发生的极快,左李氏闻到那股清香时眉头一皱就想阻止,哪知儿子手快抓了就吞进肚去!

知晓丈夫的丹药向来入口即化,此时已是抠不出来,左李氏心中一急,柳眉瞬间竖起:“左寒柏你……”

“娘子莫急,莫急!”左寒柏见状忙赔笑道:“为夫绝没在丹中加引魂香!”

“那为何会有引魂香的味道!”左李氏知道丈夫绝不会害儿子,可刚刚那股摄魂迷神的香味却极为明显。虽说只有一缕,可对未足年的儿子来说已经是无法抵御的诱惑。

“娘子且宽心,这丹对坤儿绝无坏处!”左寒柏谄笑着解释道:“那一缕引魂香的味道,是为夫花了大心力用五味辅药炼制的,只是徒具其形罢了。”

“而且为夫早先已让药奴试过药,并不会如引魂香般伤人神魂致人疯狂。娘子放心,且放心!”

听了丈夫的解释,左李氏这才放下心来,抱着沉睡的左桐坤嗔怨道:“你做出这种药物却也不与我说,没得让人担心一场!”

“怪我怪我,是为夫唐突了。”左寒柏明显是爱煞了妻子,低眉顺眼连连赔笑。

片刻后,左寒柏哄好了妻子,夫妻两人说笑几句,见左桐坤睡得熟,便让亲近仆人看住了他,然后相携去了花园散心。

而陷入熟睡中的左桐坤只觉得自己整个人浸入了一个温暖舒适的水池,浑身上下暖洋洋的好不舒适。更有一种微弱的酥麻感从骨头里散入四肢百骸,让他很是沉迷不想醒来。

一天之后,当左桐坤从那种令他不舍的沉睡中醒来时,只觉腹中饥饿得很,不由自主的哭了起来。

听丈夫说儿子醒来必会饥饿的左李氏早已候在一旁,没等左桐坤嚎两声就抱起喂养。

同在屋内的左寒柏见儿子醒来,站在一旁笑呵呵的看着,也不知是看儿子还是看妻子,总之脸上的笑容很是有些说不清道不明的味道。

听着左寒柏有写痴傻意味的笑声,左李氏不由横了丈夫一眼,羞赧的默默转了个身,耳根却是红了。

片刻后,吃饱喝足的左桐坤摆脱了幼小身躯的进食本能,很快恢复了理智。

可刚清醒过来,他就觉得自己的身体有些不对劲!

身子变轻了……

不对!

是力气变大了!

惊诧之下,左桐坤仔细体验,发觉除了因力气变大而导致的轻盈感外,自己的五感也敏锐了不少。

刹那间,他就明白自己的身体之所以会有这般变化,完全是因为服用了左寒柏炼制的那枚丹药!

爹诶,您老人家手里还是有两把刷子的嘛……

心中转着念头,左桐坤看向父亲的眼神便带了几分好奇。而这几分好奇搭配上他那天生就明澈剔透至极的眼睛,让左寒柏忍不住就乐呵呵的凑上前来抱他。

而面对冲自己俯下身子伸出双臂的左寒柏,左桐坤犹豫了一下,咯咯笑着举起了小手,心中却试试力气的想法。

于是,左桐坤自然而然的攀住了左寒柏的衣袖,似若无意猛地一扯……

刺啦!

一声裂帛脆响骤然响起,直接让一家三口愣住了!

细看之下,左寒柏的袖袍竟被儿子粉嫩嫩的小手扯了一个大洞!

“哇……”

始作俑者左桐坤第一个从愣怔中回过神来,装作受到惊吓的模样爆发出一声啼哭。

夫妻二人这才醒悟来,连忙来哄儿子。

并不是真哭的左桐坤不过是为了掩盖心中惊骇,意思了几声之后就安静下来,开始在床上爬来爬去的自己玩耍,只是心中依旧对父亲所炼丹药的药效有些骇然。

毕竟他如今不过是未满周岁的婴孩,体质所限,所能服用的丹药在药力方面绝对不会太强。

可即便如此,依旧能让他有这般变化,足见这丹药的玄妙!

想到这里,左桐坤不由心头火热,每每看向左寒柏袖袍上的那个洞时,两只眼睛总是出奇的明亮。

随后的日子里,左桐坤父母的宠溺中一点点的成长,渐渐也不再那么容易被幼小身躯的本能所左右,哭闹的时候变得少之又少,显得愈发聪慧乖巧。

而爱子心切的左寒柏夫妻自然更是宠溺儿子,一个整日里抱着左桐坤乐呵呵的不撒手,另一个竭尽心力炼制种种功效玄妙的丹药给左桐坤吞服,真个是将满腔心血都灌注在儿子身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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