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昊墨眼神忽明忽暗,看着前面那个纤细的身影,默默道:“本王再信她一次。”
宴妙不知道自己正在被人议论,她走的坚决,径直往印象中的那个山边走去。
“宴姑娘。”
刚走到山边,一个熟悉的声音传来,虽然声音很低,但是宴妙却立刻就听出了声音的主人,有些惊讶的看向一个方向。
“天江?你怎么还在这?”
眼前的人确实是天江,身上的衣服跟前几天一样,手里还抓着颗刚刚刨出来的山参。
天江走到她身边,道:“我没走,我见这山上药材不少,这不刚挖了颗参。”
说着,他将山参递到她面前。
宴妙一看,这才认出这是不太常见的紫参,透过表面覆盖住的那层泥土,淡淡的紫色露出,内行的人一看就知道是价值不菲的补品。
将自己刚才的处境简单的说完,宴妙眼中才露出一丝不解。
“其实我不知道问题出在哪儿,按说病情应该痊愈的,可是不知道为什么病帐中的人就是没见好转。”
“是不是姑娘用的药材不对?”天江听完也陷入思考,想了一会儿才提出这个问题。
宴妙挑眉,没有说话。
脑中出现的是青云每天都会在军帐外面晾晒的那些药材。
自己前几天只盯在药方上,生怕药量有一丝差错,甚至在熬药的火候上她也要亲自监工,就是没有想到药材本身会有问题。
军营里的药都是现成的,许越自己也贴身收了一部分珍贵的药。
现在想来,或许那些药看似一样,其实被人动了手脚,药效已经不复从前。
宴妙想着想着,忽然弯起眼睛,笑道:“天江,谢谢你提醒了我。”
看来得自己亲自将药材准备好才行,那军营中的药是一味都不能用了。
将自己的想法说完,天江眼中兴奋的光芒似乎在跳跃。
“姑娘,你是知道我的,你这样一说倒是让我起了兴趣,既然军中只给了你两个时辰,那我就帮你在这段时间里找齐药材。”
天江将自己手上的紫参放到宴妙手中,又从怀中掏出一个小包,一起递过去。
“这是这几天我找的药,已经干得差不多了,你看看还缺什么,我们一起找。”
两个人将药材小心的往干草上一放,宴妙清点了一下,说出了两个药的名字,好在这山上很是常见,很快就找齐了。
宴妙将药材紧紧地抓在手中,眯起眼睛。
“这次要是再不对,我就把药渣都吃进去!”
天江知道她这是在给自己打气,安慰道,“姑娘,我相信你,不过既然军中的药材不可信,那里的人……你也要小心了。”
说完,他意味深长的看了看她。
宴妙点头,道:“我心中有数。”
两个人凑到一块说了几句话,宴妙起身回到营帐,这时病帐门口还站着几个人,似乎正在等她回来。
宴妙没有回病帐,看了那几个人一眼,给青云使了个眼色。
小厨房前面的青云立刻走过来,接过她手中的药,疑惑道:“姑娘,您现在就要再试一次吗?”
“对。”
宴妙没有多说,取过小厨房里的菜刀,将药快速的切好,炉灶旁边还有一眼灶火没有被封,她将药通通放进砂锅,守在灶旁,眼神坚决而从容。
许越在自己营帐中走出,站在那里往这边看,他身边有几个士兵正在跟他说着什么,许越脸上露出一丝轻蔑。
宴妙眼睛的余光看到周围各人的表现,不为所动。
火光映在她的脸上,她周身都笼罩上了一层光圈,青云在身后看着她淡定的翻着锅中的药材,好像丝毫不知道自己即将验证一个赌注。
若是这次再没有效果,军规可不是闹着玩的。
“好了。”宴妙一拍手,将药倒进碗中,“走。”
端着碗走到病帐中,宴妙看了看刚才一直在门口的那几个人,笑道:“几位兄弟,你们的病几天没见好转,我也着急,若是谁还信得过我,就将这碗药喝了,我保证他一觉醒来精神大振,恢复元气。”
几个人面面相觑,其中有个男人往前走了一步,接过她手中的碗。
“我试试。”
宴妙认出他正是几天前趴在哥哥身上哭泣的那人,冲他露出一丝微笑,道:“多谢你信我,你叫什么名字?”
那人脸上没有笑意,也没有了几天前的悲伤,而眼眸中的凉意却让人忍不住禁声。
他看了宴妙一眼,道:“我叫张耀宗,那天死的是我的哥哥张耀祖,父亲希望我们兄弟能光宗耀祖,特地起了这个名字,没想到寸功未立……哥哥却死在了疟疾上。”
宴妙黯然,低声道:“我一定会治好你们的。”
那人将药一饮而尽,手中的碗仍在一边,一边往后走,一边说道:“兄弟们,我先睡一觉,一觉睡醒后自见分晓。”
看着他倒头就睡,宴妙露出一丝欣慰的笑容。
这个人是个重情义的汉子,他是真的想帮自己验证药效。
不一会儿,床上那人就发出均匀的呼吸声。
宴妙命人将病帐门口的灯挑亮,索性就在账外铺了一床毡子,自己坐了上去。
外面的天色已经降了下来,南昊墨听魏云城说了外面宴妙已经回来,并未露出太多情绪,只目含深意道:“她现在孑然一身,无依无靠,定然不会这么轻易离开。”
魏云城看着南昊墨的眼睛,又看了看外面的天色,试探道:“王爷,您……”
“走。”南昊墨打断他的话,拿起自己的大氅,抬脚往外走,“去看看。”
宴妙丝毫没有睡意。
两个时辰内她回来了,刚才在小厨房熬药的时候,这个消息就已经传遍了军营。
许越在帐中一直注意这边的动静,但是却没有露面,这让她心里对他的怀疑更深了一层。
病帐中有一阵骚动。
宴妙连忙起身往前走,跟刚刚走到身边的南昊墨撞上。
南昊墨还没说话,就听见病帐中人们有欢呼声,一下掀开帘子,只见张耀宗已经从床上起来,拉着旁边一个人的手道:“你知道吗?我睡醒后浑身有劲,也不发热了,不信你看。”
说着,拿起那人的手就往自己额头上放。
宴妙笑了,南昊墨眼见疟疾得到控制,压在心中的那块石头也就此落地。
“你这几天累坏了,早回去休息吧。”
南昊墨转头深深的看了宴妙一眼,然后吩咐身后伺候的人,“让宴姑娘去休息。”
宴妙点头离去,没有看到南昊墨正在吩咐魏云城,声音轻而远。
“去查一下宴妙真正的身世,还有什么是我们不知道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