药库根基初成,北漠王都不是久留之地,孙若珍自得知淑公主是怎样的人,就对宴妙的安全十分忧心。
“药库的事情就交给我,你们先回去,到时候你找到合适的人来接管我便是,不然都耗在这里,也不是办法。”
宴妙不放心,但苦于眼下除了这个办法没有别的法子。
“行吧,眼下也只能如此,但北漠不比南朝,你凡事都要小心,尤其是你的脾气,可万万不能……”
不等宴妙说完,孙若珍一把挽住她的胳膊,连声开口:“知道了!我保证控制好自己,不会惹出乱子的。”
见她如此担保,宴妙才算是答应了下来。
一行人慢悠悠的收拾行装,准备后日离开,预备的马车提前两日到客栈后门时,随之而来递到上厢房的还有淑公主的邀请信。
邀请信篇幅长达十五张,十五张信纸写的满满当当,十四张半都是在向南昊墨道歉。
宴妙与南昊墨共读这沓信时,由衷感慨淑公主的书写能力。
她这么能写,放在现代以代写检讨讨日子也是不错的选择,或是写写话本也可以。
可惜了这么好的天赋,没用在正道上。
信最后邀请南昊墨与宴妙一起入宫赴宴,她要设宴正儿八经向南昊墨道歉,信上说的还挺像浪子回头那么回事。
然而淑公主的心思十弯八绕,让人不敢相信。
说什么道歉,不就是明摆着的鸿门宴吗?
“我好容易才好起来的心情,不想再被那个女人破坏了,我想起她的脸就倒胃口。”
宴妙恹恹的趴在桌子上,如霜打了的茄子。
费了这么大劲从宫里逃出来,她乏了。
“妙妙不喜欢的人,本王也不喜欢,既然如此,不去就是,正好眼不见心为净。”
不止宴妙想起淑公主就觉得反胃,南昊墨也对淑公主的纠缠十分反感。
他把信纸装回信封中丢进火炉里,淑公主字句斟酌写下来的信在炭火中被烧成了一堆灰。
书信一事礼尚往来,两人担心淑公主得不到回应会来找麻烦,勉为其难写下一封回信让人送去。
不幸中的万幸是,除了那封信之外,这一天再没出现不该出现的人和物。
西哲照旧留在南昊墨他们的客栈里一起用晚饭。
一开始南昊墨还骂西哲厚脸皮,不给其好脸色,希望他能知难而退,卷铺盖走人。
但西哲既然脸皮厚,又怎么会在意南昊墨的脸色,在他们这里该吃吃该喝喝好不快活。
骂到后面南昊墨懒得骂了,直接忽视西哲的存在,由着他去。
用罢晚饭,西哲在街市上晃悠两圈才回嘻嘻铂驿馆,使臣都待在各自的房间里,只有他的卧房没有灯火。
在外面闹了一天,不困是假。
西哲打了个哈欠,推开门照着记忆中桌子的方向走去。
摸到桌上的火石,有气无力地点燃桌上的蜡烛,烛火一燃起,一张明艳的脸猛然跃入西哲的视野。
西哲下意识骂了粗口,看清来人是谁,气还久久顺不过来。
“我的姑奶奶,你来之前可否只会一声?或者打个信号让本皇子去见你也无不可,本皇子胆子就算再大也会被吓死,就不能体恤一下我这个身不强体不壮的可怜人?”
西哲捂着自己的心口,刚才他一度觉得自己的心都要跳出来,她的趣味还真特殊。
“这里住着到底是西楚的人,本公主小心些无可厚非,本公主今次来是想求你帮个忙。”
淑公主双手环胸坐着,神情傲慢无比,哪里有半点求人办事的态度。
鉴于自己这么提出来会被淑公主有可能无声无息把自己埋了,西哲煞有介事的点头道:“何事?”
今儿她送信到宴妙他们那儿西哲也在,淑公主不开口他也猜到她想说什么。
“本公主要你说服安定王来参加宴席。”淑公主也不绕弯,直接开门见山说自己此行的目的。
“公主这个要求有些为难本皇子,你与北漠王做了什么自己心里清楚,莫说南昊墨作何感想,这种事发生在任何人身上,他从今往后都只想离你远远的。”
西哲暗戳戳提示淑公主不要忘了她做下的龌龊事。
要不是为了宴妙,他绝对不会与这个女人说多一句话,莫怪宴妙如此反感淑公主,他也觉得怪恶心的。
显然西哲的话勾起了淑公主不好的回忆,烛光下她眸光闪烁,不敢直视西哲。
西哲房间的窗户大开着,入冬之后北漠就鲜少有月夜,今夜的夜幕黑漆漆一片伸手不见五指。
淑公主似想到什么,定了心神道:“本公主并无恶意,单纯只想道歉罢了。”
她再怎么也是在王宫中长大,勾心斗角对她而言就如家常便饭,是最正常不过的事。
联手一事她与西哲心照不宣,可到底宴妙等人才是西哲时常接触的人,万事有变数,更何况事人心。
“本公主知道你的抱负,在南朝当质子那些年不好受吧?”
西哲不以为意的神情僵在脸上,目光终于从别处落回淑公主身上。
他还是低估她了。
“噢?看来公主有备而来,本皇子很好奇公主能开出什么条件,能让本皇子为之动容。”
—
北漠到了冬天天气干燥,宴妙原以为这里不会下雪,不料想预备走的时候,赶上了北漠的初雪。
听南昊墨说过南朝的初雪下起来浩浩汤汤气势磅礴,很是壮观。
北漠的雪不一样,雪时傍晚下起来的,雪花洋洋洒洒,在夕阳下看起来更似春日柳絮。
宴妙土生土长的南方人,对雪带着无限的憧憬与遐想,置身于雪天,望着雪花一片片落下来,落在自己的手心、头发、睫毛上,这种感觉难以言说。
次日大清早,淑公主的侍女又送信来。
信中情真意切,请他们务必给她道歉的机会。
宴妙看着手里的信,只觉得一阵无语。
这淑公主还真的是执着。
突然,手中的信被人拿走,宴妙抬头一看,只见来人一身紫色锦袍,肩上还落了雪。
西哲手里扬着信,“既然她这么恳请意切,你们不妨去看看,本皇子也很好奇她究竟想干什么。”
他们人在北漠境内,纵然从王都离开,只要没离开北漠,淑公主就有办法不择手段折腾他们。
现在撕破脸,对他们来说得不偿失,不如去看看淑公主想耍什么花招。
宴妙觉得西哲说的有理,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纵然知道这是一场鸿门宴,只得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