宴妙出了帐篷一看,左边有几个差不多大的军帐,从外面看不出有什么不同。
这哪一个才是药房呢?
她仔细嗅了嗅空气中的味道,很快就认准了离她最远的一个帐篷。
一掀帘子,里面背对着门口的人慢慢回头,看到一个陌生的女子,脸上并没有很大惊讶,而是问道:“姑娘,你找谁?”
问这话的人名叫许越。
宴妙被南昊墨带来才不过半个时辰的功夫,就传到这个大夫的耳朵里了。
见他脸上的表情,宴妙就知道对方已经知道了自己的存在,便大大方方的一笑,道:“我来取点药。”
说完,便在一排架子上看了过去。
这里的药材倒是齐全,看了一会,宴妙就从心里感叹南昊墨部署周到,连在外面药铺里都不常见的药材,这个地方都有。
许越精明的眼睛在她身上扫了扫,“姑娘,谁受伤了?”
宴妙随口道:“王爷受了点外伤,我给他那点药敷上就好。”
一听是南昊墨受伤,许越有些紧张,将手中的斗方放下,认真的看着她问道:“王爷受伤了?怎么伤到的?有没有什么别的症状?伤得重不重?”
一连问了几个问题,倒是把漫不经心挑选药材的宴妙给问呆了。
见对方眼中精光熠熠,她警觉道:“你是军中的大夫,王爷受了伤你赶紧去看看,倒是在这里盘问起我来了,你这是什么意思?”
“啊……姑娘莫怪。”许越低垂眼眸,不再跟她直视,“王爷历来有规矩,没有他的允许,别人不能随便进他的军帐。虽说王爷受了伤,但是我没有收到传召,也是不能去的,只是乍一听说王爷受伤,不免有些担心。”
宴妙皱眉,从她的角度,看不到对方的眼神,却看到他垂下来的手臂有些僵直。
直觉告诉她,这个大夫有些不太对劲。
宴妙将配了一半的药材一股脑的倒进草药包,又随手抓了几味无关紧要的药,这才笑道:“许大夫不用担心,王爷伤得不重,不然早就传您进去了,我先将这些药给他送去,便不劳烦您了。”
“姑娘且慢。”
许越一抬头,正看见宴妙站在门口,门口的光射在她的脸上,那惊人的侧脸令他浑身一震。
宴妙疑惑的回头,“许大夫还有什么事吗?”
许越眼神比刚才更犀利,好像要透过宴妙的眸子看到她心里一样。
“哦,就是……看您的相貌,跟我一个故人很像,敢问姑娘是哪儿人?”
宴妙莫名的有点不自在,礼貌的往后退了一步,简单回答:“我是宴相府的人。”
“哦。”许越一听,眼中的光芒暗淡了几分,在她身上打量几下,又道:“原来姑娘是宴相府的人,失敬失敬。”
宴妙微笑不语,转身走开。
出了门,宴妙将怀中刚刚藏得解毒丸捏在手中,在心里长出了一口气,大步往南昊墨的军帐走去。
魏云城见到她,远远的过去,伸手就去接她手中的药包。
“姑娘,王爷让我来接你。”
宴妙快速的将几味没用的草药挑出来,把要用到的药放到对方手中,道:“碾碎煮开就行,趁热端来。”
魏云城小心翼翼的捧着药就去了后厨,宴妙进屋后见南昊墨已经歇在了塌上,脸色比刚才红润了些,这才放心。
“药我已经让魏将军去熬了,一会就好。”
南昊墨根本不管那药什么时候能熬好,只将她上上下下看了几眼,好像她刚才不是去外面拿药,而是刚从战场上回来似的。
“怎么去了这么久?”
宴妙这才将许越跟自己的对话简单的说了说,南昊墨却有些好奇,道:“许大夫说你跟他一个故人很像?”
宴妙笑笑,“这世上长得像的人也太多了,许大夫想必年纪大了眼神也不太好,从小我就被人说长得像母亲,但是我母亲是东岳国的,许大夫怎么能认识呢?”
南昊墨不置可否。
一提起母亲,宴妙便有些伤感,“母亲命薄,早早地就离我而去,我却连她留给我的最后一个物件都没有保住……”
说着说着,眼眶就有些发红。
南昊墨依稀知道点她和宴岚岚之间的事情,忍不住正色,“你放心,你母亲留给你的那个吊坠,本王改天寻个由头,叫那宴岚岚还给你就是了。”
宴妙却是摇头,她红唇微挑,道:“宴岚岚平日里在府上嚣张惯了,她不喜欢的东西可以随便赏人,但是我若是跟她索要,她怕是不给。”
“本王跟她要,她不敢不给。”
南昊墨自己都没有意识到,自己的语气有些重了,不知道什么原因,听到眼前这个女子说自己受了委屈,心里莫名不痛快。
“主子。”魏云城端着药进来,“药熬好了。”
宴妙小心的将手帕叠好垫在药碗下,递给南昊墨道:“王爷还是趁热喝药吧,身子好了才能替我出头呢。”
南昊墨顺从的接过去,深深的在她脸上看了看。
这张脸似乎每一次看都跟之前不太一样,她身上,一定还有某些秘密。
宴妙不知道对方奇妙的心理活动,正对着几张药方出神。
刚才进药房拿药的时候,她就发现了一个问题,虽然里面草药应有尽有,但是丸药却很少。
万一有个需要应急的病,还是丸药方便,携带起来也轻巧,她闲着也是闲着,不如趁势给外面的士兵们研制些丸药,也算是自己做了件好事。
南昊墨半躺在塌上,随手将旁边的卷宗拿了过来,很快就找到了许越的记档。
士兵们入军营的时候,都是在当地的衙门备档,再誊抄了送到这边来的,为的就是出了事便能找到他们的家人。
不光上阵场士兵有记档,连后厨的厨子、药房的大夫都有记档。
他随便看了几行字,眼睛就定在其中一个地方,正是记载人们家乡的地方。
这个许越也是东岳人?
南昊墨想到刚才宴妙的话,陷入了沉思……
“王爷?”宴妙已经将一张方子写好,刚回头就见南昊墨望着自己出神,“你怎么了?”
南昊墨眼睛一跳,映入眼帘的是一张极美的笑脸,一双眼睛忽闪忽闪的,离自己近的似乎能感受到对方的呼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