后头传来一阵重重的脚步声,官兵们几个连上,将宴妙与南昊墨二人团团围住,表情凶狠。
“你们两个逃犯还想往哪跑?先前我还当认错了,没想到你们竟敢大摇大摆,还带着一群孩子!”
另一个官兵更是愤愤不平,“拿我们衙门当什么?”
“现在如何?”宴妙咬着腮帮子紧绷着,将这句话艰难吐露。
南昊墨淡淡的扫了一眼身后的人,“无路可退,何况还有孩子呢,随他们走一遭吧。”
无奈的垂了眼,宴妙心头一阵挫败,没想到还是要被捉拿归案啊,难为她逃的这一阵儿了。
两人被官兵押着走入了衙门。
与跟他们一起的孩子分了开来,宴妙怕那群孩子害怕,分别前还特意安抚了几句。
进了衙门正堂,明镜高悬四个大字立在牌匾上头,威武肃穆。
其下站着一身着官服背身而立的人,听见声音侧侧反头,脸上表情并无波澜,似乎早已经预料到宴妙与南昊墨的到来。
“二位来的时间与我猜测的一般无二。”
徐县令朝衙堂上走了几步,一手拎着惊堂木敲了一声,回荡出的响声,绕在空旷的衙门府上。
“县令果真是神机妙算。”南昊墨眉眼搭了些笑,但只是一瞬,便稍稍冷却了些,“只是不知,县令是否抓错人了?”
徐县令迟迟的凝了一句,说话不紧不慢,“抓错人?那不如烦请二位告诉本官真实身份,也省得本官胡乱瞎猜了。”
宴妙紧了紧了手,迅速抬眼扫了一下那站着的徐县令,心中有些不太好的预感。
他们早前瞧着这徐县令就觉得他并不简单,恐怕不是个好拿捏的角色,刚才说的那句话更是深意至极。
这是在试探。
宴妙咳了咳嗓,弯了一双月牙似的眼,笑道:“县令是觉得我们身份可疑了?那可真是天大的误会,我们不过来寻一位叫陈训东的先生。还请县令度量,给予一丝线索。”
几言几语破开了要加下来的罪责,转移了话题。
南昊墨听言,侧眼一瞬,声音不自觉的因宴妙不经意间流露的娇俏而柔了些,“我们的身份的确特殊,县令还是勿要过多打探。”
徐县令张了张口,还未说些什么,南昊墨便又紧着说道:“不过你且可放心,我们绝不会做可威胁百姓之事。”
手里握着的惊堂木,被手中略出汗意濡失一些。
倒不是因为紧张。
徐县令暗自压了压眉,他先前就怀疑过两人的身份,不过却查不到清晰的线索,只能肯定眼前的二位必定是权贵之势。
如此,他松下了手里的那块堂木,思考了一瞬,又想起那位的话,便沉着音道:“本官知二位在寻谁,虽不知身份,但不过见一面想必没什么问题,二位待本官安置好这些孩子,可否跟本官去一趟?”
宴妙眨了眨眼,“是去见陈训东先生?”
“自然。”徐县令含笑,“还请这位公子随一起吧,本官现今就让人备车。”
直到与南昊墨坐上了摇晃着的马车,宴妙还始终有些反应不过来,将马车的遮面掀起来一角。
“我还真没有想过徐县令会带我们去见陈训东。”
南昊墨也借着她掀起的那一角缝隙往外看了一眼,“他还不甚明晰我们的身份,但大约也知晓我们是权贵,不好开罪。”
外头竹林隐露,弯过了几层小道,可见目的地之隐蔽,
南昊墨淡淡的收回了眼,揉了揉太阳穴,“他正好也想借着陈训东这人探探我们的身份底细,此事也算顺理成章。”
“那这样听你说的话,对他岂不是百利而无一害?”
马车顶上挂着些穗,随着碾轮而摇摇晃晃,宴妙放下了掀起的一角遮面,眼睛盯着马车顶,心头似乎有点浓雾揭开的感觉。
“没有百利,他不过是做官寻求护身之法,不想两路开罪。”
南昊墨向来看事冷静,审时审度,说这话不免含了些残酷的意味。
宴妙蹙眉,倒是不完全认同,“但这县令却受平民爱戴,说明平时做事也是为百姓,不也完全是做官寻求护身之法吧。”
南昊墨转头盯着她,嘴角牵了丝笑,看不出太大的意味,“官本就为民当职,职责应当。”
“那为何有人清廉,有人贪污?”宴妙徒生了一股反叛,“徐县令有些做法也不是维护官之法。”
“随你如何想。”
南昊墨淡淡的收回眼神,像是随意宽解了几句孩子的愤愤不平,他未针对此事再做深入争执。
宴妙心中像是堵了一股气,这男人果真是偏执,永远是一副疏离不可亲近之色。
马车摇摇晃晃,像是抵达了目的地。
两人待停顿之后一前一后下了马车。
竹林隐生,细风吹起了竹叶,奏起了微妙的乐响,借着竹与竹之间的缝隙,能瞧见隐在其中的一处宅子。
那宅子白墙瓦面,极为朴素规整,一行人敲了敲红漆大门,门没有完全关拢,只松松一带。
几人推开后,便瞧见一头戴斗笠锤钓的老翁,坐在宅子左侧的一潭池塘边。
大约是听见有人进来的声音,他一只手顶起了斗笠,垂老的眼闪过一丝惊讶。
他看向了正走在前方的南昊墨,“你是……南昊墨?”
他周围跟着县令的官兵听到这个名字,脸色瞬间变了变,这个名字想必全国上下无人不知。
陈训东微微抬起的手指颤抖了一下,随着南昊墨的走近,视线这才越发清晰了起来,已经有岁月痕迹的脸上露出了欣慰的神色。
“王爷竟然长这么大了。”
宴妙后半步跟着南昊墨,遇上此情此景,正努力降低着自己的存在感,好在那老翁并没有分出半分注意力给她。
“陈尚书许久不见,自当年一事,我们似乎便再未见过。”南昊墨一字一句说得极为缓慢。
陈训东人虽已老,但一双眼眸却深邃敏锐的很,从他刚说的这句话得到了星点线索,并推测道:“王爷来寻老夫,莫不是因婧文公主的事情?”
说着,他叹了一口气,一只手抚了抚长须,“此事已久远,王爷还是切莫追查下去,以免以身犯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