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树镇的村头有一口老井。
这口老井想来也是有不少年头了,周围的石块都刻满了岁月腐蚀的痕迹。这口井在村头不知养育了老树镇多少人民。
苏籍挑着空桶来到老井旁,他先将水桶放在一边,然后好奇地探头看向水井口,可是看了半天,井水中根本就没有那外乡人口中所说的那条金鱼。
“井水中怎么会有金鱼呢。”苏籍摇了摇头,心想怎么会相信一个外乡人信口胡扯的鬼话。
他将老井旁放置的专门打水的水桶丢入井中,只听见扑通一声,然后牵着水桶一头捆绑的绳子,站在井边顺时针环绕着,直至看到落入井水中的水桶沉了下去,这才准备用力将水桶拉上来。
苏籍的力气并不小,毕竟他从小就跟着葛老板上山采药,要说身上没些力气,那才是怪事。
这一桶水不算多,也不是跟沉重,毕竟在打造这打水的吊桶的时候,也是考虑到镇子之中那些妇女的。
“咦。”苏籍将水桶往上一提,猛然发现手中的绳子上传来一股巨力,好像要将他拉入水中,好在苏籍打水的时候从来都不会大意,连忙扎稳了马步,稳住了身形,抵挡住了手中传来的巨力。
苏籍眉头一皱,就刚刚这提水吃力的一个小动作,竟然让他的后背渗出一层汗水,“今天这水怎么这么重?”
苏籍觉得奇怪,但并没有将手中的绳子松开,反倒是气沉丹田,想继续将水桶拉上来,要跟手上的绳子较量一下力气。
这跟桶水委实有些费力气,苏籍辛辛苦苦废了一大半力气,这水桶才提上来一半的距离。苏籍越拉绳子越觉得惊讶,难不成是自己的力气变小了?今天的水桶怎么这么重?不知不觉间,苏籍只感觉到后背的棉织长衫已经被汗水浸湿了,额头上也布满了汗水。
也不知是幻觉还是怎么的,苏籍总能感觉在自己的身体中有一种什么东西在顺着绳子向下流逝。苏籍也没有多想,因为水桶太重,体内流逝点气力倒也正常。
眼看着水桶已经被拉上来一大半,苏籍感觉到身体里的某些东西流逝的也差不多了,自己的力气也没有了多少,但是现在要是将手中的绳子放下,那之前的努力不就是白白浪费了吗?
苏籍想到了第一次打水的时候,那个时候年纪小,力气也小,一桶水使了浑身解数也只能拎到一半,记得那次觉得没力气于是就放手了,不但之前的努力白费了,还差点因为被脚下的绳子绊倒差点将自己送进井中。要不是那个时候急中生智,双脚拼命地抵住井口,恐怕苏籍早就下去见父母了。
苏籍看了一眼即将要拉上来的水桶,咬咬牙,凭借着这些年那股不服输的劲儿,使出最后的劲儿要将水桶拉出井中。
苏籍在将水桶提上井口的时候,只觉得手中一轻。
扑通!
水桶最终还是被拉上了上来,但是就在水桶被拉上来的那一瞬间,那沉重的水桶像是突然卸掉了大部分的重量。
‘哗’的一声!
一桶水直接被掀翻在地,好不容易提上来的一桶水全部被洒落在地上。
苏籍由于手上失去了力道,一屁股坐在了地上,不过他没有感觉到屁股上传来任何的疼痛,只是耳朵里不断地传来阵阵耳鸣。他只听到脑海里传来一声好似陶瓷碎裂的声音,然后感觉到一种强烈的眩晕感。
苏籍在这种强烈的眩晕感之中,缓缓地倒在了地上,就在他即将闭上眼睛的一刹那,他看向了身旁洒落一地的井水,也不是是眼花了还是什么的缘故,隐隐之间,他竟然看到了一抹金光在洒落在地上的那摊水中一闪即逝。
忽然,他想到了外乡人口中所说的金鱼……
……
……
“天官?哪有人叫这个名字。”侧在墙头上的少年十分不屑的说道,显然不相信这个连姓都不说的外乡人所说的话。
外乡人仔细打量了坐在墙头的那个少年,没有与之争执姓名一事,“你家住在苏籍家的隔壁?”
“是啊,不然我怎么爬上苏籍家的墙头?”少年忽然看到了身边有一根碍事的竹竿,直接拿脚将之踹到一边。
自称天官的男子又说道:“我看你的面像,觉得你我有缘。”
听到外乡男子这么说,黄巢嗤笑道:“你以为我是苏籍那个傻子,这般好糊弄?我们家的水,可不是想喝就喝的。”
说完,黄巢有意无意的瞥了瞥外乡男子的怀中。
外乡男子自然知道黄巢在想什么,洒然一笑,直接将拿袋沉甸甸的钱丢给坐在墙头上的黄巢,然后说道:“请我进去坐坐?”
黄巢顺手接过,试了试重量,心情十分高兴,连忙咧嘴笑着,没大没小的说道:“那是自然,天官兄,请。”
说完,黄巢也不管袋子里的钱是真是假,直接将之装在自己的怀中,然后连忙跳下墙头,打开了自家的大门。
外乡男子也不客气,径直走进黄巢家中,看着笑脸相迎的黄巢,忍不住问道:“你也不检查检查我给你的那袋子里面装的是不是真的钱就收起来了?”
黄巢倒是十分随意的说道:“像你这样的高人,倒不至于骗我一个孩子。”
一边说着,黄巢似无意抬手,摸了下胸口的拿袋子钱,好像心中也有些担心。
这样的小动作落自然是逃不过外乡人的眼睛,他没有计较什么,而是径直走向房屋内,一副已经将此处当作自己家的模样。
“娘亲,家里来人了!”黄巢也是机灵,看到外乡男子有要向自家屋内乱闯的架势,一边对着屋内喊道,一边身子悄摸摸的来到了大门后,像极了要是外乡男子要做什么不法的事情,他就要夺门而出,大声喊人。
听到了黄巢的叫唤,屋内果然走出来一个穿着简朴的妇人。虽说夫人身上穿着简单,但是丰腴的身姿和别有一番风味的成熟风貌,也是让街里街外的男子垂涎不已。
妇人姓虞,是个寡妇,与儿子相依为命,街坊邻居都称之为虞夫人。虞夫人看到院内来了一个陌生的中年男子,先是一惊,然后有看了一眼躲在门后的儿子,迅速镇定了下了。
“这位是?”虞夫人看着外乡人问道。
“你可以叫我天官。”外乡男子看了一眼眼前妖娆多姿的妇人,瞳孔中闪过一丝惊讶,继续说道:“想来你应该听闻过我都名讳。”
听到‘天官’二字,虞夫人先是一副凝重的神情,然后身体忍不住颤抖起来,“不知天官大人来此,是为了何事?”
外乡男子笑着说道:“我见你家儿子与我有缘,所以想受他作为亲传弟子。”
虞夫人听闻此话,震惊的有些说不出话来,她连忙抑制住内心的激动,然后对着在大门旁边的黄巢招手,“小巢,快过来,快来拜见师父!”
黄巢见母亲这般失态,自然也就清楚了眼前这个叫什么天官的外乡男子,定然是不简单的,于是也快步走了过去,嘴里还小声嘟囔道:“我把你当兄弟,你却想当我师父……”
待到黄巢来到母亲身边,外乡男子问道:“黄巢,你愿意当我的弟子吗?”
黄巢没有回答,反而警惕地问道:“你说你是天官,你怎么证明你是天官?”
说完这句话之后,虞夫人也像是想到了这一点,也意识到这年头上门骗人的男子多了去了,于是一脸警惕的看着此人,大有不说明清楚就要大喊非礼的趋势。她可是凭借这一招赶走了不少想来自己家图谋不轨的男人。
看到母子二人一脸警惕的看着自己,外乡男子的脸上忽然闪过一丝尴尬的神情,不过就在一瞬间就镇定了下来,然后愠怒的冷哼一声!
“哼!”
就这一个字,在母子二人耳边轰然炸开,像是能够震裂神魂,直接让站在对面的母子二人脸色瞬间发白,虞夫人还有站立不稳的趋势。
虞夫人连忙惶恐道:“天官大人,别生怒,是小儿不懂事,我们信了,我们信了!”
不过,黄巢却异样的抬起头,不顾身边母亲惶恐求饶的姿态,瞪着眼前的天官,倔强道:“不许伤害我母亲!”
天官一脸冷漠的看着母子二人,然后问想那个倔强抬起头颅的黄巢:“你可愿意做我的弟子?”
黄巢又说:“当你的弟子有什么好处?”
“刚刚不是给了你一袋子钱吗?”
黄巢不服道:“这钱你明明是想给苏籍的,苏籍没有要,你才给我的。你难道是想凭借这袋子钱收苏籍为弟子吗?”
天官摇头道:“我怎么会收他?”
黄巢讨价还价的说道:“所以,这不算。”
“只要你当我徒弟,而且听我的话。我会带你去五湖四海,最多不过十年,五湖四海除了我,你就是五湖四海的主人,这样的话……你和你的母亲,一辈子荣华富贵,享之不尽。”
“此话当真?”黄巢听到了可以让母亲享受荣华富贵,确认的问道。
“当真。”天官的脸上又露出了一丝笑意。
黄巢思量片刻,也不矫情,直接跪倒在地,“师父在上,请受徒儿一拜。”
就在此时,天官的右手突然抖动了一下,不过由于被宽大的衣袖遮掩住了,没人看得真切。
此时,天官面色凝重,然后对着站在一旁的虞夫人吩咐道:“你去打一盆水来。”
虞夫人不敢耽搁,慌忙地跑进屋内,从水缸中端出一盆水来。按照天官的吩咐,将这盆水放在了跪在地上的黄巢额头前。
只见,天官大袖一挥,一条金色的鱼儿出现在那盆清水之中。
看着天官变戏法一样的施展出神仙术,虞夫人和跪在地上的黄巢都有些惊讶。
“这是……”
不等黄巢疑问,天官直接抓住黄巢的一只手,然后割破他的手掌,将流出来的鲜血滴入清水之中。
看着鲜血被水中的金色鱼儿吸入口中,天官舒了一口气,然后说道:“好了,从此之后,你就是我的亲传弟子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