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籍走在回家的路上,手里还攥着今天赚来的六枚铜钱。铜钱不多,攥在手中却有着不一样的重量。苏籍不觉得手中的钱很少,积少成多,这是他从小就懂得的道理。
苏籍家的房子在老树镇的位置十分偏静。而且,苏籍邻居家的房子看起来要比苏籍家富贵的多,所以苏籍家的房子在老树镇就更加不显眼了。
不过,就在今日,一个外乡来的中年男子却在苏籍家的门口转了又转,时不时的看一眼那扇大门,像是在等待这家的主人。
苏籍背着箩筐回到了家门口,发现了一个人站在自家门口。令他惊讶的是,这个男子居然就是今天早上在老槐树那里看到的外乡男子。
苏籍走上前去,好奇的问:“你是?”
中年男子没有回答苏籍的话,反而有些诧异的问道:“这里是你家?”
苏籍点了点头,说道:“是的。”
苏籍走上门前,正准备打开房门,又像是想到了什么似的,回头看着那个不知来历的外乡男子,心想着他初来老树镇,应该还没有个落脚的地方吧,“要进来坐坐吗?”
中年男子看着眼前十五六岁的少年,沉默了片刻,说道:“我想请你帮我一个忙?”
苏籍问道:“你是没有地方住吗?我家里太简陋了,不适合居住。”
“不是。”,中年男子看了一眼苏籍握紧的右手,于是又说道:“我可以给你钱。”
苏籍问:“你要我帮你做什么?”
“抓鱼。”
“抓鱼?”苏籍有些惊讶,抓鱼这么简单的事情还用得着别人帮忙吗?
苏籍仔细打量了一下中年男子身上的衣着,发现无论是布料还是做工,都要比自己身上这打满补丁的长衫要好上不少。
此人可能是外乡来的富贵人家,不会下水抓鱼也很正常。
他这般想到。
“你想吃鱼了?”苏籍问道。
那个外乡人微微一怔,好像没有想到他会这么问,只是笑着没有说话。
苏籍笑道:“想吃鱼倒也简单,我们镇子之中有一户专门捕鱼的人家,你可以去找他买些鱼来,不用专门花钱让我去抓。”
外乡人摇摇头,说道:“我在你们镇子村头的老井里发现了一条金鱼,我看那条鱼长得甚是喜人,想请你帮我抓上来。”
苏籍从来都没有在那口老井之中见到过什么金鱼,“你不会是看错了吧,我在这里生活了这么久,从未听人说起,也从未见过那口老井之中有什么金鱼。”
外乡人笑着,十分肯定的说道:“有的,我亲眼看见的。”
苏籍摇了摇头,拒绝道:“我不去。”
“为何?”
“要是在河里给你抓鱼,倒也简单,但是去老井里抓鱼,我抓不到。”
外乡人十分肯定的说道:“你放心,你抓得到。”
苏籍还是摇摇头,他是一个非常惜命的人,下井抓鱼,是件非常危险的事情,甚至比上山采药还危险,还是不要的好。再说,自己下井抓鱼,又能够赚几个钱?
外乡人像是看透了苏籍的想法,又说道:“不需要你亲自下井去抓鱼,只要你站在岸上把水桶从老井之中拉上来就好。”
外乡人又从怀里掏出一袋子钱,然后接着说道:“事成之后,这一袋子的钱,都是你的。”
苏籍想不明白外乡人手中那沉甸甸的钱袋是如何放在怀里的,更是对只要把水桶从老井之中拉上来就能够抓到鱼十分不解,甚至觉得有些荒诞。
“把水桶从老井里拉上来就能抓到鱼了?难不成那金鱼会自动跑到水桶里不成?”苏籍不信。
外乡人说道:“你不信?那这样,只要你将水桶从岸上拉上来,不管抓不抓得到鱼,这些钱都是你的。”
苏籍依旧摇头,他甚至有些警惕的看着眼前的外乡人,只要将水桶从老井之中拉上来,自己就可以得到一袋子钱,这无疑是天上掉馅饼的好事,但是苏籍从来都不会相信这种好事会落在自己的头上。
在苏籍小的时候,别的孩子都在上学,都在玩耍,但是他却要不辞辛苦的学一门手艺来谋生。葛老板带着苏籍上山采药,那时的苏籍太小所以常常会觉得苦,觉得累,但却从未抱怨过。
因为他深刻的知道自己和他们不一样,就跟葛老板说的一样,“人是有一定的福缘的,但是你的福缘在你父母死之前就耗光了,所以不要想着碰大运,不倒霉就不错了,别提转运了,因为你没有那个命能承受住那样的运气。”
当时的苏籍会觉得委屈,就问为什么,葛老板只会抽两口烟,看都不看他一眼,然后说道:“好好学采药。”
也正如葛老板所说的,苏籍父母死后到现在,从未走过什么运气,甚至还时常会莫名地丢掉幸苦赚来的铜钱,这也是为何每一次他都会将赚来的铜钱紧紧的握在手心。
“为什么?”外乡人不明白为何苏籍会拒绝自己。
苏籍没有说话,走进了大门,正欲关门。
外乡人连忙阻止道:“哎,等等。”
苏籍停止了关门的动作,看着他,问:“还有什么事?”
“你家里有水吗?”
“有的。”
“我长途跋涉,现在浑身乏力,想向你讨口水喝。”外乡人说道。
苏籍没有犹豫,说道:“你在这等着。”说完,转身将身上的箩筐放在门后,然后进屋准备舀碗水来。
没过多久,苏籍脸上略带歉意的回到门口,说道:“我才发现我家水缸里没水了,要不你在这等等我,我去村头的老井里给你挑水去?”
“这样多不好。”外乡人不好意思的笑了笑,接着说道:“可以。”
苏籍一噎,看了外乡人一眼。不过转念一想,反正水是早晚都要挑的,于是没有再说什么从家里拿出一根扁担挑着水桶朝着村头的老井走去。
看着苏籍远去的背影,外乡人忍不住笑了笑。
“喂,那个人,你是从哪里来的?怎么笑的这么阴险。”
话音从头顶传来,外乡男子抬头看到了一个坐在墙头少年,正斜着身子看着自己。
少年看着外乡男子在对自己笑,一点儿也不领情,“你是不是骗了苏籍?”
外乡人知道墙头上的那个少年口中的苏籍应该就是挑着扁担去打水的那个少年,于是笑问:“我骗他什么了?”
少年说不出个所以然,只是说道:“我管你骗他什么了,你刚刚看着他笑的那么阴险,你是不是骗了他?”
外乡人没有说话,只是笑,算是默认了。
谁知少年也笑了,而且笑的有些开心,“既然你骗了他,那我们就是朋友了,我叫黄巢,你呢?”
外乡人笑道:“你可以叫我天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