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了,赶路也不急于一时,众人就近找了个客栈落了脚。
小二迎来送往见识过不少人,看出这几个人中,一男一女气度不凡,招呼的时候自然也就热情了许多。
萧云锦摆摆手让他退下了,转回头看着青宸,神情复杂。
是她低估这个男人了。
“殿下有话要对本座说?”青宸见她欲言又止的样子,便先行开口问道。
萧云锦张了张口,要说什么,却又改口道:“出门在外,叫我肖可书就好。”
青宸笑了笑,“那肖姑娘也叫我青歌便是。”
“青歌公子,先前是可书得罪了,”萧云锦摆了一副充满歉意的样子出来,“可书是女人家,不识大体,还望公子多多海涵。”
青宸挑眉,他倒是没想到萧云锦能在这时候跟他道歉,当真是能屈能伸。
“无妨,青某也不是小气量的人。”
萧云锦抿唇一笑,又见琅牧缩在青宸身后,探头探脑地看着她,想起仙灵芝的事,刚想问青宸一句,却发现青宸已经发现了她看向琅牧的视线,只是冲她笑着。
恍然知道了这是不该问的。
若是提及这件事,怕是连坐在同一张饭桌上假意奉承都做不到了。
心照不宣便是。
两人默默吃完了饭,各自回了房间。
一夜无话,第二日青宸又是早早地就醒了。天还未亮,他洗漱过后吃了些早点,就出去逛了一圈。
等他哈着气回了客栈,萧云锦也醒了,冲他点点头算是打了招呼。
青宸就冲她笑了笑。
说实话,萧云锦这样没心机的女子,却生在苍零皇室,他也不得不为其感到悲哀。
萧云锦玩不起什么阴谋,身为女子,手上也不该沾染血污,可偏偏她又别无选择。
只有成为苍帝的屠刀这一条路供她走,别的路都是死。
几人吃了早饭就又要上路了。
琅牧却闹了脾气不肯上马车,旅途颠簸,她身上又有伤,一路难受得厉害。
青宸皱着眉,这时候可没工夫惯着她,威胁了她一番,便对慕北试了个眼色。
慕北了然,干脆利落地上前将琅牧“请”上马车。
“你,坏人。”琅牧一皱鼻子,对慕北下了定论,就差点没张口咬他了。
慕北低眉顺眼,手上动作却是不容抗拒,琅牧见他这幅样子,也只能小声哼哼了几句,乖巧地上了马车。
见她一副不情不愿的样子,青宸心中好笑,命慕北取了块毯子来铺在马车上,也算能减轻些颠簸。
……
如尘随着元恩进了严清州,也是听说了前日花朝节的事,不禁多留意了些。
却见,虽仍是家家户户都挂着花灯,但已不再有谛听的图腾。
想必青宸心中也有分寸,一时的示威倒也罢,时间一长,难免生出许多变故。
这么想着,便走了神。
元恩在前面回过头来唤他,他才回醒过来,应了一声,又跟上去。
他们要取的观音骨放置在严清州的白山寺,还有不远的路便到了。
又走了一会儿,远远地就看见了那座香火旺盛的寺庙,白山寺为迎接远道而来的西陵寺使者,还专门请了舞狮队来,更有不少百姓前来围观。
热闹的很。
如尘在心里想着:不愧是苍零国第一寺院。
进了白山寺,住持亲自迎着他们去了大堂,拜了拜佛,住持就又对他们行了一礼,说:“舟车劳顿,两位使者也该辛苦了,厢房与斋饭已经备好,两位可以先做休整。”
“多谢住持。”
元恩双手合十行了一礼,便有小沙弥过来领着他们去厢房,一路上跟他们介绍着寺院的布局。
“使者先休息吧,下午才是送佛骨的大典,到时候皇上会亲自来主持呢。”小沙弥笑着,对他们行了一礼,便离开了。
元恩转过头来,对如尘笑道:“你先去休息了吧,一路过来也该累了。”
如尘摇摇头,“早些年走南闯北习惯了,这段路倒也不觉得累。”
“你未出家前,是千机楼的人吧?”
“是。”
元恩就摇了摇头。
如尘以为他不满,忙又说:“小僧已经放下俗缘了。”
元恩却道:“未然也。你为了躲避世事而出家,又怎么算得上是放下。”
“皈依不是为了断绝七情,而是要体味人世凄苦,为苍生谋求出路,超渡轮回。”
人世凄苦。
如尘心里还是忍不住一悲,继而应道:“谨遵教诲,如尘既已皈依我佛,定当钻研佛法,为苍生谋超渡。”
元恩见他这话出自真心,便也不再说什么。
两人休息了一段时间,又念了一会儿经书,眼看着太阳已经偏西,却迟迟没有人来告知大典何时开始。
如尘便对元恩说:“我去看看。”
刚走出门,便迎头撞上了那个送他们过来的小沙弥,一副慌慌张张的样子。
忙扶住了他,问道:“怎么了,小师父?发生什么事,慌慌张张的。”
“佛骨,佛骨……”小沙弥急得眼泪都快掉下来了,“佛骨不见了!”
如尘讶然,安慰了小沙弥几句,回身正欲告诉元恩,却见元恩已经现在了门口,将方才的对话听了清清楚楚。
佛骨丢了,这事透着点诡异。
普通人拿那佛骨去是一点用都没有的,什么人才会偷盗佛骨?
白山寺里混乱了。
元恩与如尘赶到大厅的时候,看管佛骨的僧人正在慌乱地解释着:“我真的片刻不曾离开房门,房门关着,没人进去过,怎么就能丢了呢……”
“肃静!”住持杵了杵拐杖,大厅里嘈杂的声音霎时安静下去,“现如今,只能先禀报皇上,再做定夺。”
说完,对身旁的僧人吩咐了几句,那僧人便跑出了大厅。
住持抬起头来,却看到在边缘处的元恩两人,忙走过去,歉意道:“对不住二位使者,鄙寺看管不利,丢失了佛骨,还要劳烦二位在此留住几日,鄙寺定能将佛骨追回。”
元恩双手合十宣了一句佛号,“全凭住持安排。”
如尘也跟着行了一礼,起来后环顾这富丽堂皇的大厅,心中却隐隐有了些不好的预感。
此次严清州之行,恐怕又是不得安稳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