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晚一片漆黑,家家户户都已经熄了灯。悬七回头看,只有百花楼的高阁灯火通明,在长安城里独树一帜,虽然城里宵禁,但仅有百花楼是不设宵禁,恐怕背后有大人物撑腰。还有那李小花不知怎样了,恐怕这会还在歌舞升平,寻欢作乐呢。
悬七摇摇头,不去想那些,当下还是以出城为重,既然张惜玉说了东门有人接应,他自然就不担心,当下只需避免撞见巡查的更夫。
“天干物燥,小心火烛。”传来更夫的声音。悬七顿时一惊,只看见前方的小巷里走出两人,一人手持灯笼照明,另一人手持铜锣敲打,通过这声音,悬七判断已然是夜间三更了。
他赶忙环顾四周,终于发现有一条小道,于是赶紧拐了进去,就在这时,那两个更夫注意到了异常,喝道:“什么人。”随即追来。
悬七大惊失色,本来以为可以轻松走出城去,没想到遭遇了巡查之人,还被发现了,当下该怎么办,他的大脑飞速地运转。
不行,不能这样跑了,否则若是这两人上报给官府,自己这城出不了了。张惜玉之所以让自己今天就出城正是为了趁官府还未大肆警戒,提前溜出去。
而且夜晚城门紧闭,锦衣卫料不到自己有接应之人,八成以为自己会在白天乔装打扮混出城去,可若是被这两人报告给上级,自己恐怕晚上也出不去,被困在城中,早晚会被抓到。
干脆,一不做二不休,把这两人做掉。想到这里,悬七眼露凶光,为了自己能够报仇,只有牺牲掉这两个无辜之人了。
他紧靠墙壁,好挡住背后的画影,
那两人转过弯,看见靠在墙上的悬七,其中打头的拔出刀,指着悬七问道:“晚上你鬼鬼祟祟的在做甚?不知夜间不允许出门吗?”
“我......”悬七着实不知道该怎么说,但他抬头看见了远处的百花楼,灵机一动道:“两位大人,我......我刚从百花楼回家,这谁知就遇到您两位了......”
悬七赔着笑脸。
“哦?”这打头的半信半疑,问道:“你年纪不大,竟学会寻花问柳,家住何处?”
“我......”悬七不知道该说什么,自己到长安城没多久,人生地不熟,而这两人整日混迹在城中,几番逼问下来肯定要露馅。
“跟我两人走一趟罢,最近官府正在追击凶犯,不容大意。”
还是要出手吗,悬七心想,他手微微抬起,随时准备拔剑杀人。
“大哥,等等!”另一人之前一直沉默不语,这时候却说了话。
“我看着小兄弟也好面子,若是抓去官府恐怕会名誉扫地啊。”
悬七一惊,这人怎么帮自己说话,两人素不相识,莫非是张惜玉手下的人?
打头的听见这话,转头给那人说:“强子,你可知现在是什么时期,哪能松懈,要是真漏下了人,咱来脑袋都得搬家。”他顺便做了个手抹脖子的动作。
名叫强子的更夫眼睛露出一丝精光,对打头的使了个眼色,又揪了揪他的袖子道:“这次就放过小兄弟一马吧,咱俩还是去继续打更,别误了时辰。”
打头想这强子平日里不是莽撞之人,又结合他的神态,他意识到强子肯定有所想法,立马心领神会,假装沉思了一番,道:“那好吧。”
随即转过身来,对着悬七道:“今日放你一马,快回家去吧。”
悬七这才送了一口气,放下了要拔剑的颤颤巍巍的手。
强子拉了拉另一个更夫,那人犹豫再三,还是收了刀,随强子转身离去。
强子轻轻咳了咳,又照旧敲着铜锣,道:“大鬼小鬼,速速退去。”
两人渐行渐远,看到没了悬七了影子,那打头之人扯了扯强子,道:“你干嘛呀,你知不知道现在形势多严峻。”
名叫强子的打更人低声道:“李哥,那人八成就是悬七。”强子称那打头的“李哥”。
“什么?”李哥浑身一震,“这......你怎么知道的。”
“那人随紧贴墙壁,但我看出他背后的阴影,可能藏有武器,这时候寻欢作乐完怎会携带利器?”强子目光有神。
听见这话,李哥急了,漏下重犯可是要砍头连坐的,他赶忙说:“那......你怎么拉走我!怎么能放过了!”
“我两人只是寻常武夫,怎会是那悬七的敌手?”
听见这话,李哥才安下神来,听闻那悬七至少习过武,自己两人的确奈何不了,若是把他逼急了,反手杀人也易如反掌,他不禁为强子的理智感到钦佩。
“那......接下来怎么办。”李哥望着强子,问道。
强子露出一丝笑容:“我看他走的方向正是东门,这时候赶紧禀报锦衣卫的老爷们,咱们就是大功一件,加官进爵,指日可待。”
李哥听见这话,面露喜色,他当然不想放过高升的机会,赶忙拉着强子道:“快去官府联络大人!”
悬七走在路上,方才遇到这两人,持续逼问之下竟然突然离开了,他心里觉得怪异至极,两人没有放过自己的道理。
算了,不想了,现在赶紧出城吧,迟则生变。
悬七已经能够清晰的看到东门,雄伟的门楼在夜色下更显高大。
再定睛一看,城门西下正站着一人,再黑夜里,仅仅能看到魁梧的影子。
夜里是不会有人站在城门之下的,若是官兵恐怕也会在城墙上站岗,这人八成就是与自己接应之人了。
他走近一看,这人怎么如此面熟?
“李槐?”悬七差点叫出了声。这人正是在入城时诓骗自己和二狗子的李槐。
那人看见了悬七,走到悬七身前,双手抱拳道:“哈哈,悬七少侠。”
“你......你在这干嘛?”悬七还是不相信李槐是自己人,于是试探性的问道。
“接王爷的命令送少侠出城啊,您莫非魔怔了?”李槐手在悬七面前挥了挥,确保他精神状态良好。
这下确定了,的确是自己人,这么说来......
“那......那天的王婆......”
李槐挠挠头,笑到
“呵呵,自然也是自己人,谁能把包子铺开到朱雀大街侧呢?”
听见这话,悬七震惊万分,没想到自己自从进城以来,就被设计进了张惜玉的局里,这人若真是善意,那自然好得很,可要是想杀自己,那不是易如反掌?
况且张惜玉身为王爷,竟然在城卫这重职之人中安插了自己的手下,这简直是大忌,莫非他有所图?
算了这些远不是自己能想到的,当下还是逃命为好。
李槐打断了悬七的思绪,说:“少侠别愣着了,我为您开城门罢。”
“你?”悬七知道,平日里城门的开关至少需要数十名官兵一同操作,李槐仅凭一人之力怎么能做到?
李槐笑了笑,双手涌现出内力,吹动了悬七的衣角,道:“我修习的是《夔牛拳》,别的不行,就是力气大。”
朔师!而且貌似品级不低,恐怕快要成为柏师。来做一个小小的城卫,属实屈才。
城卫李槐、付府张管家,这些人都深不可测,实力雄厚,但却心甘情愿身居卑职,悬七只觉得看似祥和的长安城里暗潮涌动,事情没有表面那么简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