随着一阵低沉的闷响,城门缓慢的旋转。
李槐双臂充满真气,面目狰狞,用尽全力才将门推开了一个小缝,只容许一人通过。
他对悬七说:“少侠快离开吧,祝你一路顺风,出门后穿过密林,你大概就走出去了”
“好。”悬七点了点头,“保重!”
“也祝你好运。”
李槐露出一丝微笑,正准备目送悬七出城。
突然,
“他好运不了了!”两人身后传来一阵不和谐的声音。
“不好!”悬七这才意识到,或许就是打更的二人走漏了自己的动向,这下糟了。
悬七转头看见面前正有四人,身着锦衣卫的服装,看着他们的真气流动,悬七意识到自己恐怕跑不了了。
三个朔师,一个柏师,全是独步天下的高手。
李槐眉头紧皱,他没想到,无论悬七今天会不会被抓住,自己都活不下去了,圣上不会容许自己的眼皮底下有别人的奸细,那是对他安全的威胁,而且自己不能暴露张惜玉的身份,计划的实施还没到时候。
李槐转过头,面目严肃的说:“少侠,快快走罢你我就此别过,恐难相逢。”
“你......”悬七发觉李槐说这话时眼里满是悲壮,他意识到骗过自己的李槐恐怕要杀身成仁。
为什么会这样,为什么总有牺牲和性命的交换萦绕在自己身旁。
每一次都那么沉重。
“好!”悬七抹了抹眼角的泪,转身向城外冲去。
“别走!”几个锦衣卫大惊失色,全力奔向城门,谁知被李槐挡在门前。
柏师锦衣卫手持斧子,向着李槐劈来,他本以为李槐会闪开,这样自己便可以穿过门缝,追击悬七,但没想到他没有推开,而是双手抓点向自己的斧柄,虽然遏制住了自己的动作,但斧头在他胸前留下一道深深地伤口。
“你......”他惊呆了,没想到李槐如此这般视死如归。
另外几个锦衣卫看见这场景,也手持武器,催动真气攻击而来。
为了防止有人溜出城外,李槐向后退几步,凭借高大的身躯彻底堵住了入口,逼迫几个锦衣卫正面迎战。
李槐此刻只觉得胸口失去了知觉。
但他明白,自己不能闪开,自己要守护好这个窄窄的门缝,不仅为了张惜玉给自己的任务,也为了自己的理想。
有些东西需要自己用性命守护。
他露出凄惨的微笑,内心默念:
“快跑啊悬七。”
“快跑,别回头。”
“朝前跑,朝着光去。”
在利刃和拳脚之下,这个身材魁梧的大汉没有逃避,而是支撑着。
眼睛瞪的老大,连痛感都要消失了,但他知道,自己不能倒下。
乱刀乱剑疯狂地砍,或许那些刀剑的主人自己都不知道,他们所砍的目标是否还活着。
在清晰的月色与阴暗的穹顶下,悬七竭力狂奔,进入那座密林,双脚踏在松软的草丛,时而跨过错杂的灌木,他窥见了自己逃出生天的希望,那是生命的意义,无休止的绝望后一丝希望让人沉醉。
眼角的泪还没有干,他一点都不开心,为了自己,李槐也死了。可自己明明什么也没有做,没有谋财害命,也没有任何伤害别人的想法,但厄运总会降临。
迷雾,看不清的迷雾。
偶有茎叶割破了皮肤,悬七却毫不在意:这是生命力的象征,他喜欢这种感觉。
但他没功夫去仔细欣赏,因为自己被拦住了,在前方树林稀疏处有个人,同从前杀死的刺客前一样的服饰,只是面具上写的是“在”,那人靠在一棵树的分叉初,手持一把白色的折扇,风吹动了他的几缕发丝,慵懒至极,他知道悬七会停下,他逃不走,这是他的自信。
悬七停下脚步,布衣破损的地方有线头在风里飘,那天和洛梓紫聊天也是这样的风,可远没有它危险。
“我应该叫你刺客在吗?”
“聪明!”刺客在打了个响指,面具里只露出一双深不可测的瞳孔,瞳仁放大,像是猫。
猫是杰出的猎手,悬七一向知道,这次凶多吉少的较量里,那人恐怕会很快削下自己的脑袋。
“为什么这么穷追不舍?”
“有人买你的命,还有,你杀了我们的人。”
悬七沉默了一阵道:
“能不能不杀我?”
“不能。”
“你就不怕我杀了你?”
那人发出一阵嘲讽的笑声,伸了伸懒腰,从树上如枯叶一般落了下来,身法了得。接着慢慢走近了悬七,道:
“你杀不了我,别开玩笑,好好照顾好你自己的小命。”
“那就出手吧。”悬七从背后用破布包裹着的的剑鞘里扒出画影,枯木般的剑与树木浑然一色。
自己的市井之气运于剑身,昏黄色的剑气里有着模糊的屋舍。
“《长天诀》果然有点意思。”刺客在合上折扇,在手里拍打几下,又再次张开,另一手朝悬七挥动,示意让悬七先出手。
“闾阎扑地。”悬七前所未有迅速的使出了《滕王剑》第一式,剑在空中留下影子,划出一道美丽的弧线,直刺刺客在面门。
刺客在本来以为悬七弱的很,可没想到他虽然只是区区武师,但舞出的剑也速度与力量俱在。
可他并不在意,自己虽然刚刚成为朔师,内力掌握不到位,但也胜过悬七太多。
他将扇面挡在面前,扇身微微一侧,自己也朝相同方向闪身,剑和扇子碰撞在一起,又划过扇面,擦出一道火花。
这是一把铁扇,悬七这才意识到,这扇子不是什么闲情雅致,而是武器,杀人用的。
扇子边缘是利刃,在月色下闪着光芒。
剑刚错过刺客在,他就出扇划向悬七的喉咙,速度很快。
悬七见此景象,心中一惊,全力控制双腿朝后撤去。两人再次拉开距离。
悬七觉得自己脖子一凉,他摸了摸,是血,好在并不致命,可他一点都不庆幸,他知道自己差这人太多了。
那人微微一笑:“你运气真好,勉强保住了一命呢。”
悬七没有说话,他不知道自己该说什么,在这样的力量下,自己没有多开口的权利。
本以为那人要继续出手,但他却收回了扇子,问道:“要不我放你一马吧?你太弱了。”
他期待看见悬七欣喜的目光,在每一次杀人前,他都会假装给对方希望,然后再把希望击碎,这样,在对方惨死的脸上,往往不是那么扭曲,反而有一种莫名的美感。
但他失望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