巳时。
冯莫依旧在讲台上侃侃而谈,易云听的聚精会神,其他学生则没那么感兴趣。
冯莫所授的乃是修行初道,在座的学生除了易云都是初元境界,所以对于这等初级学论,不甚感兴趣。
冯莫却不这么认为,从修行四大境界,一直到灵气如何在气海与丹田中运转,都细细拆解分说。
易云偶尔皱眉,偶尔沉思,联想自身丹田的情况,结合冯莫所述,一一对照。
……
“叮!咚!叮!”
随着下学铃响,所有学生起身,向冯莫行礼:“恩师辛劳,授业解惑!”
冯莫刚离开,学舍内又乱作一团,多数学子选择离开,而留下的七八人则随着王饶,同去金醉楼。
易云怕翎夕担忧,又无法前往后院,便拖学院扫地的帮工带了话。
金醉楼乃是京都最大的酒楼,坐落在朱雀大街,单是一楼门面便占据整个街口,装饰豪奢考究。
据说金醉楼真正的东家,乃是某位达官显贵,所以在京都名声鹊起,没人敢触其霉头,加之环境优雅,闹中取静,菜品丰富美味,深受京都人士追捧。
进了雕花红漆的大门,迎门的小厮皆为貌美如花的女子,穿着大胆,个个勾魂。
“欢迎贵客光临!”
那些女子迎人的热情远超易云想象,莺莺燕燕的围上来,便如翘首楚盼的小娘子,终于等到心上郎君一般。
王饶似乎很享受这种热情,在一众女子的环绕中,如穿花蝴蝶般,如鱼得水,直到某位女学生不自在的重咳了一声,才收敛心神。
进了正堂,里面被屏风隔开单独的小间,不似小酒馆那般,大口喝酒大块吃肉来的嘈杂热闹,独有一片清幽。
能舍得来这里吃饭的,多为富商显贵,时时刻刻都需要注意自己的身份,所以吃起饭来也文雅许多。
譬如一块熟牛肉要切成多大才能吃相好看,端起酒杯的手究竟是左手还是右手更显得文雅,哪怕是一个普普通通的馒头,也要用手撕成小瓣,一点点送入口中……
易云心想,这样吃法,究竟什么时候才能吃饱?
王饶似乎对这里很熟悉,没等掌柜近身,就要了个雅间,率先上了楼去。
来到二楼,这里装修更为花丽,就连围栏扶手上的金线,都是用真正的金子打磨镶嵌上去的。
众人寻了个有窗户的雅间,刚坐下,就有皮肤白嫩的小丫鬟捧上茗茶,服务周到。
趁着点菜的空隙,易云朝着窗外望去,才知道金醉楼究竟有多大。
窗外是一片绿水小湖,搭了几块巨石,围绕湖一圈,都是金醉楼的范围,整整占据了半条街。
京都寸土寸金,要置办整个金醉楼,可不单单使银子就能办成的事儿。
其后真正的东家,应该势力不小,最起码在易云的认知中,是难以触摸的对象。
待点完菜,几人都报出姓名,也算相识。
七人中,崔耀与王饶都是富家子弟,手里多的是银子,一名叫霍帘的女子则是将门之后,前将军霍山的掌上明珠,性格直爽,先前在楼下那声重咳就是她发出的。
还有两名女子是姐妹,来自尹水郭家,容貌有六七分相似。
郭家手上掌握着南昭国两成的水运,祖上曾任漕运令,家世殷实。
姐姐郭雨偏文静些,妹妹郭荣则活泼许多,答应来金醉楼便是她的主意。
同行的还有陈氏商行的小公子陈然,也是京都数一数二的风流人物。
说他风流,倒不是真个风流,夜宿花楼,而是其行事洒脱,出手大方,一掷千金。
七人中唯有易云家境普通,席间沉默寡言,只顾吃喝。
不得不说金醉楼的菜着实美味,比起翎夕的手艺也要好上不少,易云要了三大碗米饭,仍觉意犹未尽。
见他吃相粗犷,几位富家子弟多有嫌弃,倒是王饶与崔耀不觉,齐齐称赞其好饭量。
王饶端了杯酒,凑到易云身前:“易兄弟,有幸相识,在下先干为敬!”
“王兄客气了。”易云也陪着饮尽。
王饶面红耳赤,借着酒力上涌,坐在易云身旁,把手搭在他肩膀上:“易兄弟,我王某与你一见如故,只是……只是……嗝……有事相求与你,又不好张口。”
“王兄但说无妨。”
王饶虽然醉酒,此刻却显得扭捏起来,忙又灌了一杯,这才说道:“王某不才,自知资质驽钝,难有成就,但是……但是心头这爱慕之情,实难宣泄,憋得我啊……好生难受。”
“噗……”
崔耀一个没忍住,嘴里的酒喷洒出来,王饶这副样子,难不成……
就在众人以为会上演一出男男之间的纠葛情感时……
王饶锤了锤胸口,摸出一封信来,递给易云:“易兄弟,你,行行好,帮我把这封交给你家姐可好。”
易云心头一跳,看着王饶递过来的信,一时犹豫。
他并没有醉,反而很清醒,清醒到能闻见信上沾染的墨香。
王饶竟然爱慕翎姐!
易云把嘴一抿,将信结了过来,应道:“好!”
翎姐的幸福,该由她自己决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