次日清晨。
天边刚泛起鱼肚白，易云便早早起身，翎夕烧了热水洗漱，简单吃过早饭后，便在小间内为他梳头。
翎夕手巧，伴着轻柔的梳子落在易云的长发上，将杂乱的发丝打理的一丝不苟，束上发带。
“阿云，你看看怎样？”
翎夕递过去一面铜镜。
易云左右瞧了瞧，很满意的点点头：“多谢翎姐！”
“不必谢我，若是喜欢，我天天为你梳头。”
“嗯。”
易云没有多想，仅是觉得现在的感觉很好，有人梳头很好，早饭的味道很好，京都的求学生活很好，天边逐渐升起的朝阳很好。
殊不知他这一生答应，在翎夕心中是别样的分量。
二人锁上院门，踏着清晨第一道曙光，走在青石铺就的平坦道路上，前往书院。
由天水巷到国道院，中间跨越朱雀街，跨越许许多多家店铺，跨越一个又一个府邸，翎夕却始终慢易云半步。
他喜欢看着易云走路的样子，或者说，她喜欢易云护在她身前，亦如那日在丘连山脉时一样。
那时候，她有一种被保护的感觉，那种感觉……真好。
太多年了，她只记得不断磨砺自己，只记得在妖兽的追捕下逃窜，反杀，却忘记了也曾被人护在怀中的感觉。
尽管一直都是她在照顾易云的起居饮食，但她从未有过怨言，甚至有那么些许享受。
享受宁静生活带来的温暖。
少女在阳光下展开怀抱，丝丝缕缕的温暖打在身上，让她有种异样的充实感。
有易云这样一个弟弟，也挺好。
……
进了书院，姐弟二人分开，易云独自去往乙舍。
已有来得早的学生在里面正襟危坐，有男有女，或交头接耳，或眼望窗外出神，易云挑了个靠后的位置坐下。
学生的座位都是独立的，一方小案，平膝矮凳，案上厚厚的几本书籍，就是他们今年要学的所有内容。
易云微身坐下，随手翻阅了几本，发现书里的内容晦涩难懂，却不曾出现过在书楼那般恶心呕吐的现象。
难道是书楼的书有问题？
他正想着，只见有人走来，坐在邻侧，与他打招呼：“易兄，早安。”
易云转头一看，正是昨日与他同去书楼的崔耀。
“崔兄早安。”
就在这时，又有人来，易云抬眼一瞧，正说着王饶那厮。
王饶瞧见易云，忙跑过来打招呼，很是亲昵的落在在他身旁。
“易兄贵安，今儿可有空，待会下了学同去金醉楼小酌两杯如何？”
“多谢王兄盛情，在下还想去书楼瞧瞧，就不去了罢。”
“哎，易兄，去书楼早晚都可去，今日我等相聚就是有缘，下了学我约几位同窗一同去热闹热闹。”
“这……”
“别扫兴嘛，易兄。”
易云面薄，王饶又盛情难却，不好拂了他面子：“那就恭敬不如从命了，给王兄添麻烦了。”
“好！那就这么说定了。”
王饶兴起，又善言辞，窜去别的学生处攀谈起来。
“铛！铛！铛！”
三声急促的上课钟响，学舍内二十几名学生立马回到座位，一双双眼睛紧盯着门口，想看看自己的授课教习是谁。
“咳咳！”
随着一声轻咳，门口一暗，走进来一名面白短须的男子，身材高瘦，戒尺背在身后，身量笔直的走上讲台。
“教习晨安！”
学生们七嘴八舌的起身行礼问安，态度恭敬。
国道院的教习，又是自己今后的授课恩师，谁也不想留下不好的印象。
“嗯！坐下吧。”
教习点了点头，目光不断在学生中游走。
易云坐下身，瞧着教习，正是昨日催收学费的那名，不由眨了眨眼。
教习道：“鄙人姓冯，单名一个莫字，你们日后可以称呼我为冯教习。”
“冯教习好！”
坐在前排的钟青华应承道。
冯莫斜了他一眼，手上戒尺忽的打在他身上，引开一阵杀猪般的叫声。
不少女学生闻听这声，都惊得花容失色，叫的也太凄惨了，可想而知教习的戒尺打的多疼。
“教习，为何打我？”
钟青华不服，站起身来理论。
“在我得课上，没有提问，不许随意发言。”
冯莫用戒尺将钟青华按下，又在他背部拍了一下：“坐姿要正！”
钟青华不忿，怒视冯莫。
“怎么？你不服？”
钟青华猛站起来，愤道：“学生不服！”
他很是愤怒，自己明明是在应承冯莫，结果对方丝毫不领情，还在众目睽睽之下让自己难堪，怎能服气。
“很好，我给你一个机会。”
冯莫将戒尺放在讲台上，指了指：“戒尺乃是教习必备之物，若你能拿的起，说明你有不服的资格，日后便随你喧哗，若你拿不起……”
“若我拿不起，甘愿受罚！”
钟青华涨红个脸，伸手便握住戒尺，奋力往上一提。
看似轻飘飘的戒尺此刻却有千斤重般，任由他如何使劲，哪怕动用灵力，也无法撼动分毫。
这……就是教习的实力吗？
钟青华力竭，气喘如牛，恨道：“教习实力强，学生甘愿受罚。”
冯莫微微摇头，拾起戒尺，在钟青华头上轻点了一下：“惩罚已过，快回座位上去。”
他这一下点的不痛不痒，又给了钟青华台阶下，后者怔了怔，顺势回到座位。
冯莫在学舍内走动，声音中正：“你们中有高官子弟，也有寒门学子，但是在我这里，一视同仁，你们都一样，是我国道院的学生。”
“先前那位学生说我实力强，所以我说的算，这点我不认同，我教导你们修行，不是让你们日后欺凌比你弱小的人，而是为了匡扶正义，是为了拯救天下危难，做一个对世人，对我南昭国有用之人。”
“而不是做一个祸害，都听明白了吗？”
“听明白了！”
冯莫面色一正，回到讲台：“我不希望你们日后居高位妄言对错，依权重蔑视众生，在我国道院，浩然正气长存！”
他这番话说的激昂慷慨，教人听了心头颤动，热血沸腾。
冯莫感受到学生们炽热的眼神，微微一笑：“这就是我要给你们上的第一堂课，正道！”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