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深。
一轮满月爬上枝头,静怡正好,繁星如翎夕手上面汤中的芝麻,晃晃悠悠迷人眼。
那是一碗素面,青菜白面条,鸡蛋也未加,清汤寡水,撒了些芝麻提香。
她就这么端着碗,坐在正门的门槛上,不时抬眼去瞧深幽幽的巷道,食之无味。
阿云这死家伙,出去吃个饭,怎这晚了还没回来。
翎夕把嘴一撇,有些担忧:
莫不是喝醉了酒,已经在哪里安歇了?
不会,不会!
阿云酒量可好的很,没这么轻易喝醉才是。
那是……为什么不回来呢?
听说同去的还有三名女学生,莫不是玩疯了?忘记回来?
也不对……
阿云不是那种人,那几个女学生应该都检点。
阿云啊,你快些回来罢。
翎夕搅动面汤,完全没有吃的心思,又是担忧,又是焦急。
她苦眉半叹,缘愁似个长,盼得月上柳梢头,盼不回易云半分踪影,踌躇暗恼。
好你个易云,臭弟弟,撇了阿姐,独自快活去了,看回来了,不打断你的腿。
也不知他可吃好,夜间添凉,他可觉得冷。
又等了片刻,手中面汤已凉透,翎夕没了食欲,回返院子,虚掩着门。
清冷冷的院子里,点起半盏油灯,微风一吹,尽在那风中摇曳,亦如翎夕此刻的心情。
“嘤嘤嘤……”
一阵抽泣声响,如萦绕耳,惊得翎夕猛站起来,眼神飘忽。
“谁?”
空寂的院落无人应答。
离开石桌,她单手掐诀渡入灵力,蓄势待发,恍惚间,又听到一阵哭泣声,时远时近。
“谁?出来!”
她一声锐喝,惊起回响,可话语一停,那泣声再次袭来,侵入心神。
翎夕心绪不宁,抬头瞧了一眼月色,正是满月,明晃晃的照亮整个院子,凭添许多诡异。
“嘤嘤嘤……”
哭泣声越来越清晰,饶是她修为高强,也止不住害怕起来。
翎夕银牙紧咬,故作镇定,又朝着门口瞧了一眼,满含期盼。
臭阿云,你倒是快些回来啊!
“吱呀~”
许是听到她的期盼,院门响了一声,推开半扇。
“阿云?是你么?”
无人应答,翎夕满脸失望,原来是风吹的。
“嘤嘤嘤……”
哭声再近。
翎夕猛一回头,恍惚间看到一个白影飘过,暗咽了口唾沫,手上灵力加剧,闪烁着耀眼的银光。
“谁?出来!不要鬼鬼祟祟的!”
“嘤嘤嘤……我……好冷……”
声音忽远忽近,总在耳畔萦绕,翎夕环顾四周,偏是寻不到半点踪影,恐惧再生。
“到底是谁?有本事光明正大的出来!”
“搞这些小把戏,算什么本事!”
翎夕空喊半晌,手呈掌状,伴着凛然的晚风,走到小湖旁边。
那声音,似乎是从湖底传来的。
“快出来!否则别怪我不客气了!”
等了半晌,依旧无人答应,翎夕一阵恼羞。
竟然戏弄我!
“噗噗……”
两道银光甩出,湖水炸裂,掀起丈许高,泼得到处都是。
“出来!”
翎夕又是甩手,灵力快速聚集,正待挥掌,碧绿的湖面突然盘旋而起,从中升起一道白影,不住求饶:
“手下留情!”
白影垂立在湖水中心,半透明,竟是名女子,披头散发,身着幽白衣裳。
“你是谁!”
“小女子黛岚……”
就在这时,大门被人推开:“翎姐,我回来了!”
白影见有人来,忙钻入水面,消失得无影无踪。
翎夕本还故作坚强,一见易云,忙扑上去:“阿云,吓死姐姐了。”
心头的委屈也再忍不住,落下泪来。
实力再强,她也终归是名女子,需要人呵护,需要人陪伴,再贤惠,她也有胆小的时候。
易云一时怔住,半日不见,没想到翎夕竟然会有这般大的反应。
他轻轻拍了拍翎夕的肩膀,安慰道:“翎姐,没事的,我这不好生生回来了么。”
“嗯!”
“嗯?”
翎夕两声“嗯”,状态已调整好,离开易云的怀抱,斥道:“跑哪儿风流快活去了,丢下我一人在家。”
“这……”
易云讶然,解释道:“翎姐莫恼,实是同窗邀我去金醉楼,抹不开情面,就去了……”
“喝个酒,竟然闹到这么晚?”
“我……”
“唉,罢了,你平安回来就好。”
翎夕倒没有过多责怪。
“哎,下次再不去了,便是去,也早早回来,不教翎姐担心。”
翎夕点点头:“嗯!我烧些热水于你洗洗,早些睡,明儿还有课。”
“好!”
翎夕一见到易云,把先前湖中的白影悉数抛之脑后,去灶房烧水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