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日来的的人还带了封茝的信。信上说重铎的主度没有起疑心。他计划已经开始实施,一切顺利。让他放心。
从那日起荧就在纪袅门住下。
荧一改平日的懒散,成天没日没夜的修炼,比谁都勤奋。
稽逸却是一头雾水。
这重铎是西边的名门望族,以规矩森严著名,重铎的主度更是一个视规矩如命的人。他的一言一行都要合他们的规矩,怎么能不声不响的就灭掉一个家族呢?
而且这茝不是度的大儿子吗?怎么……
疑问实在太多,他暗中寻了人调查,可是丝毫线索都无。
但茝确实对荧没有坏心,不然他也不会救下荧。稽逸就没有把这件事对荧说。
更让人担心的还是荧的状态。
成日不知疲倦的修炼,别说是他身子本来就弱,这种程度换了谁也受不住。
纪袅门此时也不太平,他的父亲突然病重,稽严成日周旋与各个长老之间忙的不可开交。许多双眼睛都盯着门主的位子。他不懂这些弯弯绕绕,只能看着稽严忙碌瞎着急。
在这种四面楚歌的形式下,稽逸过了好久才想起轻烟。他发现自从上次分手之后她就再也没有出现过,好似她从未出现过一样。
这一日他正坐在主位上,皱紧着眉头听着底下稽严和一群人吵架。忽然就有人进来通报,说荧入定的时候忽然口吐鲜血晕死过去。
稽逸差点没被吓死,等荧醒了之后第一次对荧黑脸,警告他下次不许再这么急功利。
荧像一个小孩一样低着个头,小声嘟囔:
“还有不到半年……”
稽逸愣了一下,他一下子就知道荧说的半年是什么。
半年后茝就会发动战争,让度血债血偿。
稽逸一下慌了神,“你,你要上战场?”
荧咬了咬牙,狠狠的说:“自然,我定要手刃了度那老儿。”
稽逸想说不行。你不能做那么危险的事,你不能上战场。
但是他张了张嘴,终究没能说出口来。
他怎么能说出口?
度杀了荧全族人啊,此等血海深仇怎么能不报?
可是,可是他怎么能看着荧送死去呢?
荧从小就体弱多病,好不容易长大了身体也没好到哪去。天资也是比人差了一大截修仙这条路对他来说太不好走。
还好他的父母也没指望他有什么大成就,只希望他好好长大就好。
懒散了那么些年,虽说这几年发奋图强,可是身体条件天资所限到了战场上也是当个炮灰的命。
他怎么能看他去送死?
稽逸心中思绪万千,但他什么也没说。
突然,他灵机一动。
若他前去暗杀了度呢?
茝的来信上说过灭荧全族都是度的意思。虽说没有告知缘由,但只是度一人造的孽。
可此事想来简单,做起来远没有想的那么简单。
茝身处重铎,法力还比他高强。这些年来也没能有十足的把握杀掉度吧,不然也不会拖到现在。
如今纪袅门也是内忧外患,他这个少主可不能出什么岔子。无论是暗杀重铎之主度失败还是参与重铎内斗之类的事情怎么也不能出现。
稽逸紧紧的攥住了拳。
绝对不能给家中带来麻烦,必须想一个万全之策。
从那天开始稽逸除了听一群人吵架就之外就泡在了藏书阁,整日废寝忘食简直成了一个翻版的荧。
两人都在拼命的努力,在最后两人可以毫无顾忌的相处的日子里。
启程那天荧是悄悄出发的。
留了封书信在房中,带上那把父亲送给他的匕首就要上路。
他想见见稽逸和轻烟,毕竟此行有多凶险他比谁都清楚。他想再看看这世上他唯二的牵挂。
只是轻烟消失已久,他也不敢去稽逸房前,怕他觉察。
罢了。
荧咬了咬牙,压下去想去旁边稽逸的房间的念头。
他怕到时候见了稽逸就不舍得走了。
荧小心翼翼的推开房门,生怕惊动应在休息的稽逸。可是却没想到稽逸已站在院中,垂着眸子等他。
荧愣了一下,随即明白了稽逸这是在堵他呢。
“绯辞你怎么今日起的这么早?”荧打着哈哈,“这满天的……”
“我不能让你去战场。”稽逸冷冰冰的打断他,从未有过的生硬。
荧叹了口气,心脏抽疼。
他也不想离开他。
“……绯辞,我必须得去。三年,三年了。我始终忘不了那一幕,我父亲母亲的尸体……我忘不了,他无时无刻不在折磨着我。”
“生也好,死也罢。你让我前去做个了断吧。”
稽逸抬起头来看着他,心下荒芜,“我不能,我不能看你去……”
这时,一声凄厉的鸟叫打断了稽逸的话。一只信鸽哀嚎着飞来,摔在了荧的面前。
荧一眼就认出了是茝的信鸽,心中立刻有了不好的预感。
手忙脚乱的打开信纸,信上只有飞舞的四个大字:
“生变速离。”
一看写信的人时间就非常匆忙,最后几乎是成了鬼画符。
再看那摔在地上的信鸽那里还是白色?身上那星星点点分明是溅上去的血液!
荧的呼吸都有些不畅了:“我必须赶紧去。”
“不行!”稽逸挡在了他面前,“他不是叫你速离……”
荧急了,“绯辞!茝可能在重铎浴血,你现在让我袖手旁观?!”
“你自己的身体用我和你说?你比我清楚这几年拼死换来的是什么?只不过是个渐弱的身子!你本来就不是走这条路的人,如今承受这法力已快不堪重负!”,稽逸死拉住荧。
“我,我拼死拼活的是为了什么?不就是为了这一天吗?”荧急得身体颤抖。
“好,你去!你去了又有什么用?如今不说度,怕是个稍微厉害一点的门生你都打不过吧。你去了做什么,白白送死吗?!你心里也清楚你去了战场也是死路一条吧,你就是想去死而结束这一切吗?你这样糟践自己对得起你死去的父母亲吗?!”稽逸气极,冲着荧吼着。
也许是被这样的稽逸吓到了,又也许是明白了自己真的是无能为力,荧愣在原地。
半晌低下了头,拳头紧皱。
看他这样稽逸心酸不已,语气一下子就软了下来。
“阿荧,我知道你心里一直有这个疙瘩,你放不下。但,但我怎么能看你白白送死?你给我几月,你再给我几月,我定想到办法手刃了……”
但还没等他说完,身边的空气突然流转打断了他。
消失已久的轻烟突然出现,依旧是面无表情,依旧是语气淡漠。
“你想杀了度。”
“阿烟你……”稽逸惊异的看着不知如何出现在这里的轻烟,却被他异常冰冷的声音打断。
“这是可以让人法力大增的药。”她掌心一翻手中便出现了一个白瓷瓶,“但是你知道自己身体的情况。旁人吃了尚且对身体有极大损害,更别说是你了。肯定会带来极大的伤害,爆体而亡也有可能。”最后几个字她念的极重,声音有些颤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