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着柳溪蓉波澜不惊的脸,王妃低叹一声,忧伤道:“楼溪儿病故时,你才十岁,难得你有这份孝心,正好同堇渊一起去,咸宁寺神情水秀,景色宜人,正好在山上静养静养。不知崔神医会否在咸宁寺定居?”
柳溪蓉浅笑道:“谢谢母亲成全,崔神医云游四海,飘忽不定,若是他在,也好请他替堇渊再瞧瞧,我会请寺里的主持飞鸽传书给他,就是不知道他会否归来。”
“凡事不可太强求,随缘吧!”王妃揉了揉眉心,想起当年一些旧事,不免伤神。好在现在堇渊的病情还算稳定,有个什么情况府里的大夫也应付得来。
李堇渊只是安静的在一旁听着,并不插嘴,只是柳溪蓉祭奠亡母一事让他颇为意外,也倍感心疼。从小失去生母,在柳家又被排挤,是怎样的重生才能历练出她而今坚不可摧的内心。
王妃命如玉端来桂花糕,让悦莹带上一些回清风雅苑,她边打包糕点,边说道:“今年重阳,你父王受圣上之邀,要上京都小聚,肖侧妃被软禁,王爷将她之前负责的事宜全部都转交到了我的手上。你也知道,我这些年都懒散惯了,突然要打理这么多事情,还真有些措手不及,单是那堆账本,就看得我眼花缭乱,又生怕横生枝节,让人留下话柄。溪蓉,你可否帮母亲分担一些?”
柳溪蓉哑然,这等重要的事情竟交到她的手中?“母亲,溪蓉从小养在深闺,对账目之事,恐是心有余而力不足。溪蓉恳请母亲恩准,让堇渊协助,堇渊拘谨又心细,定能帮儿媳尽快将账目梳理完毕。”
李堇渊听罢,不免轻笑,他这娘子太过谨慎,这是要拉他垫背呢!
王妃笑道:“自然是可以的,堇渊的算术可称一流,若不是他身子不好,你父王早让他打点府中生意,有堇渊助你,必定事半功倍。”
柳溪蓉满脸狐疑,她的相公居然还有这手?
“母亲,儿子定当全力以赴,协助娘子早日梳理完这些账目。”李堇渊清新淡雅,眼里满满都是柳溪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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重阳将近,高空漆下飞明月,东苑繁星点点,无不流露着新气象。
红烛之下,梳妆镜前,柳惜金解下头钗,放下云髻,悠然的梳理着乌黑的秀发。镜中佳丽姿态袅娜,柳眉弯弯,大眼明媚,尤其是那红唇殷红动人,却换不来李绍钧驻足片刻。
翡翠递上玫瑰露,毕恭毕敬:“小姐,喝了玫瑰露,早些歇息了吧!”
柳惜金盯着粉红色的汁液,这玫瑰露有美容养颜之效,可保青春永驻。可惜,换不来心上人赞许的目光,打成亲以来,李绍钧就只有洞房花烛的那晚醉死在这里,便再也没有踏进一步。
先有柳溪蓉阴魂不散,后有牡丹鸠占鹊巢,她这个有名无实的大少奶奶何其悲哀。
她瞪着这玫瑰露,眼角一狠,砸向铜镜,被子衰落,汁液肆溅,掀起满室芬芳。
翡翠吓的跪在地上,颤畏道:“小姐息怒,莫要伤了身子。”
“李绍钧,如今我替你铲平荆棘,助你夺权,你还能冷落我到几时!”柳惜金柳眉斜射,怒意染天。
“只要此事一成,别说是大少爷,就算是侧妃娘娘都要对您另眼相看,即便不忌惮您,都要收敛些泼辣的脾气。只要天一亮,大小姐想要翻身都难。”翡翠最懂柳惜金,顺着她的脾气,尽挑着她喜欢的话说。
突然,李绍钧推门而入,直逼柳惜金,声音冷沉,问:“谢家木材之事可是你一手操办?”
柳惜金听而不答,依旧梳理着长发,夫妻情分早被他的冷嘲热讽摧残得支离破碎,如果博不到他的怜香惜玉,起码要为自己多做打算。
翡翠见局势尴尬,捡起了破碎的茶杯出了卧室。
柳惜金淡薄道:“你既已经知道,又何必来问我!”
他一步步靠近柳惜金,乍见她脸色发黄,顿时掠过一阵疼惜。不论当初她手段如何卑劣,现在她已经是他李绍钧的妻子,先前的冷漠,竟让他开始反省。
“我不是来质问你的!”
柳惜金嘲讽一笑:“你想知道事情的来龙去脉,何不去问母亲,她知道的不比我知道的少。”
李绍钧蹙眉,不悦道:“你何必说话总是那么冲。”
柳惜金放下桃木香妃梳,转身过来,直视李绍钧:“你对我说话何尝不是那么冲,你又几时给过我好脸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