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奕伤的是右手。
麻药的效用随着时间慢慢流逝，赵奕的眉眼越皱越紧，身旁有人擦一把泪，医生说也许可以度过，也许不能，看天意。
有人转身，取了棍棒，他们都知道钱雅被丢在哪个地方。
过去慢慢的折磨，随便两下就可以消灭来这里做卧底的钱雅，他们不明白为什么赵奕宁愿自己死也不让他们动那个人。
是的，钱雅是卧底在赵奕身边的治安员，已不是黑道中的秘密。
钱雅的做法触犯所有人的利益，那些平时看她不顺眼的全跳出来反对，只有他一直沉默着示意，谁敢动钱雅，就是和他过不去。
不明白他到底是在折磨钱雅，还是折磨自己。
老医生服侍赵奕家一辈子，从没见过赵奕这个样子。
他褪下衣裳，转身抢过那些棍棒，一声吼出口，他的眉紧锁。
“我比你们谁都恨那个钱雅！但是赵奕说过，不准动她，除非赵奕亲口说要杀她，否则你们谁敢动他我就跟谁没完！”
也许是他的样子过于忿恨，骇住了在场所有的人。
不甘心的声音零碎响起，归于沉寂。赵奕的呼吸微薄的几乎不见，他的脸色过于苍白。老医生握紧他的左手，那上面温度一直很低。
老医生叹气，恢复往日温和模样，轻轻道：“那丫头在哪里？我要去看看她。”
......
钱雅在痛苦中醒了又晕倒，牙关咬得出血，而麻醉的计量似乎不够，带着故意的清醒折磨。
钱雅不明白为什么不让她死的稍微痛快一些。
这场手术绵延时间过久，结束时已经连着被单变湿。
老医生叹气放下刀，生硬的语气道：“左腿骨粉碎性骨折，还有左手……”他顿了顿，盯着钱雅，似乎冷漠，似乎嘲讽，什么感情都有，唯独少了怜悯。
而钱雅长长叹出一口气。
折磨人的最高境界，睁着眼睛看自己被人凌迟。
左手……
消失了呢......
难怪没了痛感，也没了力气。
成了一个怪人么？
钱雅想笑一笑这个荒诞的事情，只是缺乏勇气。
他静静的躺着，听老医生转身对别人的嘱咐。
“不能叫她死了，否则大家在赵奕少爷面前都不好交代。”
竟连死的自由都被剥夺。
还会觉得痛，只是动不了而已。
她僵的看着天花板，上面干净的连一粒灰尘也没有。
门开了，用眼角去瞥了下，是赵奕。
全身绷带，缠的好像一个木乃伊。
看着那个男人，钱雅奇迹的发现自己不会心痛，只是想笑。
于是她裂开嘴，对赵奕做出个笑的动作，忽然脸边湿湿的略带咸味的海风就这么刮过来。
眼睛瞬间模糊，看不清楚赵奕咆哮的动作。
只是有血从那些白色的纱布上流下来，然后很多人抱着赵奕制肘他的动作。
这个男人疯了么？
钱雅看着面前这一出闹剧头痛欲裂，只是不能开口说话。
赵奕终于走到她的身边。
脚步有些蹒跚，表情十分肃然。
一只手慢慢的探下，钱雅惶恐的想要躲过那种温度，却被他牢牢握住。
左手的袖管被人提起，赵奕皱紧的眉松不开，钱雅出神的看着自己包着纱布的左手手腕。
“还痛不痛？”赵奕问。
“肯定还是痛的……”赵奕替她回答。
独声哑剧，身旁的人全然静默。赵奕显得兴味阑珊。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