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给她装只手。”赵奕冷漠的回头说了句,再将头转过来看着钱雅,“你想死么?”他笑一笑,“可是我不会让你死的。”
赵奕的手指费力的滑过钱雅,老医生上前拉着他的衣袖,他甩开。
绷带已红成一片,他全无知觉。
“钱雅,记不记得我说过的话,我说我没腻。我还没腻,你不能死。”他的笑容忽而一下惨淡,“就算你两只手都不在了,我也会给你装上新的,所以你还不能死。”
这话类似宣判,听在钱雅耳中喧嚣成一片。
钱雅止不住开始流泪。
她想,自己的泪腺是否在方才激烈的打斗中被人破坏?
钱雅的的身体抖着,没有血色的苍白,只是内心十分平静。
已无心痛的感觉。
她漠然的盯着赵奕,赵奕忽而暴躁没了平日的谦和有礼。
他愤怒的砸毁钱雅身旁的东西,直到自己伤口全部挣裂。身体轰然倒塌。老医生上前接住他,惊呼一声:“快来人!”
转头却听见钱雅盯着赵奕昏迷的身体,说出这么多天来的第一句话。
她说:“呵呵。”
.......
再过两个月,那银质的假手终于完全和钱雅骨肉切合。好像天生就是这样生长,找不到缝隙的可能。
钱雅已经可以下地走路。
她终于学会了乖巧,并且明白没有可能逃出生天。
赵奕并未束缚她的行动,甚至她多了比别人更多的自由。
她只是走不了而已。外面的世界铺天盖地是追捕她的消息,出去是死,进来还是死,她宁可死的舒服一点。
钱雅承认,自己已经不再是从前那个可以朗声大笑痛快拒绝的人。
从前的嚣张只是因为没有痛过。
经历一次,自然什么都懂。
而后,赵奕出门也再没有带着他。那人只是偶尔夜间过来,并不碰触。远远的坐着看看,或者自顾自的做点什么事情。然后天色将晚的时候再出去。
他们之间没有交谈,只是赵奕一个人说话,钱雅始终僵硬微笑着听。
什么时候需要点头什么时候要微笑,分寸拿捏得完好,钱雅完美的让人找不到一点破绽。
只是赵奕的眼睛里一直浮现着悲哀的色调。
钱雅承认自己的驽钝,看不懂,也不想去明白。
太钻牛角尖对自己不是什么好事情,赵奕身旁的人对她敌意凸显,她小心周全的避开。
时间流淌的太慢,而钱雅很久没有再去观察天气。
这些日子一直阴云密布,偶尔有北风,吹起地上的尘埃。
手指弯曲时会感到好像冬天敲在冻僵的铁棒上,顿顿的发痛。
天气渐冷,换上了长袖的秋衣。
钱雅生着病,自己调理。吃药打针,老医生从不看他的表情。偶尔从电视里知道什么地方再次爆炸什么地方又有人员伤亡,他面无表情的听着,都与他无关。
这个城市的罪恶太多,罪恶来得总是有根有源。
终于有一天,天晴,风和,日丽。
难得的好天气,难得的好心情。赵奕连续五天没有出现,钱雅的心里微微松气。
她不想见到赵奕,听到关于他的一切,同时还要做出那些生硬的表情。
那一次的痛刻在骨子里,再来一次绝没有勇气。
钱雅踱出这块土地,并无人阻拦。
其实她明白,多少人愿意她自动消失,最好天涯海角再也不要回来。
深呼吸一下,钱雅发动车子引擎。
教堂就在墙边,上帝蹲在转角注视。
钱雅回到这个教堂,惊讶的发现教堂中起了很大灰尘。
多久没有人再来过,她慢慢走近那个忏悔室,里面空无一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