宴清江长四千里,将厚林与坤舆隔开,向南直穿过凤沼,长归长,然而并不宽,并没有名字描述的那样海晏河清,相反是一条静谧的苗条长蛇,撑几竿子就能渡过,厚林民风质朴自由,王朝对于普通民众的管制也不像坤舆那样严格,很多别的王朝或者部落在本国被通缉的犯人,只要不是罪大恶极的死刑犯,不少都纷纷跑来厚林堂而皇之的生活,对此厚林王朝并不阻拦,但是也并不招揽,来者只能各凭正经谋生的手艺吃饭,所以说厚林市井中藏着很多能人异士,用藏龙卧虎形容毫不为过,比如街这边吹糖人可能就是某国逃犯,街那边卖肉的屠夫可能就是水平不差的刀客,当然厚林王朝对于这些外来的不干净者在暴力等方面抱着零容忍的态度,如果被厚林王朝接纳后还敢在厚林国土上惹是生非,那绝对会被官府追杀,厚林王朝军队实力不太行,但是因为有文圣镇国,引来一批各宗各派不得志或者上不得台面的鹰犬自愿为了这不出世的神仙担当起了厚林王朝的卫道士。当然自由带来的代价必然是民心凝聚力的涣散,加之王朝并不强制征兵,导致军事实力上比其余国家差一大截,反之厚林文风浓厚,其中自然有一部分是追风文圣的原因,士子饱读诗书,能为国尽瘁的不多,多的是茶楼酒巷,借几两黄水舞文弄墨,指点江山的骚客,与朋友相聚便喋喋高吟其酸腐诗文,与人交谈便借刁言以逞才,是为厚林一大国风,出文圣的地方全是文剩,博知士子不自知,何其悲哀。
十年前,不周山下,宴清江畔,而立过半的坤舆正三品骁骑参领权锋,受师傅刀仙之命来不周山拜见武圣,以讨教武学致典,于不周山下大雪中叩首三天不得消息,后上山寻了一旬也未得见武圣真容,不甘心的权锋打算住在山下,待春暖花开再上山,一日来宴请江边抓鱼时,碰见了幼学之年的叶温文,牵着个始龀之年的小丫头片子叶仪,瘦瘦小小的两个孩子搭了个茅草屋住在江边相依为命,原来俩娃儿父母死于乱人劫村的砍刀下,得幸携手逃至江边,遇到了抓鱼老头老黄,兄妹俩便在江边住了下来,偶尔去老黄那蹭鱼,老黄孤身一人,对这两个可爱的孩子也乐得照顾,尤其是小丫头叶仪,一长小甜嘴哄的老黄恨不得认她为孙女,祖孙两代苦中作乐,日子过得也还算潇洒,当时年幼的叶温文就拿着竹片劈水,立誓要做一名武术大家,保护妹妹不受坏人侵害,权锋见这小子不仅执着有毅力,而且挥舞竹片的架势力道角度等都算有点悟性,便与老黄商量收叶温文做徒弟,与叶仪一并带回坤舆悉心培养,老黄自然是没有意见,毕竟跟着他也不算是个事儿,到了坤舆城后,叶温文确实没有辜负权锋的希望,尽心尽力学刀,春夏秋冬都不曾有一丝懈怠,瘦小子幼时就有劈水千下直至手臂麻木的决心,被刀术大家权锋收养后更是练刀入痴,多少次练至昏迷,武道之路进步飞快,十年过去,当年的正三品骁骑参领已经成了堂堂正一品王朝柱国,战术锋中带诡,无往不利,而那宴清江边持竹片劈水的孩童也成了黑甲队队长,实打实迈进了武道四境中的入室境四门,更是被权锋赠予了四大名刀之一的鸣鸿双刀,两人虽因统领职级怕生口舌不公布师徒关系,但确实都是凭真本事博得了现如今的地位。没几年就到了叶温文及冠之时,权锋身穿常服以普通人样代做父辈主持了叶温文与狗耳镇的美人萧渺成婚,萧渺长叶仪稍许,虽不及叶仪明媚动人,但那微胖的杏仁小脸,一双黑溜溜的眸子,油亮光洁的长辫,也算平常镇落里少见的蛾眉曼睩美人儿了,小两口与叶仪同住在狗耳镇的一处院落里,姑嫂二人情同姐妹,日子过得甚是融洽。
上柱国大将军府位于坤舆城东面,与皇宫相距二里之遥,坐东北面西南,背堆秀山面玉金池,由门台、前厅、厢房、正厅组成合院式院落,第一进门台位于中轴南侧,前台门上书“山河尽秀”四个斑驳墨色大字,第二进前厅五开间,七架五柱,前后双步梁,带前后单步廊,屋面双落翼硬山顶,盖阴阳合瓦,正厅悬挂御笔亲题的“柏操松龄”匾,第三进七开间,十三架七柱,前后双步梁带前后双步廊,正厅明间悬挂“敬居堂”匾额,正厅后为花园,两侧设水井。将军府明面上只有几名府军,倒不是权锋有意清廉,一来是权锋喜清净厌嘈杂,在此僻静地设将军府就是一个很好的证明,二来则是因为权锋已是坤舆皇宫明面上的武道第一人,加上刀仙已逝,武圣隐世,权锋可以说是整个坤舆王朝明面上的武道第一梯队的人,至于王朝暗地里是否还有更强的不出世高手,便不得而知了。
这天深夜,黑甲队五人全部身着黑甲,头罩遮面站于中庭,权锋笔直站于厅内,桌上放着五副内轻甲,月光洒下,隔着婆娑树影,叶温文背后微微飘起的银色流苏映在月影中如水中游龙。
权锋缓缓开口,威严却不大的声音不似乾清宫内的低头将军,而是坤舆王朝的柱国兵首:“黑甲听令!”
刷——!五人瞬时右腿后撤膝盖着地,右手握拳撑地,左手横于膝盖,不闻一息,黑色软甲甚至没发出一点铿锵之声。
“赴凤沼,杀陈贵妃,杀宇文经业,带回宇文青亦、宇文佺。记住,陛下交代,宇文青亦不得受半点擦伤。”
“得令!”
“如若失败,你们就是白水雇佣兵了,卸下这身黑甲,以内甲配便服行事,此次特事特办,不以军令处置,明日卯时即刻出发,下去吧。”
“是!甲在人在!玄甲坤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