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些日子剑五在赵家母女这里生活,倒也十分惬意,白天时与赵小玲一起,帮衬着喂喂鸡,置办些柴火,理了理菜地,或打扫一下地面,没事时就练练体,打打拳。有时天气姣好,便与赵小玲便从药房取了些草药铺开了晒晒;天气较差时,便与赵小玲一起磨着些草药粉末;夜晚则先修行《引气决》两个时辰再入睡,反倒逐渐忘却了叶家的风风雨雨。
而李三明不知是为了避嫌还是为何,很少来赵家小院内。
但灵村却是个小村子,饶是剑五很少出门,没多久赵寡妇家里多了个跛脚的少年郎的风声还是传遍了整个有灵村,一时自是少不了风言风语。
这日,赵小玲打完了一套炼体拳,发现已无事可做,自从有了剑五帮忙之后,效率大幅度提高,厨房的柴火都快堆出小院了,药房的药草也都被处理干净。赵小玲有些烦闷,忽然惦念起起许久不见的师父来。
这几天相处她发现剑五就是闷葫芦一个,做事倒是积极,和他说话却只会“嗯”“是”“遵命”,也不知道他喜欢什么,做完事就在发呆,虽母亲与自己一直劝导他不要这样,赵母还好,多了几次赵小玲自己反而有些厌烦了。
“正好这几日也制了几副药,正好拿去给师父看看怎么样”赵小玲静极思动,便去药房取了一些瓶瓶罐罐,装在木箱之中。一转身,果然看到剑五站在身后,赵小玲此时已经熟悉剑五的脾性,也不客气,把手木箱塞到剑五手中“走,带你出去一趟”
剑五点了点头,接过木箱默默跟在了赵小玲身后。
赵小玲先是去找了赵母道明了自己想要出去师父那里一趟,赵母也未阻拦,随口嘱咐了几句路上小心些便让她去了。
两人出了门去,还没走多远,路边大院院墙就冒出了几个贼兮兮的小脑袋。几个小家伙看到赵小玲与剑五,其中一人笑嘻嘻的喊道“有灵村,真有灵,东边住了个赵寡妇;赵寡妇,天命薄,克死丈夫克死爹;狐狸精,不要脸,勾起村西李大夫;小狐狸,也来学,身后跟个小夫君”
“呦豁,这小夫君长得还挺俊俏”那出声的家伙看了看剑五,吹了个口哨,拉长了音调“就是可惜了—”
“是个瘸子”其他人一起大声接道。
赵小玲不禁有些恼怒,但她不想惹事生非,加快了脚步就要离去,却没想到身后的剑五却猛然冲出,纵深一跃,右脚蹬在院墙上,身形便入庭院之中,没多久赵小玲便看到剑五右手拎着王宝财,左手拎着另一个尖嘴猴腮的家伙从院门走了出来。
剑五将二人扔在地上,一手制住一个,对着赵小玲说道“请...表妹处置”
赵小玲也没想到剑五会如此行事,一句没说就把两个人抓到自己面前,而且她以前也不知道剑五动过手,也不知剑五身手竟如此了得。
看着被按在地上一脸懵逼的王宝财还有另一个个哭丧着脸的小子,赵小玲心中不免有些暗爽,看样子有个厉害小弟是这么爽的一件事,怪不得那些大家子弟身后都跟着几个保镖,天天喜欢仗势欺人。
“谁家的野小子,快放开我乖儿子”赵小玲还没来记出声,便听到王宝财院内传出一道妇人的声音,随后便有一满脸横肉的妇女冲了出来,原来是王宝财他娘看到剑五领着自己宝贝儿子出去,火急火燎的赶来救人。
宝财他娘冲出门来,便看到站着的赵小玲,嘴中不忘损几句“呦,这不是赵寡妇女儿吗,我说谁那么没家教,敢欺负我家宝儿,原来是有娘生没爹养的”随后才注意到被摁在地上的王宝财,对着上面的剑五怒目而视“那谁家的野小子,好生没有教养,还不快放开我儿子”
剑五抬头看去,看到一肥胖女子,头发稀疏,眼睛狭长,唇下有痣,眉毛略浓,真是天生一副刻薄相,让他好生厌烦。
他不禁皱了皱眉头,有些犹豫要不要放开这个尖嘴猴腮的小子,去换这个肥胖女子躺在地上。
宝财他娘见剑五不肯放手,手指着剑五,一脸怒相,就要张口大骂起来。
“娘,别管我,我这是和我兄弟闹着玩呢”躺在地上的王宝财却先开口了,他看到剑五身手不凡,像极了传说中的大侠,他平日里早就对故事中的江湖快意恩仇充满了向往,如今好不容易见到真人,也顾不上自己被摁在地上,挣扎着要和剑五套近乎“没事的娘,你先回屋去吧,这里交给我就行”
“是不是,兄弟”
宝财娘听到王宝财如此说道,撇了撇嘴,并没有理会,反而指着剑五骂道“你这妖人,到底使了什么迷魂汤,让我儿子居然向着你说话”接下来便是唾沫星子飞溅,嘴中吐出不堪入耳之语,真是嘴巴比粪臭。
王宝财听的脸有些发绿,忙对剑五说道“大哥,你先放开我,我去劝住我娘”剑五倒毫不在意,如果骂人能够骂死人,他不介意去修炼此道,但此时宝财娘的言语在他耳中没有任何力量,反而更像是弱者无奈的表现。
而且...言语攻击确实也是他的弱项,要不还是直接摁在地上吧,剑五松开了其中一人的手臂,就准备要对宝财娘动手了。
赵小玲却突然出声了“表哥,腰部咱们把王宝财放了吧”之后她又蹲下恶狠狠的对着王宝财说道“快让你娘停下,不然以后有你好受的”
剑五听着,松开了王宝财的手臂,确是做好准备,若是一会王宝财劝不住他娘,他可不介意再摁下他俩。
王宝财得了自由,忙爬了起来,几步跑过去便要把宝财娘拉近屋内,嘴上大声喊道“娘,你可别说了!我都说了我们俩是兄弟,正闹着玩呢,你非要跑出来捣乱”
宝财娘看到剑五将自家宝儿放开了,心中不免洋洋自得,虽是身体被王宝财拉着走向屋内,嘴上还不忘数落“你那哪是闹着玩,我还能看不出来么,你看看你,这么大还被人欺负,白长了这么一身肉”
“我的事你少管”王宝财恼怒道。
见宝财娘被赵宝财扯进了屋内,赵小玲也松了口气,对着剑五道“另一个也放了吧”剑五嗯了一声,另一个小家伙赶紧连滚带爬的也跟着逃了。
见赵小玲也未有其他吩咐,剑五便抱起盛满药粉、草药的木箱,跟着赵小玲继续朝着李三明家走去。两人还没走几步,便又听到后面有人喊“大哥、大哥”,只见王宝财呼哧呼哧的跑了过来。
刚闹了那么一出,赵小玲与剑五都不想理他,均未停下前行的脚步。王宝财忙跑到近前,喘了几口粗气,擦了擦额头的汗,却见赵小玲与剑五并未等他,忙又追了几步,和剑五并排走着。
他看到剑五手里端着木箱,忙伸出双手,献起殷情“大哥,这哪能让您干这种粗活,来来,我来帮您拿着”
剑五皱了皱眉头,看了看赵小玲。
“让他拿着就是,有人当苦力还不好么”
“注意里面的东西”剑五也就由着王宝财将木箱抢了过去。
“你看,还是玲小妹人通世理,怪不得我妈常说,我们有灵村真有灵,住在这里的都是些胸怀大能饶人的”王宝财连道。
“哦?不是说狐狸精吗”赵小玲不爽道。
“哪...哪能,是活菩萨,你听错了”王宝财听赵小玲语气,焉了吧唧的道“好吧,以前是我的不对,以后我会让他们不再提这些事了”
“你到底想干什么”赵小玲还是散不开胸口的恶气。
提到目的,王宝财有些兴奋起来“我想和大哥学那个,嗖一下跳过我家墙,然后啪啪两下把我和二猴摁倒地上的那个”说着,小眼睛还瞄着剑五,他现在也看明白了,剑五是听赵小玲的,只要赵小玲点了头,剑五自然会同意“我保证以后再也不说你和你娘的坏话了,我那些小弟我也会让他们闭嘴的,至于我娘那边,我会劝她不再乱说你家的事”
“你讨好我没用,表哥教不教是他的事”赵小玲答道。
“大哥,您只要教我这些,我以后给您做牛做马,我的小弟就是您小弟,您说朝东我绝不朝西,您让我拉屎我绝对不敢放屁”王宝财神态激动道,要不是手里抱着木箱,估计就直接要跪下抱住剑五的大腿了。
“哼,刚才不是挺横的吗”赵小玲不满道。
“我那是还小不懂事,您大人有大量,就绕过我这回吧”王宝财这回真是要跪下了。
剑五看都没看王宝财,迈着自己的步伐“你的底子不行,空有架子,浑身赘肉太多,根本不是修炼的材料”
王宝财瞬间脸就垮了下来,他自问身体素质不错,虽有些虚胖,但平时也经常耍些“王八拳”“斩草剑”来锻炼身体,自认比同村孩子强了半截,不然也做不了孩子王,可在剑五口中,确是“不是这块料”。
“那怎么才算是块料”他有些不甘心,又觉着剑五这么厉害说自己太弱是理所当然,内心十分纠结。
“压榨你的极限,每次锻炼到伸不动一根手指,抬不起一丝脚”剑五想了一想“我说的是你以为身体以及到了极限之后,再坚持到这种程度。哪怕挥剑到了双臂没有知觉,哪怕奔跑到了感到控制不住双脚,坚持下去,直到完全一动不能动”
赵小玲惊愕的看着剑五,哪怕她师父也是经常要她挺过极限,也说训练要有度,从没听说过剑五这种把自己照练废的情况练下去的。而王宝财更是听的双手双腿有些发软,他以为自己跑的腿发酸已经是高强度训练了,哪知道在剑五这也就是个刚起步。
“当然这些只是体力训练,之后便开始锻炼听觉、视觉、嗅觉,这样你才能看得清,听的准,出手才能又快又准”
“等这些都训练到有些成果之后,你还要训练感觉,也就是直觉,这个我就不用多说了吧。之后便是……”。
二人继续听剑五说着几个训练法,赵小玲听得入迷,也忘了刚才的不愉快,三人不知不觉已经来到了李三明家前。
像有灵村这种小山村的村医,根本用不着开药铺,平时谁家生了病要不敲门叫人过去要不就直接把人背过来,李三明家也就比别家在院子里多搭了几张石床之外,与赵小玲家布置差不了多少。
王宝财将木盒往石床上一放,坐在旁边喘着粗气,呼哧呼哧的休息了起来,心里则在琢磨着剑五刚才所说的几个训练法,有些发胖的脸上不禁发苦,一边是梦寐以求的大侠梦,一边是挺起来腿就软的锻炼法,让他如何抉择。
李三明慢悠悠的从屋内走了出来,看到赵小玲带着剑五来看自己,心中欣喜,自己的徒儿还是念着自己的,脸上不免带上了笑容。确是眼角一瞥,看到了在石床上坐着的王宝财时,笑脸一僵,当下就没了好脸色。好小子,当时就是听了你娘那几句,害老子我现在都不敢去赵家,你倒好,还追着到我家来了。
他几步跨到王宝财身边“王宝财,你是哪里不舒服?是肚子疼啊还是屁股痒”王宝财正在那想的腿软呢,突然就听李大夫声音就在自己身旁响起,吓了一跳,忙答道“没,就是跟着大哥过来,帮大哥拿着东西”。
“没什么不舒服来我这坐着干什么,我这可不是你那群什么帮能玩闹的地方”李三明没什么好语气。
王宝财一听便知道自己不知道在哪得罪了李大夫,立刻陪了陪笑脸,连忙称马上就走,毕竟谁家不都有个什么病不是,指不定哪天自己病了就要落在他手上,到时给自己穿小鞋,谁顶得住。走时还不忘回头喊了句“大哥,我以后再去找你”
李三明黑着脸关上了院门,转身对着剑五说道“你和他扯上关系做什么,还认作了他大哥,你可知道他家都是什么混账玩意”
“来时已经见过了”剑五答道“而且我并不是他大哥,只是他自己非要叫的”。
旁边赵小玲忙把这来时路上的事都告诉了李三明,李三明则是有些惊异的望向剑五,一阶不是把自身锻炼成能够接纳玄力的地步就可吗,能超越极限自然是好的,但剑五这种只要没练死,就往死里练的他还真没见过,不会过犹不及对身体产生损伤吗。
“说到此事,你既小小年纪就已修炼到二阶,是否修有引气法门”李三明像是想到了什么,向剑五说道“玲儿自小身体不好,我便以锻体标准训练她,如今她的身体素质也算勉强及了格,但我未将我所练引气法门传授于她”
他怕当年陷害他的那人不止在修炼法门上做了文章,也在这引气法门上动了手脚,况且他本以为赵小玲只是寻常百姓,只想着她能能平平安安一生,却没想到她是叶家嫡系血脉,自然不能再以以前的标准要求。
再说现在谁也不知道幕后黑手会不会找到这里来,赵小玲能多些自保的实力自然更好,李三明动了让赵小玲入修炼之道的心思,他看着剑五道“若是可以,我希望你能将你所修之法传授给她”
剑五一直以为李大夫已经传授了赵小玲这些,忙答道“小姐是叶家后人,自然是可以的”
当下便把《引气决》一字不差的背诵给赵小玲听。
他倒也没避着李三明,一是因为他是赵小玲的老师,赵小玲遇到不懂之事也会找他求证真伪;二是李三明应该早就过了这个阶段,不需刻意对他隐藏;三是当时叶家传授给他时也没说不可以传给别人。
李三明也不避讳,在旁边听着,内心与自己修炼的引气法门比对了之后,叹了口气,看样子自己那位“兄弟”只在修炼功法上做了手脚。
待剑五讲完之后,李三明便接过话语,将自己当年感受玄力并捕捉凝结成气旋的经验传授于赵小玲。这才让赵小玲试着修炼起《引气决》,看能否加速她感到玄力的时间。
剑五在一旁也听着仔细,他是自然而然就能感受到玄力的存在的,学了《引气决》之后便能引着玄力进入体内形成气旋,完全没有李三明这种“感受着周围平常中的异常”“试着与之接触”“慢慢将其牵引”循序渐进的感觉,也是收获了一些不同的感悟。
赵小玲盘坐了许久,又在一大一小两个希翼的眼神中慢慢醒来,眼神有些失落“师父,我没感觉玄力存在”
三明倒也没觉着什么失望“没关系,为师当年也是苦苦寻了一个多月,才在一个雨天抓住了那丝感悟”。
“那是不是雨天能感受到的可能性大一些”赵小玲听到师父如此说,忙问道。
“这要看人的机缘,并不是每个人都是雨天可能性大,我认识一个人他是在某次深夜对着月光突然入了二阶的”说着他又看向剑五“你是在什么情况下感受到的”
“在一次刚锻炼完昏死过去时半梦半醒之间就感受到它们的存在了”
“……”
“……”
俩人看着剑五,说不出话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