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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章 看瓜的少年

月上西树惊眠鸟,夏虫窸窸夜风骚。

瓜田少年月下里,一刀插死蛤蟆妖!

借着月光,江小鱼将装了毒液的瓷瓶仔细检查了一遍,确保不会有任何渗漏之后才装进口袋里。

他拿脚碰了碰怪物的尸体,两颗脑袋脖颈分叉处的刀柄晃动一下就滚落到了一旁。江小鱼用指甲掐着刀柄拎起来看了一眼,微微皱眉——自己的匕首已经被怪物的毒液腐蚀断了。

他一脚将这只癞蛤蟆一样的怪物踢到挖好的坑里,敷衍似的盖了一层薄土,这才回了不远处的看瓜棚子。

上了床才发觉不对劲,翻身勾着脑袋朝床底下看了一眼。果然,床下不知道什么时候钻进来个东西,有着庞大的身躯和一双绿莹莹的眼睛——是个什么动物?

对视了一会儿,那双眼睛眨了一下眼,瓮声瓮气开口说了句人话:“你瞅啥?”听语气似乎还有些不耐烦,“没见过妖怪啊。”

江小鱼“哦”了一声,翻身躺好,打了个哈欠,道:“晚安妖怪,半夜你要是走的话,注意脚下,别给地里的瓜踩了……对了,你不吃人吧?”

妖怪沉默了一会儿:“没吃过,听说人肉是酸的,不好吃。”

江小鱼头枕双臂,腿架二郎,一下子放心了——能这么回答,说明是个涉世未深的小妖而已,脑袋还有些不灵光。

“那就好。”江小鱼晃了晃腿,“咱俩各睡各的。”

妖怪“哼”了一声,“算你识像。”

江小鱼无声的笑了一下,这妖怪,口气还挺像个混社会的。

这已经是江小鱼重生到这个世界的第二个年头了,稀奇古怪的生物见得多了,稀碎的三观早已麻木,见怪不怪。

有句话说:时光一去不复返,粑粑也不能重新变成饭。

有首诗云:花有重开日,人无再少年。

听着都没毛病,可事情怪就怪在这里——辛辛苦苦挨到三十多岁,“呯”一声,又活回去了。从三十多岁到十二岁,真正的走三步退两步,还给退到了这个叫做青芒大陆的异世界。

一点都不会错,这个世界不是地球。

那句“一直朝着一个方向走,最终会回到原点”的话到这里行不通。那个世界的大地模型是个叫做地球仪的球体,而这个世界压根就没有这么个东西,只有一副比例尺夸张的二维地图。

换句话说,这个被人称为青芒大陆的世界很像“天圆地方”的那个说法,虽然一样的日升月落,一样的四季更替,但大地基本上就是一张棋盘,平的!

尽管这按地球上的科学理论说不通,但说不通的地方多了去了,你还能让谁站出来给你解释解释不成?

穿越应该有福利,不是说“穿成弱鸡不用慌,激活系统来帮忙”么?

吃一口黄瓜:叮!恭喜宿主,修为升级!

宰一只猪:叮!恭喜宿主,杀死肥猪,爆绿毒屠龙一把,999999999元宝,直升vip13!

别做梦了!你当自己是GM呢?

屁都没有!

青芒大陆怪则怪矣,还没听说哪个崽有什么所谓的系统。

在青芒大陆的修行理论中,人人都有那么一个“生而有之”的印记,称之为本源烙印。只是人的机缘不同,福泽不一,有人食饭百年,不过是做个酒囊饭袋;另有些人在成长或者老去的过程中,会感受到本源烙印的存在,亦会拥有某种异于常人的本领,这种现象被称之为觉醒。

觉醒之后方可修行。

一种称之为“本源之力”的神秘力量,是修行的关键。本源烙印的种类在很大程度上影响着本源之力的汲取速度,进而决定着修行的快慢与高度,故青芒大陆素有“依照烙印定贵贱”的传统。

本源烙印形象不一,但可大而化之分为灵、星、兽、器、木。灵为水火雷电以及神灵,极佳;星为宇宙星空,上佳;兽为飞禽走兽,尚佳;器为有型器物,次佳;木为花草树木,次之。

木属战斗力垫底,不被重视,甚至有那嘴巴缺德的,讥讽这种木属烙印的觉醒者为“植物人”意思就死——这辈子没啥大出息了。

江小鱼的本源烙印是颗小豆芽,比之其他木属,连垫底的资格都没有。如果按照青芒大陆对觉醒者战斗力的评判标准来看,仅比“废物”好那么有限的一丢丢。

师父药铺隔壁兵器铺子的贾老板曾经挖苦,“要不是你还有本源之眼的天赋技能撑着,这辈子就只能像城隍庙的张果老那样去种地了。”

这也不能怪人家,你想想,打架时,别人将本源烙印具现出来,不是头神兽,就是把大刀,你自己弄个豆芽出来,做菜都不够一盘,岂不让人笑掉大牙?

张果老,本源烙印是颗果树。

可是人家觉醒之前就是个种果子卖的农夫,觉醒一颗果树,人家高兴的很呢,没见那颗树上结的苹果都卖出金子价格了?

江小鱼忧愁不已,觉得这具身体的原主人江小鱼拿脑袋撞石头的事情确实可以理解。

江小鱼和周公一直聊到天亮。

妖怪是头硕大的黑熊,皮毛油光的坐在地上,像座肉山。江小鱼看熊妖正发愣,问道:“你怎么还没走?能化成人形么?”

熊妖有些不满:“维持人性还得耗费源力,你不是不怕妖的吗?”

江小鱼一摆手,“随你,等会儿我回城里,你打算干嘛?”

黑熊就地一滚,化作一个粗壮的汉子,“我也去城里,这会儿饿了,能吃你的瓜不?”

江小鱼将汉字打量了一番,无奈道:“随便吃,不过,你先穿件衣服行么?你这样去城里会被人抓起来。”

汉子挠了挠头,钻到床下拉了个包袱解开,将里面的衣服拿起来穿上,“你是个好人,等会儿咱俩一块儿行么?”

江小鱼点点头,“可以。”

熊妖一连吃了七八个半生不熟的西瓜,看得江小鱼心惊肉跳,“行了行了,这不是我家的瓜,你吃几个就行了。”

没想到熊妖还认死理儿,硬是又吃两个才跟在江小鱼后面往城里走。

一路闲聊。

熊妖刚刚脱离“精”的范畴,已经能幻化成人了。只是离着化虚为实尚有一段距离,更别提凝铸血肉的大妖境界了。

妖在青芒大陆并不多见,但数量也绝对不少。

人能得天地眷顾,动物们一样能觉醒。生智能言,称为“精”,可幻化为人称为“妖”,将人身由虚入实,凝铸血肉,即为大妖,和人没多少区别。此外草木之属得灵开智,也称精,可幻化人形则称为“魅”,和妖的区别较大。

除了妖和魅,还有一个“怪”,其他说不清道不明的家伙都属此列。

他这次去城里是要找一个人。妖物修行多是天生地养,十分艰难,好在这世上还有一种人,是大大的好人。只要订下一纸契约,好处随便拿。神兵利刃,奇珍异宝,看上哪样拿哪样,天赋神通,源力技能,也能给你指一条坦途大道。

江小鱼当时听的目瞪口呆:无论穷富,都应该是钱不够花才对。这世上还有这种毫不利己专门利人的大善人?

熊妖言之凿凿,“错不了,就在隆古城里住,姓苗,叫大爷。”

江小鱼琢磨了一下,这妖怪看起来脑筋灵活的有限,应该是个姓苗的人。如此看来,那一纸“契约”就十分可疑了。

江小鱼和妖怪商量一番,打算跟着去瞧瞧妖怪说的那个大好人,看个热闹。

离城越近,路上行人越多,多是扛刀挎剑结队而行,多是那靠着往返边境贩卖各种奇异物资为生的野路子探险队。

临近正午,一人一妖入了西城。城里人熙熙攘攘,热闹非凡。建筑是那种地球上的古建筑样式。街道两旁铺子林立,人流交织,看来就像是地球上某个保存完好的古镇景点。

西城是平民区,喧嚣之中也带着浓烈的生活气息,让久出深山老林的熊妖看的目不暇接。

有个醉了酒的矮瘦汉子,追着推车卖醋的贩子喋喋不休,誓要讨一斗醋来解酒。卖醋人烦躁不堪,一拳将矮瘦汉子砸到地上,大声喝骂:“鳖羔子,还想故伎重演?”

矮瘦汉子一手擦鼻血,随手抹到鞋底上,叫嚷:“这次不骗人,真给你学鳖叫!”

卖醋人探手拿起醋斗,打了一斗醋递到矮瘦汉子脸前,“再敢耍我,屎给你打出来。”

矮瘦汉子接过一饮而尽,爬地上做了个王八划水的动作。在围观人的催促声中伸长脖子,拖音拉调的喊了一声“卖~~~醋啊~~~~”

众人哄笑声中,卖醋人笑骂着将矮瘦汉子一顿好打。

再往前去,是一伙年青男女,提枪带棒的围着一个在茶摊子前悠闲喝茶的胖老汉。

“老变态,看你还跑不跑!”

胖老汉翻翻鼓泡眼,将嘴里的茶渣吐到一旁的水渠中,悠然开口,“您几位是认错人了吧?”

一个少女,身着绿纱裙,满脸红霞指着老汉怒目呵斥,“就是你偷去了,快还我。”

另外几人作势要打,胖老汉摆摆手,自怀中掏出一件女子小衣,“原来你是要这个啊。”

少女一把夺过,掩面逃进了旁边的巷子。另外几人棍棒齐下,砰砰作响,如同敲鼓。

一人一妖正看的有趣,那胖老汉却喷了一口茶水出来,瞬间化成一团雾气,将整个茶摊子笼罩其中。有看热闹之人大声呼喊:“是那条河豚妖!又跑出来祸害人了。”

这一段路一时鸡飞狗跳,瞬间腾出一段空地。打人的男女从白雾中挣出,大声嚷嚷:“治安司的人呢?不是说河豚老怪已经被宰了吗?这帮吃白饭的玩意儿!”

再走,有个白发白须的老人,拄拐棍站立路中央。

老人看到江小鱼冷哼一声,扭头就走,瘸着一条腿。

江小鱼指着一家饭馆,对熊妖道,“你先去吃东西,我去去就来。”

不等熊妖点头,江小鱼踩着老人的步子,赶紧跟过去。

“师父,您老人家怎么出来了,溜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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