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我费劲心思找到灯的开关之后,我终于发现这里的确是没有一个人,至于收音机的响声,大概是忘记关机之类的原因吧。借着老式灯泡昏暗的光线,穿过一排排书架,我走到了收音机的前面,按下调频的按钮,转身准备收拾由我造成的满地狼藉。小镇的书大多是线装的,这和外界有些不同,线装书受撞击很容易散的七零八落,故而我刚刚经过的地方已是满庭飞雪。不得不说的是,这个书店虽是由普通民居改装的,但无论是空间还是装修都比一般民居的水平低很多,也是因为如此才没有客人肯来罢。
我一边理着书页,一边翻看上面的内容。有一张影印的书页,上面应是孟??的本事诗,看内容大概是韩翃和柳氏的故事。这种章台柳式的恋情在古代很流行,但是以现代的眼光来看,便没有什么新意可言了,何况又是没有断句的篇章,对于我这样的人无异于安眠药一般的存在。我便把这页书夹回了原书中,继续埋头弥补我的错误。
在阅读了许多我之前从未接触过的故事之后,我把残页重新归到它们各自的书中,又把这些见证我今日的造访的书搁置在了书架上。我当然不可能记得它们的顺序,只是用它们填满了原来的空位罢了。
到这时让我有一点惊讶的是这家书店书籍的种类数目如此之多,这一点和小镇许多书店不同。如今小镇的许多书店都沾染了外界的风气,每天卖掉的咖啡比卖出的书还要多。而这家书店和它们比起来,可以说是藏经阁一般的神圣了。
好奇心驱使我继续探索,虽然在礼节上这是有点冒犯的行为,但既然没有人在这里,何妨窥探其冰山一角呢?我走到柜台的后面,在方几上看到了一个放大镜,一管老式的两头笔,一头粗一头细。这种东西一般只有老人家才会有,我记得我的外祖父家便有这样的东西。拉开抽屉——这是很不礼貌的了,但我的好奇超越了理性。里面有一本牛皮纸包裹的方形物件,有点像巧克力盒子,在它旁边是一个纸折的小船,上面似乎还写着什么,但字实在很小,在昏暗的灯下完全无法辨认。我便拿过放大镜,细细搜索这上面的字:
“桃叶复桃叶,渡江不用楫。”
你能想象到看到一个老人这么多情时是多么令人忍俊不禁。忍着笑声,我把纸船和放大镜放回了原处,开始研究起那个牛皮纸包裹的东西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