店门外的雨还在淅淅沥沥地下着。
我从粘胶的缝隙中用手一点一点撕开了牛皮纸。大概是包装了很久罢,连粘胶都失去了粘性,轻轻一撕,便打开了包裹。
伴随着一阵纸张颤动时特有的哗啦声,映入我眼帘的,是一封封未读的信件,包裹用的是清一色的老式牛皮纸信封。小镇上的法规有规定,不允许有人随意打开他人的信件,即使,仅仅因为好奇,也会受到惩罚的。但是呢,说句实话,自从这里和外界相通之后,小镇上的人便越来越少。所言“路人”,早已走遍了这个地方。原来那些有关“吃人”的传奇,不过是老人用来唬住孩子,让他们留在小镇的一点私心罢了。而至于晴天——小镇四面环海,又在雨季连年的地界,晴天完全是奢望,说到底也是为了让小孩子们不要乱跑罢了。自从我知晓了这一切之后,我便也同许多年轻人一样,往来于外界与小镇,各自为稻梁谋,不断地迎接长辈们的摇头叹息而已。我并不希望他们为我们而唉声叹气的,但毕竟外界这个广阔的他乡实在是诱惑力十足,更何况,半月一次的通航也让我有足够的时间去享受耳边的片刻清静,想到之后可能经历的种种,这一点叹息便也不足挂齿了。
小镇的管理人员早在去年便集体离开了小镇,现在这里的一切全凭人们约定俗成的常规支配,所以我也不必担心偷看一封信对我有什么影响。信封上有一行字,用的字体十分清秀,应是卫夫人所创的簪花小楷。我暂时放下了其余剩下的信件,拿起了刚刚搁置起来的放大镜,身体靠在几案后面的墙上,借着书屋昏暗的灯光,开始一字一句细勘上面的内容。
......
“阴雨天。”
“我坐在小镇山顶的书屋里面,正对着木窗观望着一片烟雨下的海水。这样的天气渡船是不能靠岸的罢,远远压着海波的几行乌蒙蒙的云阵应是已把小岛隐没在风涛里面了。如果明天是晴天的话,那便好的很,兴许你就可以启程归来了。但是如果明天是晴天的话,那你的船走到半路,便又会逢着雨天了,在雨天中,你一定会迷失方向的,如果你那时要回来,你也许便回不来了。如果你惧怕风涛,那你也许永远能等待着启程的日子,那你也许永远回不来了。你为归来而埋没在波涛里,会让我感到伤心的,我便不期望你归来了。但是你不归来的话,你便见不到你的家乡和你的亲人了。我期望你回来,我不期望你埋没在风涛之中,我不期望你踌躇不前,我日夜为你祈祷。”
读完这第一封信,我似乎搜索到了一些残存的记忆,是关于小时人们歌咏的一段传奇的。但我已然不记得原来的内容,毕竟传奇这些东西,往往是虚构的,只不过是人们在生活中体验不到美好,便在传奇中虚构一个出来,满足自己对美好的向往罢了。
我搁下了放大镜,把第一封信放回了牛皮纸的包裹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