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京名人榜?你与东阳的承弘太子?上榜有什么标准……好神奇!”无尘挺好奇,竟有这种榜!
南妩瞥了他一眼:“这是一种说法,不是榜,若要什么上榜标准的话那就是长得美,特有名!”
“那你们上京人对美是有什么误解?你呢勉强能看,可那个承弘太子像个白白软软的面团子一样,”无尘深表惊讶。
“呵,男人!”说得再如何冠冕堂皇那也改不了肤浅看脸的本性,“这承弘太子爱花钱买些奇奇怪怪的东西吗?”
“嗯,他们东阳富庶,那承弘太子一掷千金的荒唐事做了不少,有什么奇怪的吗?”陆景行回道。
“他去年来的国子监,然后却没待在国子监几天,那他都去哪了?”
“游山玩水,不务正业,前些日子还听说到西州那儿花千金买了个貌美如花的婢女。”
“西州,那不是安亲王(之前宁嫣然她爹)封地吗,只为了买个貌美的婢女……哎,无尘,西州不是靠近你们西陵吗,有没有听到些什么那承弘太子的粉红色传闻?”
无尘像没骨头似的瘫倚在一旁,一直在偷饮梅花酿,初见时他还脊骨挺直坐有坐样,原不过是欺骗世人的。
此时被问道,他有气无力地瞥了另外两人一眼:“小僧行走江湖,那还会管故地有什么传闻……司明,你不是整日念叨着回去吗,可有听到什么小姑娘感兴趣的绯闻?”
司明就是他的那青衣小僮,南妩特心疼那少年,遇上这么个要死不活的懒祖宗,他承受了他这个年龄不该承受的疼。
“在西陵好像是没有承弘太子绯闻的,不过倒是有个关于他的虚假传闻,没人信……”
“什么?”南妩总觉得这承弘太子不简单。
司明本以为她不会感兴趣见她如此还愣了下:“呃……前段时间我在北凉遇到一个西陵来的富贵老翁,我们老乡遇老乡就喝了几杯,他醉后颇为得意,恍恍惚惚间好像说的是——他之前在……在西陵……祈云山铁矿……对,就是祈云山铁矿为东阳承弘太子管理矿工,还好他跑得快,不然也要像张老头、李老头的永无见天之日了,那会像现在这样吃香的喝辣的逍遥……”
“这话破洞百出,我只当他为了抬高自己身价在老乡面前博个面子没拆穿他。”司明颇为自得地笑了笑,“没想到第二日一早他就跑路了……”
“祈云山人烟罕至环境恶劣没听说过有铁矿,就算有,西陵能让东阳去采吗,显然不能,此为漏洞一,”陆景行说道。
南妩接过来:“就算他神不知鬼不觉地采了矿,但运回东阳最好的路径就是走中江水道,我们水道中央有都水监,地方有水利通判,不可能运得过去;其他不管走那条路都困难重重,北凉和南越显然也不会让他运矿,此为漏洞二。”
陆景行眼神颇为复杂地看了一眼她,没对她这突兀的不符人设行为说什么,继续道:“若他就地在祈云山铸成兵器,西陵不可能发现不了!”
“所以,那老翁的说法就是假的喽!”之前一直在那儿幼稚地控诉司明——原来你抛下我夜不归宿是去喝酒了,你不担心我吗,吧啦吧啦着的无尘来了个总结。
陆景行没接话,沉默地饮了杯清酒,状似在思考什么。
南妩笑道:“就你这德行,司明还肯跟着你,你就知足吧啊……这头发真柔顺,皮肤也好光滑啊……”
无尘叫得鬼哭狼嚎:“啊啊啊,放手,放手,女流氓,别摸我……司明快救我!司明……”
只见司明慢条斯理地把两人隔开,无尘缓了口气,委屈巴巴地说:“司明,我要告诉师兄,你没照顾好我就算了,你还让那个花痴女人玷污我圣洁的身躯……”
司明习以为常地瞥了他一眼,仰着头面不改色地咬下一块糕点。
南妩忍俊不禁:“他师兄怎样一个人啊!忍得了他这样子?”
司明敛了那副不羁的样子道:“无机大师处处都好,只一点不行!”
“哦!何处不妥,快快说来!”南妩那副没见过世面的八卦模样,陆景行简直没脸见,迁恼地斜了无辜的司明一眼。
司明傻愣愣地摸摸头后说:“把我家先生当儿子似的疼,不打不骂,比我还任劳任怨……”
“哈哈……儿子?……无尘,遇到这样的男人就嫁了吧……哈哈……”南妩大笑着调侃他。
“司明,你个叛徒,你先生我有哪里对不起你的,让你如此诋毁小僧清誉,我要让师兄给我换个可爱的小弟子来……”无尘好生悲愤。
“寺里的弟子都不愿跟你,我当初还是被以前侍奉你的师兄骗来的……”无情司明!
“哎,怎么司明你会叫他先生啊?不是要叫师父、大师、师伯这些吗?”南妩问道。
“那是内门弟子的称法,我……我就是个外门的,先生也不算正经的内门中人。”
“西陵老皇帝还盼着他回去继承皇位。”陆景行来插了句。
“所以先生经常都在逃命,来刺杀他的刺客一波连着一波的……”神补刀司明。
……
转眼日暮,在无尘死缠烂打下终是跟着陆景行回陆府去住了。
南妩不想回那皇宫里去,于是差人给太后娘娘带了些糕点和些好话,就又回了威远侯府。
“大小姐回来了?”她一下轿就听有人找她。
“嗯,专门侯这儿堵我吗?”南怼怼又上线。
“不敢,不敢……小人哪敢啊!”来人是他那庶出大伯家的管家。
“何事?”她挑了下眉,自顾入了门,老管家亦步亦趋地跟了上去。
“三老爷和四老爷回来了,在大老爷那儿呢,各位小姐和公子们也在……老爷差小人来请小姐过去聚聚……”
“嗯,晓得了。”
“那……那……”
“总得容我们小姐梳洗梳洗吧,莫不是朱管家要大小姐如此疲态去见人?”青青不愧是自小跟着南妩的,怼起人来毫不悚。
……
“小姐不想去就不去了,每次他们差人来叫还不只是走走过场,见小姐没去,也没见过再换个靠谱的人来请……说起来还不是看我们二房就小姐一个孤女……呸呸呸,瞧我这老物说的什么混话,小姐有太后,皇上,老侯爷宠着呢,他们羡慕还羡慕不来……”习嬷嬷是太后给她的人,年龄大了,有些唠叨。
“嗯,备水沐浴吧。”
虽说南妩没有失信于人的惯例,但能尽量像南妩靠近失点信又何妨,于是她沐浴后,就躺床上梦周公去了。
大概亥时左右却被窗外宛如白昼的亮光恍了醒来,越接近年关上京城越热闹,富贵家整夜整夜燃放烟花也不是什么新鲜事了。
爆炸声不大,传到她屋内来的光亮进过层层跋涉,带了些昏黄。她前世自小就害怕午夜惊醒,如今却更甚,没来由的惶恐,仿佛一人孤身飘荡在四面虚无的海底,越挣扎越坠落……
“十七,”她穿了鞋披了厚实的披风推门出去。
“小姐,”十七黑乎乎一大个儿却出现地无声无息。
你何时需要他,他便能何时出现,关心你,守护你,无怪古今有那么多小姐护卫(保镖)、公主内侍相恋的故事,却原来古今之情原是相同。
“带我上檐上看烟火。”
十七入室拿了汤婆子塞她怀里后挟了她,运轻功上了屋顶。屋顶雪很厚,踩下去后,完完整整从脚踩的下面滑掉下去一整块儿。
“小姐,你为啥子要到这儿来看雪看烟火,冻死个人喽,就不能等等,等明晚再上揽月楼去看吗,看得又远,又暖和,还有备着的热茶糕点吃……”四川话?
南妩算知道十七为什么总寡言少语了,因为此时他一大段话连着来说,就一大股子四川味儿,听得颇具喜感,什么多愁善感,无端愁绪,那只是因为你缺少一个沙雕。
“十七,就你这德行就是给人家当一辈子护卫也拐不了人家小姐,”南妩打趣道。
“小……小姐,你要是对我有什么想法,那……那可是不行的,小的为你头可断血可流,但这事咱不行,我娘在老家给我相看了媳妇儿,等过了年我就回去成亲……”
“呵,想什么呢,傻大个儿!”南妩那副高高在上蔑视人的样子,此时给了十七莫大的安全感。
十七觉得自己要主动为雇主服务,现在最好是找个话题跟雇主聊聊天。
“小姐,那承弘太子今晚一直在放烟花,他难得来一回上京,一来却处处抢你风头,明天这上京城的名头还不得被他包了,明天我们刚好要去上国子监,不如……小的们……”十七一傻大个儿朝着她挤眉弄眼,南妩心里有些语言无法形容的复杂。
“如何?”
“他放一夜,我们就从早放到晚,放它个要天一夜!”
“嗯,很有想法,我理解你,这大概是你能想到的除了打他一顿外最好的解决方法了。”
十七羞涩笑:“其实打一顿更好,但他的人武功很好,我们打不过……”
南妩皱了下眉:“他的人身手好,怎么没听说过?”
“以前他第一次来抢过你风头时,我带着十八、十九偷袭过他……”
“被修理掺了,不敢说!”
“嗯。”
……
“今夜的烟花都是承弘太子放的?”
“不是,大房也放了。”
“哦,我那吝啬鬼大伯,有什么喜事儿?”
“今日宝璐三小姐订了与歧州陈家嫡庶子的亲事,陈家嫡长子是个活不长的病秧子,高嫁妥妥滴。”
“嗯,歧州水利通判可是这陈家嫡系?”南妩问到。
“应当……是吧……”
“应当?”
“这,这可不是我的本职工作啊,但这也很好猜到嘛,水利通判虽说这官不小也不大,但里面勒油水多啊,这种大家族是不会放过吗?不会!”
“你这口音……还好你过了年就要回家娶媳妇儿了……哎,这样想着我还挺舍不得你的。”
“祖宗,您可别念叨我,我是如何都要回去过好日子的!”
“吁!”
……
次日,南妩还是没逃过去上学的悲剧,一路昏昏沉沉到了国子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