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爷爷最终还是死了,黎明之时,平静的去了,当他神魂走出来的时候,那个穿蓝衣的老人家也出现了,三个鬼魂一起在白无常的牵引下下了地狱,我跟师父两个人说尽了好话,白无常终于松了口,不再追究这个飞毛腿的责任。
这时,黑无常一脸愁容地走了过来说道:“哎!这可怎么办。”
“怎么了?”白无常问。
“又跑了好几个,原来是鬼门关的门坏了,已经被抓回来几个了,还差一两个,正好还是磔刑地狱里的恶鬼,现在门是已经修好了,不过这件事已经传到了酆都大帝那里,他叫我们必须马上找回来。”黑无常说。
“真是的看来今晚鬼仙的宴会是没法去了,我们手头上的那些死亡名单也只能先转交到牛头马面那里,让他们帮帮忙了。”白无常说。
我和我师父两个人都假装没有听见,他们好像是也不太好意思总叫我们帮忙,于是转身去了。
事情已经结束,我全身心舒畅,跟师父两个人到处去玩了一圈,家乡村真是个好地方,连百花凋零的秋天也显得很好看,太阳已经不甚火辣,柔和了不少,天空一片湛蓝。
“师父,我昨天发现这里的人家有在地上铺上米线的习惯,这是什么意思?”
“米线?过桥米线?”
“不是那个吃的米线,是我们平时吃的大米,在地上铺成一条细细的线,还铺的特别直的那种,但是总是一下子就不见了。”
“你说的像是米鬼灵,它会化成米混在大米里,也会像蛇一样四处爬,一旦被人发现就会趁他不注意马上离开。”
“米鬼灵是好人吗?”
“米鬼灵是酆都大帝的亲信,你觉得酆都大帝是好人吗?”
“说不清楚,应该是吧。”
“不管是不是,都不属于我们管的,我们能在不被三星教发现的情况下云游四方就已经算是很幸运的了,只是还是要多赚一点钱才行啊,我看见这里有种草药像是很难得看见的那种,你先在旁边坐一会儿吧,我去看看。”师父指了指一棵大树下的几丛小草说道。
旁边正好有一条小溪,我一边在冰凉的小溪里洗脚,一边啃着烧饼,一条条小小的鱼游来游去,天空中飞舞着大雁,一圈一圈地盘旋,小溪的两旁都是桃花树,既看不见花也看不见叶子,只有光秃秃的树枝,不过也别有一番韵味。
师父在周围采草药,说是以后都可以派上用场的,还教我怎么认,我认了两三种就觉得烦了,找了一块平坦的石头躺着,看着天空和空中的桃木枯枝。
看着看着,我的眼前越来越模糊,打了个哈欠彻底睡着了。
好像是过了很久,一片柔软的东西飘到了我的脸色,接着又是一片,痒痒的。
我不耐烦地抓了抓脸,继续睡觉,那些东西还是一下一下地抚着我的脸,我睁开眼睛看了看,枯枝上居然已经长出了粉红色的花朵,一朵朵簇拥着,桃叶也是翠绿的,它们被风一吹,就朵朵散落,飘到我的身上来,原来刚才骚我痒的就是它们。
“师父?师父?”我喊了几声,往小溪边多走了几步,没看见师父在哪里。
周围一片嫩绿,全是春天的样子,我只是想小小的睡一下而已,就稀里糊涂地从秋天睡到了春天?不至于吧?
“一朵,两朵,三朵。”一个声音虚无缥缈。
是一个女人在说话,她站在桃林里背对着我,桃花纷纷落下,听到我的脚步声,她微微转头看了我一眼,但是桃花不断落下,我还是没有看清楚她的样子,只是那个背影,我很熟悉。
我走近了她,她还在数桃花,脚边有一只千纸鹤,我蹲下来轻轻拿起,是我叠的,上面有我写的字。
上一次在寻找陈登台的时候,我遇见了他的小姨子小范,于是叠了一只千纸鹤,并且施动法术让它飞走了,我差点都快要忘记了这只千纸鹤了。
狂风突然刮起,天空被乌云给覆盖了,我手中的千纸鹤也被吹得无影无踪,小溪开始暴涨,漫上了我的脚踝,它不再是冰凉的,而是温热的,不,这不是溪水,是新鲜的血,我像是触电一般赶紧往后退去,但是鲜血一直跟了过来。
“你拍一,我拍一,谁家的孩子无所依?”
纸童拍着手,脑袋掉了下来,但是嘴里还在不停的念着童谣,哪怕是血水把他的头都给埋没了。
“张铁柱!快救我!”身后的那个女孩子大喊着。
我没多想,抓住了她的手,但是她跌进了血水里,只剩我抓住她的那只手还在外面。
“快起来!”
“我起不来,有人拖住我的脚了。”她的声音在血水里很沉闷。
“你拍八,我拍八,春来冰雪都融化”纸童离我们越来越近。
我使尽了全身力气想要把她给拉起来,但是水里的那股力量实在太强大了,连我都快要被拖下去了,我喊了她几声,她不再回应我,被我抓着的手也软软的,不像刚才那么有力气,也许是呛到晕过去了,也有可能是已经呛死了。
“你振作一点啊,起来,不能睡过去了,快点!”
从始至终,我没有看见她的正脸,但是我本能觉得她是一个十分重要的人,这已经是我这半年以来第三次梦见她了。
“你拍十,我拍十,今天真是好日子,好日子”念到最后一句,我忽然觉得我的身体不能动了。
呼吸、心跳全都停滞了,我变成了一个雕像。
“你的头也是我的了,都是我的,全都是我的”纸童心满意足地从我脖子上摘走了我的头,于是我的视线被换到了他的身上。
血水慢慢褪去,刚才那个女孩脸朝下趴在地上,一动不动的,全身都是血,手里紧紧攥着那只千纸鹤。
“不要死!你不要死啊。”我在心里默念,可是已经没用了。
“张铁柱”她忽然又动了动,想要抬起脸跟我对视,可惜她失败了,艰难地吐出这三个字,她的手彻底松开了。
等我再次醒来的时候,大雁还在盘旋,我的脸上湿湿的,全都是泪水。